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功与A计划祁淮会和。”
——“收到。”
——“请注意安全。”
——“隅城期待你们平安归来。”
昏暗的房间里，牧郤关掉了屏幕，蓝色的显示屏关掉之后，露出了对面的祁淮，牧郤走了过去，在祁队长面前蹲下。
他的伤口没有想象中那么狼狈，看上去已经得到了不错的处理，牧郤没来得及看到伤口的真正样貌，他过来时祁淮已经在缠纱布。
“长官——您之前处理过伤口?”牧郤眯起了眼，他还是没有戴上面罩，一张脸完完全全的袒露在祁淮眼前。
祁淮低头缠自己的纱布，“我在这座城市有住所。”
“嗯?”
“在居民区附近。”
祁淮正好收尾，他手一顿，抬头看了牧郤一眼，在腰上不那么美观地用纱布打了个结。
说不清那一眼有什么情绪，他的眼眸被护目镜和夜视镜片所遮掩，牧郤什么也看不清楚。
祁淮放下了衣角，“戴上面罩。”
“啊？哦哦，遵命长官。”
牧郤挪到祁淮身边坐下，他戴面罩的动作很慢，视线一直瞥着祁淮，那位队长被看烦了，直接上手帮牧郤戴好了面罩。
手指被祁淮打开的时候牧郤还懵了一会。
指头上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在，牧郤磨搓了一下指尖，笑道:“谢谢长官了啊。”
祁淮皱眉，没搭理他。
“长官?”
“……”
“祁队长?”
“……”
牧郤凑过去，“哥?”
“别吵。”祁淮推开他的脸，“休整一晚。”
“收到～”牧郤歪头，话里都带着笑意，“长官要好好休息哦。”
祁淮没搭理他，倒是那只鸟，怂得不敢乱叫，绕着牧郤乱飞。
牧郤小声笑骂，“你凑个啥子热闹。”
隅外太安静，没有了牧郤的刻意调笑，空气安静得可怕。
太阳永坠前的炽热尚可回想，蝉鸣、影动、树叶婆娑没了踪影。似是一场梦，无边，黑暗。
牧郤一夜未眠。
即使休整了一夜，两个人的状态也没好上多少。祁淮不曾再摘下过面罩，牧郤看不出来他的面色，抿唇想了一会直接伸出了手，摸了一下祁淮的手臂。
那皮肤温度滚烫。
“……”祁淮皱眉瞥了他一眼，眼神又厌又凶。
牧郤讪讪收回手，解释道:“看看长官身体怎么样了。”他又学着祁淮皱眉，“长官，你好像发炎了。”
祁淮看上去依旧恹恹的，他用剩余的纱布缠住自己手臂上裸露的皮肤，“下次直接问。”
“好哦长官。”
他又凑过去，拿着伤药问人家，“要不要换一下药啊，长官?”
没等祁淮回话，他又从背包里边拿出消炎针，“我们打个消炎针?”
“消炎针的注射需要间隔八小时。”
牧郤愣住，把手里的药往包里塞，他又听见，“回去重新考核医药。”
???哈?
牧郤决定小小地提醒一下这位长官，“我好像不归你管。”
“我会向贺将军提出建议。”
说话的空挡里祁队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话音刚落便拎包走入了。
青鸟听主人说了那么几句话一下子便开心起来，他绕着牧郤飞了一圈，啾啾地叫了几声，也跟着祁淮走了。
牧郤:?它是不是嘲笑我?是不是?
一路无言。
祁淮飞行的速度很快，金属羽翼在他身体两侧拍击的频率快出了残影，牧郤直觉不妙。
他在祁淮身后追赶，一时有些不明白这位队长申请援助的目的。
总不能是需要个同伴同行?
突然，他腕上一热，领导者宫殿来了最新通讯。
〔N十四牧郤收〕
〔现颁布最新任务，保密等级★★★★★〕
〔任务对象:A计划队长祁淮
任务内容:监视
任务期限:无限期〕
紧随而来的是一份文档。“A计划祁淮档案”。
文档出现在牧郤眼前的瞬间，前面三条消息同时消失。
保密等级五星的任务，阅后自毁。
牧郤飞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没有点开那份文件——祁淮回来找他了。
“怎么回事?”
牧郤鼓捣着通讯器，弯眼抬头冲祁淮笑，“领导者宫殿问我们到哪儿了。”
他看了看乌漆嘛黑的下边，凑得离祁淮近了点儿，“长官，我不认得这儿，你说这是哪儿啊？”
“第三十四主城。”
牧郤低头输入了几个字，“好哦。”他动作麻利地关了通讯器，却没有启程的意思，两个人依靠着伪翼维持着口中的站立，对视无言。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牧郤，他再次拿出了消炎针，递给了祁淮，“长官，八小时到了吧？”
其实他们N计划对待消炎药的使用向来不遵守医嘱，难受了便打上一支，死不了就行。
祁淮没有接。
牧郤凑过去把针管塞进他手里，“长官现在还好吗？”
祁淮点了点头，“能回去。”他垂着眼，解开了身上的绷带，动作很快地注射完一管药，又把那绷带重新缠了回去。
牧郤笑了。
祁淮顺手把针管塞进了背包，他对着牧郤，“走。”
自己说完了走，跟换姿势之前却抖了一下，身体往下一坠——
“啧。”
他掉入了一个怀抱。
“祁队长，不行别硬撑着呀。”祁淮没说话，他的意识已经有点儿模糊，索性收了伪翼任牧郤抱着了。
又听他嘟囔，“温度都那么高了……”
〔N十四牧郤收〕
〔领导者宫殿决定暂时撤销A计划队长祁淮一切职务及权限，并派遣N十四牧郤监督其举动，如有异常即刻上报。〕
牧郤:“……”
“警告！飞行时间已超时！检测到飞行者身体疲惫，请停止飞行！请立刻休息！”
牧郤快要被连接了通讯器的耳蜗烦死，自祁淮身体不适后他又陆陆续续飞行了近十八小时，刚刚到达第四十八主城。
他无法，停了飞行，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打算给祁淮处理一下伤口。
绷带和纱布绑的很乱，祁淮之前是给牧郤演示过如何正确使用绷带冀纱布的，牧郤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自信展示……那么糟糕的技术的。
纱布已经有些松了，还渗出了血，触目惊心。
“糟心。”牧郤往上头撒着各种伤料，得以观察祁淮腰侧的那道口子。
一看便是撕咬伤，牧郤有些疑惑了。怪物在人们的印象里边大多高大凶残，要咬在腰侧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姿势?
怎么想都不对劲。撕咬的痕迹很深很深，只要再用那么一点儿力，腰侧这一块肉都得掉下来。
祁淮早就醒了。
他靠着墙坐着，看牧郤观察他的伤口。
“长官——”
牧郤问，“这伤，怎么弄的?”祁淮闻言先是回想了一会儿，“怪物咬的。”
?
他又比划着形容了一下，“那么高的一个，”他在头顶划了一下，“从旁边偷袭。”
“啊？”牧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关注哪个点。
“现在在哪？”
牧郤老老实实:“第四十八主城。”
祁淮点了点头。
牧郤利索地在他腰上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顺势在祁淮面前坐下来，又从背包里边摸出一小包真空牛肉干。
“祁队长，吃点儿?”
看他不接，牧郤又陆陆续续拿出几样小零食:“不喜欢吃了?那这个?”
祁淮:“……好。”
周遭都黑漆漆的，夜视镜下的景象有些失真，他们一个靠着墙坐，一个背对着门，牧郤看着祁淮，忽然开始笑。
“你要吃哪个?”牧郤又想了想，“全部都吃了好不好？”
祁淮从他手里挑走了几样，“自己吃。”
牧郤弯了眼，“好。”
“四小时后走。”祁淮说，“你休息一下。”
“遵命，长官。”
“……好好说话。”
“收到！”
牧郤慢慢挪动身体，从祁淮面前到了祁淮身边，明目张胆。祁淮没理他，但也睡够了，此时半垂着眼眸盯着腰上的纱布。
包扎得倒也漂亮。
“痛吗？”
祁淮皱眉，他瞥了一眼牧郤，“不痛。”
“真的不痛吗？”牧郤又凑近他。
祁淮推开他，“睡觉，懂?”
“懂懂懂！”
牧郤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实际上依旧在悄悄打量着身边的人。
“牧郤?”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睡！”
祁淮对着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紧绷起来，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什么东西？
牧郤一下反应过来。
“有东西。”祁淮冲他比划。
他们都知道——那是怪物。
有一只怪物在窗外。
它是刚刚出现的，牧郤给祁淮包扎伤口时窗口还是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怪物庞大的身躯填满。
为了方便，他们没有卸下伪翼，此时金色的羽翼都缓慢地在两人身后展开，牧郤扶了祁淮一下，用气音问他，“可以吗？”
祁淮点头，“再等等。”
再等等。
他们祈祷，祈祷那只怪物只是正巧路过。
突然，怪物的身体开始动了，却不是他们期望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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