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昼带着江霁影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最终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门上没有招牌，只挂着一串风干的药草，散发着淡淡的苦香。
"这里是'听风阁'。"殷昼抬手叩门，三长两短，很有节奏，"主人消息灵通，或许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见到殷昼，那人才将门完全打开，是个驼背的老者，沉默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院内别有洞天。与外面的破败不同，院内陈设雅致，廊下挂着鸟笼，几只画眉在里头跳来跳去。正堂里点着檀香，一个穿着宽大儒袍的年轻男子正趴在桌上打盹，手边散落着几卷书册。
"闻先生。"殷昼出声唤道。
那男子——闻天语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睡眼惺忪的脸。他推了推快要滑下鼻梁的眼镜，看清来人后打了个哈欠："殷兄啊...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就急着来照顾我生意？"
他的目光落在江霁影身上，顿了顿，突然清醒了几分："这位姑娘是..."
"江姑娘。"殷昼简单介绍，"我们想打听一件事。"
闻天语慢吞吞地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先说好，老规矩。一个问题，一个价钱。"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最近行情看涨，你们懂的。"
殷昼从怀中取出一枚灵石放在桌上："三日前，藏珍阁失窃的九灵鬼工球。"
闻天语瞥了眼灵石，又打了个哈欠："就这？"他懒洋洋地从桌下摸出个罗盘，手指在上面随意拨弄着，"那东西啊...往东去了，水边。具体在哪说不准，反正跟'金石交错'之地有关。"
"闻先生这是在打哑谜？"殷昼语气平静，"一枚灵石就换这么句话？"
"哎呀，殷兄这话说的。"闻天语推了推眼镜，"我要是知道具体位置，早就自己去取了，何必在这里卖消息？再说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殷昼吊着的手臂，"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反而危险，你说是不是？"
江霁影突然开口："收购溟晶的神秘买家，是谁？"
闻天语动作一顿，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她一眼："这位姑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他伸出三根手指，"这个问题可贵，三枚上品灵石。"
殷昼皱眉："我们只问鬼工球的下落。"
"殷兄这就没意思了。"闻天语慢悠悠地整理着衣袖，"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你们追查鬼工球是假，想顺着线索找到那些太阳族的人才是真吧？既然如此，溟晶的流向难道不重要？"
江霁影取出一枚月牙形的玉佩放在桌上。那玉佩通体莹白，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闻天语的眼睛立刻亮了："月华玉？有意思..."他凑近细看，却不敢伸手去碰，"姑娘出手倒是大方。不过..."他突然收起玩笑的神色，"这东西太扎眼，我劝姑娘还是收好的好。"
他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对某些灵力过敏。"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殷昼。
殷昼面不改色："闻先生既然知道我们在查什么，不如给个准话？"
"东行水畔，金石交错，木甲机关..."闻天语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听起来像是千机城的方向。不过..."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我最近还听说，千机城那边不太平，好几个机关大师都失踪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闻天语脸色微变："巡防营的人往这边来了。你们最好从后门走。"他站起身，突然压低声音，"最近城里多了不少生面孔，都在打听月华族的遗物。二位若是要去千机城，最好小心些。"
殷昼与江霁影对视一眼，起身告辞。闻天语送他们到后门，突然叫住江霁影："姑娘若是到了千机城，不妨去城西的老槐树下看看。那里...或许有你要的答案。"
后门在身后关上，江霁影还能听见闻天语在院里哼着小调的声音，仿佛刚才的紧张从未发生过。
"这个人..."江霁影轻声说。
"闻天语就是这样。"殷昼笑了笑，"看着不靠谱，但给出的消息从来不会错。只是...永远只说三分话。"
夜色中，千机城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江霁影摩挲着袖中的月华玉，想起闻天语方才欲言又止的神情，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他在试探我们。"江霁影突然说。
殷昼脚步微顿："怎么说？"
"他故意提到月华玉很扎眼，又暗示千机城有人打听月华遗物。"江霁影目光微冷，"他分明是在试探我的身份。"
"闻天语就是这样。"殷昼淡淡道，"他贩卖消息，但也收集消息。不过既然他肯指点我们去千机城，说明至少目前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但也未必是朋友。江霁影在心里默默补充。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夜色愈发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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