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骏疼得坐都坐不住,歪在沙发上,捏着抱枕不住地深呼吸。
晓丹一看情况不妙,慌里慌张地去问场地的工作人员没有应急的跌打药。方森屿先从冰箱里抽了罐冰啤酒,贴在他的脚踝上。
吴瀚和崔明捷不敢动他,站在旁边满脸担忧地看着。吴瀚皱眉观察着他的伤势:“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吗?我看那一下摔得挺狠的。”
柯骏抽着气说:“就崴到了脚。”
崔明捷:“这也有可能骨折了,要不现在叫个车送你去医院看一下?”
柯骏摇摇头:“后面还有两首安可呢。”
方森屿:“我们顶着就行了,你这样上去,一个弄不好还会加重伤势。”
这时晓丹拿着一瓶喷雾跑回来,吴瀚上前接过喷雾,摇了摇,对着肿胀处连续喷了两下。
药液在皮肤表面迅速挥发,带来短暂的凉意,稍稍压过了那股灼热的痛楚。
外面有零零散散喊“安可”的声音传来,柯骏喘匀了气,清醒而冷静地说:“我还是上去演完吧,”
无需理由,他这样说了,大家也不再劝。
吴瀚拿起镇痛喷雾,又对着那肿胀的脚踝仔细喷了两下,然后弯下腰,稳稳地扶住柯骏的胳膊,将人从沙发上搀起来。
崔明捷上前搭住另一侧,两人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向舞台。
四个人再次上了台,尚未离场的观众立刻响起了鼓励的掌声,方森屿帮着把琴挂到柯骏的脖子上,柯骏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台下挥了挥手。
演出时间宝贵,观众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没有多做矫情的解释说明,直接开演。
柯骏不能蹦,不能跳,便以那条好腿为支点,随节奏向四周疯狂甩头,给这场惊心动魄的演出添上一抹倔强的色彩。
返程安排得比较紧凑,他们演完就得赶去飞机。
柯骏一寻思,肥水不流外人田,直接在药店里买了些应急的止痛药,撑到回家再去医院。
落地绍城的时候,柯骏的姐姐来机场接他去看医生,还把唯伊这个鼻涕虫一起带来了。
孩子跟着她外公看多了谍战片,看着柯骏被人架着走出来,以为柯骏是在外面英勇负伤,命不久矣,哭着扑上去抱着他的腿,喊得惊天动地:“舅舅,你不要死啊!”
柯骏本来就重心不稳,被他外甥的爱撞了一个趔趄,全靠吴瀚用力扶住才没当场摔倒。他哭笑不得:“舅舅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命硬着呢,别担心了啊。”
“全家人都要被你吓死了,”姐姐上前,把唯伊从柯骏的腿上拉下来,低头看到柯骏肿得都穿不了鞋的脚踝,“在那边有没有紧急处理一下?上过药没有?”
吴瀚接过话:“有的,当时就冰敷了,后来也一直在喷止痛和消肿的喷雾。”
“好,我带他去医院看看吧,”姐姐说着,伸出手臂,接替了吴瀚的位置,让柯骏能撑着自己,又转向另外三个人,“麻烦你们照顾他了。”
“这都不是事。”
“不麻烦,应该的。”
几个人此起彼伏地回应着。
柯骏身体重心调整好,还回过头伸手去方森屿肩上够他的琴。
“行了,”姐姐一把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你那破琴跑不了,就让小方先帮你拿着。”
方森屿扬了扬下巴:“放心吧,一会我就交给吴瀚带回去,你下次过来排练都不用背琴了。”
柯骏就放下心来,撑着他姐的手臂,牵着唯伊慢慢挪出了机场大厅。
剩下的三个人有三个不同的方向,彼此点头,各自散了。
方森屿回到家,钥匙转动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余晖听见声音马上直起身。
“你回来啦!”她口头迎接了一下方森屿,就开始拆茶几上放着的几个外卖袋子,“外卖到了哦,你快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方森屿应了一声“好”,将小行李包随意放在玄关角落,换了鞋,径直走进厨房,洗了个手出来,余晖就已经把饭桌摆好了。
她看着方森屿坐下来:“柯骏伤得很严重吗?”
方森屿拿起筷子:“肿得很吓人,具体伤到什么程度,还得看医生怎么说。”
“你以后也要小心点,从那么高的舞台摔下去可不是小事。”余晖端起自己的饭碗扒拉了两口,“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们后面的演出怎么办?”
“柯骏说他身残志坚,拄着拐杖也能演,”方森屿说着,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皱着眉头咽下去。他不死心,又转向那盘颜色深重的回锅肉,结果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放下筷子,起身向冰箱走去:“家里有其他东西可以吃么?”
“唰”地一声拉开冰箱门,冷藏室的灯光亮起,照见里面摆放整齐的瓶瓶罐罐——红枣、枸杞、独立包装的花茶包、一大罐蜂蜜……就是没有能正经果腹的硬货。
方森屿心怀一丝希望,转头看向余晖。余晖嘴里正吃着菜,用筷子尾端轻轻点了点茶几下方那个他一贯瞧不上的零食箱。
方森屿没招了,看了一眼桌上那几盒色香味都不太达标的外卖,还是屈服在零食的石榴裙下,从零食箱里摸了一包干脆面出来。
他除了下酒菜,几乎不吃零食,逼到这个份上了,可想而知这个外卖对他来说有多难以下咽。
余晖吃完嘴里的食物,质疑道:“有这么难吃吗?我觉得还行啊……”
方森屿不认同这个“还行”,撕开干脆面的包装袋说:“你明天下班回我那吧,给你做顿好的,天天吃这些,味觉都吃失灵了。”
虽然余晖亲自点的菜被嫌弃了,但她明天有一顿好吃的。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她也就不跟方森屿计较了,独自解决这顿外卖。
在方森屿手里的干脆面吃到只剩碎渣的时候,柯骏发了张骨头完好无损的CT照在群里,报平安道:“没啥大事,纯扭伤,两个星期后又是一条好汉。”
算是有惊无险。
方森屿给他回复了一个大拇指,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一开心,趁余晖不注意,摸出了第二包干脆面,“咔嚓咔嚓”地嚼得很欢。
翌日清晨
方森屿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空了,余晖大概出门上班好一会儿了。
她厨房里的橱柜上面,并排立着两个马克杯,一个沉稳的深蓝,一个温暖的米白,除了颜色不同,款式大小完全一样。
方森屿洗漱完,把其中一个拿下来,冲了包咖啡,端着杯子踱到阳台上。
栏杆边的盆栽小番茄长势很好,翠绿的枝叶迎着阳光招展。
看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吃到她种出来的新鲜小番茄了。
他就着阳光和绿叶,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了。
回到厨房,将杯子冲洗干净,放回原位,然后拿起手机和钥匙,推门而出,目的地是他常去的农贸市场。
方森屿喜欢逛这样的菜市场,在里面买菜就像是完成一场小小的博弈。
这里每一个商品的价格、新鲜程度,都摆在台面上。你相中了一样东西,付钱成交,买定离手,不管在下一个摊位看到更便宜的还是更新鲜的,都没有反悔的余地,这样混乱的随机性让人莫名上瘾。
他边逛边玩,精挑细选出了五花肉、排骨、春笋、韭黄和玉米,晚上的菜单就这样随机生成了,煲一个玉米排骨汤,春笋炒肉、韭黄炒鸡蛋。
满载而归地回到家里,方森屿将手里的新鲜食材,一股脑塞进冰箱。随即钻进了自己的工作间,开启今天的主线任务。
柯骏说得没有错,他们有那么多没发的歌,确实可以找几首同一风格的出来凑一张专辑。问题在于,他们那些没发的歌大多非常简陋,称之为“歌曲”还有点勉强。
上次筹备《阿丽塔》时,两点半内部有过一轮筛选,当时听到有几首曲子还不错,现在可以拿出来完善一下,把专辑的框架搭出来。
再拿着这些更有说服力的“半成品”和公司谈制作费用,找一个理念相合的优秀制作人操刀,做一张经得起推敲的专辑出来。
方森屿戴上监听耳机,反复组合音频片段,调试音色效果,一投入进去就忘记了时间。
直到耳廓传来的刺痛感到了令人不适的程度,他才摘下耳机,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和肩膀。
一阵清脆而悠扬的铃声,透过半开的窗户传了进来——是他住处附近那所小学的放学铃。
他不知道学校的确切位置,但经常把这个放学铃当闹钟用,铃声响起意味着他该准备做晚饭了。
他踢踏着拖鞋走进了厨房,有条不紊地洗菜、备菜、煲汤……
余晖下班走进家门时,餐桌中央已经摆好了两菜一汤,她洗个手,坐下就能直接吃。
温润清甜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她满足地长叹一口气:“果然人活着还是得吃点好的,感觉一天的疲惫都被这口汤冲掉了。”
方森屿不买账:“我现在不相信你嘴里说出来的‘好吃’了,你的好评太泛滥,没有参考价值。”
“不信我也要说,”余晖当即反驳,同时夹起一根浸润了肉汁和酱香的笋条送进嘴里,“哇,你这笋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呢?简直惊为天人!”
方森屿半点不谦虚:“我做就能。”
还说不相信她的评价,夸他两句,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这盘春笋确实好吃,余晖就着鲜美的汤,和他聊着办公室里的琐事,一筷子接一筷子,消灭了大半盘子的笋,吃得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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