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琉璃坊的主街依旧灯火通明，但殷昼带着江霁影拐进的这条巷子，却像是被繁华遗忘的角落。
青石板路湿滑，两旁高墙耸立，遮住了大半月光，只有零星几户人家门缝里漏出的微弱灯光，勉强照亮前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与主街的香料味判若两个世界。
"穿过这条巷子，就是黑市的一个入口。"殷昼走在前面，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伙人既然敢动藏珍阁的东西，必定要找渠道销赃。"
他说话时微微侧头，余光扫过身后的江霁影。她始终与他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是个习惯警惕的人会选择的位置。
巷子深处传来几声野猫的嘶叫，随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殷昼的脚步顿了一下，右手不着痕迹地按在了腰间——那里看似空无一物，但江霁影注意到他指尖有细微的灵力波动。
"小心些。"他低声提醒，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晚月色不错。
江霁影没有回应，但袖中的手指微微收拢。她能感觉到，前方拐角处有至少三道气息隐藏着，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拐角时，一道寒光突然从暗处劈来！
殷昼似乎早有预料，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银光闪过——竟是一柄软剑，剑身薄如蝉翼，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轨迹。
"铛"的一声脆响，偷袭者的短刀被软剑格开。
与此同时，另外两道身影从左右两侧同时扑向江霁影。
她没有拔剑，只是足尖轻点，身形如一片落叶般向后飘开半步，恰好避开左侧那人挥来的铁链。右侧那人手持双刺，直取她咽喉，却在即将得手的瞬间，突然僵直在原地——不知何时，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线的另一端握在江霁影指间。
"月华丝？"殷昼在格开又一波攻击的间隙，瞥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被专注取代。
被他格开的那人显然是个练家子，刀法狠辣，招招致命。殷昼因"伤势"所限，动作看似迟缓，每每都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避开，软剑舞动间守得滴水不漏，却始终没有主动进攻。
"他们不是普通贼人。"殷昼一边格挡，一边沉声道，"这刀法，是军中的路子。"
江霁影指尖银线一抖，那名被她制住的刺客闷哼一声，双刺落地。她目光扫过战局，殷昼的防守看似狼狈，实则精准得可怕——每一次格挡都恰好化解对方最致命的攻击，每一次闪避都恰好让开最关键的角度。
太过完美的"勉强"。
就在这时，最初被殷昼格开的那名刺客突然变招，刀锋一转，竟是舍了殷昼，直扑江霁影而来！这一刀来得突然，角度刁钻，带着破空之声。
殷昼似乎想要救援，却被另外两人缠住，一时脱身不得。
江霁影正要动作，却见殷昼左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吊臂的布带，指尖一枚玉佩闪过微光——
"小心！"
他出声提醒的瞬间，那扑向江霁影的刺客突然身形一滞，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动作慢了半拍。
就这片刻的迟缓，已经足够。江霁影指尖银线再动，如灵蛇般缠上那人手腕，一拉一拽，刺客惨叫一声，手腕已被银线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长刀"哐当"落地。
另外两名刺客见势不妙，对视一眼，同时向后跃去，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子深处。
殷昼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软剑收回腰间，重新将左臂吊好。他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几分，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你没事吧？"他看向江霁影，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江霁影收起银线，目光落在他重新吊起的手臂上："你的伤..."
"无妨。"殷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旧伤未愈，强行调动灵力，有些吃力罢了。"他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那枚玉佩，小心地收回怀中，"幸好带着这护身法器。"
那玉佩看起来平平无奇，感受不到什么灵力波动。
江霁影的视线在玉佩上一扫而过，没有多问。她走到那名被银线所伤的刺客身边，那人已经昏死过去。
"军中刀法，配合默契，不是普通匪类。"她检查着刺客的衣物，从内衬里摸出一块铁牌——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道浅浅的太阳纹路。
殷昼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果然是他们。"他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但也打草惊蛇了。"
巷子深处传来脚步声，似乎是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巡夜的官兵。
"先离开这里。"殷昼低声道，"我知道另一个入口。"
江霁影站起身，最后瞥了一眼那块铁牌上的太阳纹路。
月光从高墙的缝隙间漏下，在她眼中映出一片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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