第52章 战况

战火扬起尘封的沙土,黄色的如同纱布般,将天空盖了一层又一层。远处的马蹄声和近处的哀嚎交融在一起,空气中都弥漫着诡谲多变的氛围。

高大威武的城门下,一行人突兀地站立。

周九:“主子。”

城门上的守卫扯着嗓子:“城下何人?”他们常年驻守在边地,军纪不比京城。就算看出为首的男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也不会因此而区别对待。

“北武军监军大人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周九拿出监军令牌。

可惜守卫并不买账,立马就抓住了矛点:“既然是监军,为何不与大军一同前来?”

“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已和宇文将军分道扬镳。”

守卫踟蹰了一下,身影消失在城头,领着一个装着盔甲的年轻男人过来。

那人身形高大,穿着银色的盔甲,小麦色的肌肤五官立体深邃,远看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周九眨眼看着他,又瞅了眼自己大人。

李煜也是一愣,皱着眉头:“北武军的监军?你原是何职,姓甚名谁?”北武军是京郊的驻扎军,遇到战事就会出动,他刚从前方战场下来,还没来得及去打探北武军的消息。

“我们大人是北司狱典狱长,奉太后敕令担任北武军监军。”周九介绍完毕,“至于我家大人的名讳。”他不好擅自做主。

便只听到男子沉沉的声线:“在下姓李,单名一个彻字。”

“李彻?”那人低低地说出口,看了看男子那张和自己有四五分相近的脸庞,脑海中划过一个可能,“你是安国公府什么人?”

李彻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多年不见,二哥,就不记得我了?”

“李彻?”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你是三弟?!”

“开城门!”他面色一喜,城门豁然中开,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三弟!”李煜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他从小臂力惊人,被李明儒带在身边历练。和京城里那些贵公子不同,李煜通身爽朗的气派,清澈得毫无杂质。

“没想到再次见面,全然认不出你了。”他无奈地摇摇头。

他看着面前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没有被风沙摩擦过的肌肤,过分精致的五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不同于李煜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敞亮之气,他更像是一只蛰伏的毒蛇。

“二哥倒是没变。”

“没变吗?”他疑惑地摸了把自己的脸,但他的印象中,自己和几年前,可谓是天差地别。

“快快,我要回去告诉父亲,他定然也欣喜万分。”

欣喜?

李彻眸光一冷。

脑海中的男人只有背影和那双永远看不到他的眼睛,说实在的,他已经记不清这个称作他父亲的人长什么样子了。

“小将军。”

他们朝着城北的方向走,一路上的士兵都热情地朝他们行礼,可见李煜这些年在军中深入人心。

“父亲去年在和□□的战争中伤到了腿,至今还坐在轮椅上,这次鄞州叛乱突然,我们接连失去三座城池,形势不容乐观,三弟,大军何时能到?”

和亲人重聚后的喜悦,很快就被沿街民众的苦难冲垮,那种忧虑的神色爬上他的脸颊。

李彻和大军一开始就分了道,也只能勉强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五日内。”

他们走进一座府邸,庭院内居然挤满了灾民,几个小厮摇着大勺正在施粥,呜呜咽咽的声音此起彼伏。

“哎呦,老人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往李煜身上撞去,他一把将人扶住,那人却潸然泪下。

“小将军,谢谢你。”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尚在襁褓中的孩童,“多亏了你,不然,不然,我和我孙子定然是活不成了。”

“老人家不必多礼,是我们没有保护好贺州百姓,才让你们受如此战火。”

老人一听,直接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李煜不敢松手,怕人直接栽下去。

“这,这是?”他怔怔地看向救命恩人身旁的俊美男子。

“我三弟,从京城过来支援我们的。”

“好,好人,好人呐。”一边说着,一边抖,竟然还要跪下去。

吓得李煜连忙稳住他,又好声好气安抚几句,便有下人过来将人扶走。

“他们都是从沦陷城池跑来的难民,路上受尽了波折和苦难,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见李彻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李煜便立马为他介绍这些人的来历。

说着,将他领进一个寂静的院子。推开一扇木门,便看到桌案后坐了一个中年男人,身形异常挺立。手中拿着一个卷轴,将脸挡了个大半,只露出一双疲惫深邃的眼眸。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抬起头来,对上来人淡漠的神情。

他蓦地放下卷轴,和李煜再次见到李彻时不同,他几乎在触及到男子的瞬间,眼神就明显的愣住。然后不由自主的皱眉,试探性的问出一声。

“是彻儿么?”

李煜笑道:“父亲眼力倒是比我好。”

李彻颔首,对比他们,他显得过分冷静,甚至于漠视。

“父亲。”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带着几分恭敬,几分疏离。

李明儒推动车轮,从书桌后绕过来,他双腿踏在轮椅上,想伸手却又些迟疑,最后点头抿下嘴,看着李彻的眼神说不上的复杂。

他并不是眼力好,只是李彻这张脸,像极了他的母亲,那个他亏欠了一辈子的女人。

“父亲,三弟是北武军的监军,中途和大军分开,这才独自赶来。”

李明儒早两日接到京城里来的消息,只是看到监军是李彻的时候有刹那的恍惚,不确定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同名同姓。

无数以前的回忆冲进他的脑海,如今李彻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才发觉内心深处有多么愧疚。

大儿子有母亲照拂,二儿子常年跟随他,只有这个最小的儿子,因为出身被人嫌弃,后来靠着自己的能力爬上北司狱,却又遭人唾弃。

“平安来了就好,平安来了就好。”虽然没有说明白具体是怎么和大军分开,但从小浸润在这些尔虞我诈之中的李明儒怎么能不知道其中凶险。

“煜儿,快带彻儿下去休整。”

“不用了。”李彻打断他的话,“我现在更想知道,战况到底如何?”在来的路上,不断有北司狱的暗探传来情报,基本上都是说,贺州连战连败,叛军一路势如破竹。

但是直觉告诉他,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李明儒叹了口气,转动轮椅走进房间,身后两人对视一眼。

里间摆了一张巨大的四方桌,上面的地图十分详实,地形地貌一目了然。

“鄞州的叛乱其实早有苗头,太后上台后推行茶马互市,边地两族之间交流愈发密切。鄞州州牧许凯晨曾多次派人和□□交涉,被我们的人发现。只是我们的上报的消息,朝廷却毫无回应。”李明儒顿了顿,“我们便猜测朝廷之中有内鬼。”

“太后和藩王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这些年来一直在剥夺边地的军权,我们虽然不是以藩镇守,却也和藩王一样要依靠募兵才能维持强壮的战斗力。太后推行新政,以府兵代替募兵,又另文臣管兵。如此一来,一旦外敌入侵,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李煜面色沉重:“父亲看到这其中巨大的利害关系,即改变不了朝廷的旨意,又阻止不了鄞州的叛乱。于是花了三个月时间,将靠近鄞州城池的百姓全部迁徙。你方才看到的,是一些还没来得及撤走,自己拼命跑出来的难民。”

“所以你们连连败退,实际上几乎全是空城,目的是韬光养晦?”

李明儒点点头,指着地图上某一处:“鄞州和贺州交界处地势平坦,他们有□□的马匹,我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灵武城城门是我当年亲自督建,城外还有护城河,用来坚壁清野再好不过。”

“许凯晨勾结□□?”李彻摇头,“不对,□□南北二王争斗不休,没有功夫入侵才对。”

“虽然没有到那一步,但确实是□□在给叛军提供马匹。”

“还有一点也很可疑。”李煜说出自己这么多天观察和思考的结果,“太后虽然推行府兵制,内地个郡县还算推行彻底,边地和藩王的领地却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其实许凯晨应该还有一支精锐部队才是。”他在鄞州经营了五六年,太后新政不过两三年,这其中的空隙,足够他训练一支可靠的军队。

“你们连连败退,难道不是败给这只军队?”

“不清楚,我们虽然搬空了城池,但还是留下了数量可观的士兵,但他们仅仅用极少数的骑兵,就将我们击溃。”

也就是说还没来得及试出许凯晨的真实实力。

屋内的烛火随风而动,在三人脸上舞出不同的姿态,李彻半边脸隐入黑暗之中。

“那就断了他们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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