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有两个姑姑,大年初二,两个姑姑带着大包小裹、拖家带口地回了娘家。大年初三,余晖和奶奶爸爸回了一趟老家,到这,她家的年就基本过完了。
水果档也要开门做生意,余晖在家没什么事,就准备返城务工了。
过了两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余晖还有点不想回绍城那个当牛做马的伤心地。
奈何生活处处是温柔的陷阱,绍城一手捏着她的工资,一手扣着她对象,把她吃得死死的。
余晖回绍城的前一天晚上,关着房门,在自己房间里压低声音和方森屿视频。方森屿知道她明天的飞机,面上没什么欢呼雀跃的表情,只是问她回来想吃什么。
余晖说这几天大鱼大肉都要给她吃伤了,她想吃青菜。方森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现在什么都想吃,独独不想吃青菜。
现在这个时间外卖和饭店都还没怎么复工,与其像大海捞针一样满城寻找开张的饭馆,自己在家里做还更快。
所以方森屿在去接余晖之前,先处理好一大块牛腩,将牛腩和番茄一起放进电饭锅内胆,合上盖子,按下“炖肉”键,听见响起“嘀”一声的程序音,就洗干净手,出了门。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屋子只有电饭煲规律而沉闷的“咕噜”声,以及渐渐弥漫开的、属于番茄的微酸和牛腩的肉香。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门被一把推开,重重撞在墙上的吸门器上。
玄关处,是两道融在一起的身影。行李箱被随意地丢在门口,背包滑落在地也无人理会。方森屿和余晖吻得急切而深入。
从门口到客厅沙发,又从沙发到卧室,脚步凌乱纠缠,外衣在途中一件一件滑落……
短暂的分离让彼此的意志力都薄得像层窗户纸,一触即破。一旦实实在在把对方搂在怀里,行动总是比语言更快的。
一番**过后,方森屿从卧室里出来,进厨房开火,烧上一小锅水。趁着烧水的工夫,把还沾着泥土的葱花香菜,冲洗干净放在砧板上切碎,用来调酱汁。
这时水也开了,他下了一小把翠绿的青菜。他把汆烫好的青菜码入盘中时,一个温暖的身体从后面贴了上来。
余晖穿着他那件过于宽大的棉质睡衣,环住方森屿的腰,将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方森屿感受到背后的重量,嘴角弯了弯,侧头轻声问:“真的只吃青菜吗?”
“嗯,”余晖搂着他的腰,探过头去看盘子里的菜叶,“在家里吃太多了,有点消化不良——”
话还说完,她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嘴里连声惊呼:“完了、完了!”说着,人就着急忙慌地转身往客厅跑去。
“怎么了?”方森屿也跟着她跑出来。
余晖手忙脚乱地打开拉链,嘴里念叨着:“我带了点东西,忘拿出来了!这要是在里面漏水了,我这箱子里的衣服就全完蛋了!”
方森屿蹲到她旁边:“你带了什么,还会漏水?海鲜?”
余晖摊开行李箱,检查了衣服都没湿透,松了一口气,在衣服和几包的猪肉脯里掏出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保鲜袋,保鲜袋里面还装着一个方形塑料保鲜盒。
方森屿还以为是余晖把她家的年夜饭打包过来了,接过来一看,里面装的是一团切好的、带着皮的生鸡肉。
这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
余晖:“这可不是普通的鸡,这是喝山泉水长大的走地鸡,我明天用它来给你煮个早餐。”
“你千里迢迢带回来一只走地鸡给我煮早餐?”方森屿一时不知道应该惊讶她拿鸡肉当早餐,还是应该震惊她要起床煮早餐。
余晖胸有成竹道:“对啊,给你做一个独家美食。”
方森屿贫嘴:“那多不好意思,我给你吃水煮青菜,你给我做这么高级的料理。”
余晖就笑:“那你以后记得补偿我。”
“何必以后?”方森屿行动派上身,转身进了厨房把那盒鸡肉塞进冰箱,从碗柜里拿出一个最大的汤碗,“现在锅里就有炖了一下午的牛腩,我给你装一碗!” 说着就要去掀电饭锅的盖子。
“别!求你了!我真吃不下!” 余晖立马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苦苦哀求。
为了这顿夸下海口的早餐,余晖睡前特地设了个闹钟。闹钟响起的时候,正是外面寒风呼啸,被窝里温暖怡人的时候,这么**裸的诱惑差点让余晖放弃这个早餐计划。
不过咱们大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余晖咬咬牙,还是瞪开被窝,起了床。
她在厨房翻箱倒柜地找出砂锅,洗干净,装了点清水,放在燃气灶上开火煮。接着从水槽边上拿了一块姜,冲干净,用刀背拍开丢进锅里,又打开冰箱,取出那个保鲜盒,将里面的鸡肉块倒进还没烧开的锅里,一起煮。
她去洗漱好回来,砂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起细密的小泡,鸡肉块在水中微微翻滚,姜味也慢慢散发出来。
到放米的时候了。
余晖回忆着奶奶说过的“一个量杯的米就是一碗饭”,米袋里舀了满满一杯米,淘洗干净,准备等水开得再大些就下锅。
她站在灶台边,耐心地守着,看着锅里的气泡从锅底缓缓上升,变大,破裂。
就在她全神贯注盯着火候时——
“需要我帮忙吗——”
方森屿的声音在身后凭空响起。
“啊!”余晖被吓得浑身一颤,捂着受惊乱跳的心脏,对走进来的方森屿,虚挥了两拳:“你吓死我啦!”
方森屿笑着轻拍她的后背,又作势要给她捂胸口顺气:“真不是故意的,给你顺顺毛。”
他的视线越过余晖的肩膀,落在燃气灶上的砂锅和旁边那碗淘好的米上:“你这一大早的……是要做煲仔饭吗?”
余晖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我要煮粥啊!”
方森屿看她那理不直气也壮的自信模样,非常庆幸自己过来看了一眼。
他走上前,装了两碗水倒进锅里,又把余晖洗好的米,分出了一大半,只留下小半碗的量:“煮粥的话,不用放太多米。”
他说的话,从余晖左耳朵里进去,原封不动从右耳朵里出来。她看着锅里沸腾的汤汁又不开了,觉得自己的进程被打乱了。
便不由分说地动手,把这个干扰因素推出厨房:“你先去洗漱,待会好了我喊你。”
余晖一边回忆奶奶是怎么做的,一边笨拙地复刻。她对自己的手艺和锅里的火候充满了不信任,隔个三五分钟就要掀开盖子搅一搅。
等到终于把粥熬成印象中的稠度,她往里撒了些盐,拿勺子舀了一点点,送入口中尝了尝。
余晖点点头,对自己的成果相当满意,用个大碗装了满满一碗,小心翼翼地端到饭桌。
方森屿洗漱完就非常自觉地在饭桌边上坐着,都不用人喊吃饭。
“新鲜出锅的独家秘制鸡肉粥!”余晖将那只沉甸甸、冒着腾腾热气的碗放在方森屿面前,然后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等着他的评价。
方森屿看着眼前这碗粥,里面没放葱花香菜,只有微白的鸡肉块和些许黄色的姜末,肉眼可见的寡淡。
他舀起一勺,低头吹着气,心里已经想好了,就算再没有滋味,冲着余晖一大早起床的心意,他也要昧着良心说这是他20多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温热的米粥一入口,方森屿原本准备迎接平淡味道的味蕾,迅速被一股醇厚浓郁的鸡汤香气包裹,顺滑的米汤沿着食道,一路暖融融地抵达胃里。
方森屿连喝了几口,发自内心的赞叹道:“这个真的挺好喝!我想偷你的秘方了。”
余晖嘴角上扬:“没有秘方,用满满的爱就能煮出来。”
“那我下次试试,看能不能煮出这个味。”方森屿吃着,看见余晖只坐在对面看着自己吃,就用舀了一勺吹温,递到她嘴边。
余晖后仰着摇了摇头:“这个粥,一年只能喝一次,我在家喝过了。”
方森屿收回勺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神里渐渐泛起一种了然和更深沉的暖意:“原来是在给我过年呢。”
余晖回:“要不然,只有我长大一岁岂不是很亏?”
方森屿没有再说什么,低头认真地将碗里的粥和鸡肉都吃得干干净净。不用昧着良心,这的的确确,是他二十多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余晖回到绍城的那天,莫梓言也从爸妈家撤退了。这次不是离家出走,是心平气和跟父母商量出来的决定。
莫梓言认为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是搬出去住会更好,父母表示只要不失联,她爱住哪里就住哪里。
临行前,她妈妈还把老家带回来的年货和香肠分了一半给她,生怕她在路程就三十分钟的地方吃不到家乡的味道。
莫梓言回到自己的住处,这几天高强度的人际交流,对她来说就像一场马拉松,让她身心俱疲。
她将妈妈塞给她的东西整理进冰箱,就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让寂静的空气修复自己的身心。
隐约间,脑海里忽然浮起一个气泡般的念头——她似乎忘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和吴瀚有关的事。
这个模糊的认知让她缓缓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显示已是下半夜。
算了,明天再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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