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粘着魏器把他堵在房内不让他上朝。
“大王怎么放心把兵权交给魏瑾?胤城骑兵最为骁勇善战,大王不怕她养虎为患,不怕她日后拥兵自重吗?”
“只是暂时借给她,哪里能真让她白白得了那么大好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不然她能立军令状吗?”
张然抱着他的胳膊,语气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大王之前说的想立我们和儿为世子,莫不是忘了?”
魏器拍拍她安慰道:“没忘没忘,守和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当然想让我们的儿子继承王位,只是时机未到不可心急。魏瑾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娃,你还怕她不成?给她点甜头,等她犯了错我就有理由废除她,这样,虞王那边好交代,世家那边也不会纠缠过多。”
张然不甘心道:“ 我还是不放心,你把她放出去,她没了管束,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魏器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派人盯着她了,孙基又是军中统领,有他在,魏瑾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站起身往外走,又对张然说:“你不要急,一切都会如你所愿,我去上朝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吧。”
张然等魏器离去,忿忿不平道:“不急不急,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儿子才六岁,还不如把事做绝,一了百了!”
九桓至两歧郡的官道上,一队由百人组成的车队十分醒目。五辆马车走在中间,前后都有几十个身穿皮甲的士兵护卫,马蹄震地的声音伴随着兵器与马甲的碰撞声、驭马人的呼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辆马车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位面色白里透红的女子露出圆圆的脑袋,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向旁边的侍从说道:“去,喊许寿过来!”
张桐得令,驾着马往前跑,他来到一名唯一一个身穿铁甲的人身旁,道:“许将军,世子叫你过去。”
许寿放缓了前进的速度,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说,不过好像挺生气的,你还是快点过去吧。”
”生气?”许寿带着疑问调转马头。
不一会儿,许寿和张桐一起来到了魏瑾身边。
“世子有何吩咐?”
魏瑾顶着一头有点乱的头发,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许寿,“我不坐车,我要骑马!”
“不安全,您就待在马车里,要是累了,我们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许寿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她。
“好晕,好想吐。”魏瑾瞥了眼许寿,“你倒是舒服,骑着马威风凛凛,好不潇洒。”
许寿有苦难言,他少有骑马,而且身上穿着铠甲,这一路上大腿磨得生疼。
“既食君禄,当忧君危,世子既然把护卫之责交给我,那这事儿您就得听我的。”
车内的姜令听着魏瑾和许寿两人之间像小孩子般的幼稚口角感到些许无奈,她知道魏瑾也只是身体难受耍会儿小脾气,拉着她的衣角防止探头探脑的魏瑾掉下去。
许寿又道:“再有两个时辰就到澧县了,我们到了驿站可以好好歇息,等到明日,我们再换水路,世子既然晕车,那我们就坐船吧,水路更稳当,更安全,还更快。”
“坐船?我都晕车了不会晕船吗?你是不是脑子...诶?”
魏瑾身子缩回车内,问姜令:“我会晕船吗?”
“一般情况下晕车的人就会晕船,但也有少部分晕车不晕船的人,还真说不定,不过,就算你会晕船我也有法子,等到了城中,我去抓一些药,你要是不想喝药,我就帮你针灸,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姜令面上有些自责,“这次出门太过充忙,很多东西也没带,不然不会让你难受这么久。”
魏瑾哼哼唧唧地靠在她身上,“也怪我自己不和你提前打招呼就拉着你出远门,诶呦晕晕,姐姐帮我揉揉。”
“好。”
姜令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手法精妙地帮她按着脑袋上的穴位,舒缓了不少。
许寿见她不闹了,刚想回到队伍前面,耳边忽然出现嗖嗖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痛苦的哀嚎和马的嘶鸣声,他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一匹马的脖子和一名士兵的手臂都中了箭。
许寿大惊,转头想提醒车内的世子,就看见姜令砰的一下紧闭上车门。
越来越多的箭矢飞来,人群瞬间乱了阵脚。
慌乱之中许寿拿起剑抵挡箭矢,张桐挑起马背的盾牌扔给许寿,许寿似乎回过神,大喝一声:“护!”
训练有素的士兵听到指令做出下意识的反应,迅速围在魏瑾所在的马车四周,用盾牌组成了有效的防护网。
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敌人的进攻没有停息,他们的弓箭仿佛用不完。
许寿被困在人群中进退不得,他努力冷静下来,想寻找突围的时机。
箭矢如雨般落下,但是他还是看出了破绽。
敌人进攻的方向在队伍左侧,这里是即将进入山道的狭窄之地,左侧刚好有一座小山坡,又因为途径转弯之处,人经过这里时要过了弯道才能看见坡地,这才没注意着了别人的道。
许寿让张桐带一队人马从后面绕过去,杀他们右方,因为他发现,敌人的配合并不十分默契,右方射出的箭明显更加凌乱无序。
待张桐偷袭成功,箭停,许寿带人一起杀过去。
姜令听着外面的动静,当机立断立刻下了马车,拉扯着魏瑾乘了一匹马冲向人群。
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足有五十人制造这场刺杀,最终杀四十三人,擒七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非专门的刺客,而是一群山匪。
不论从衣裳外貌来看,还是拷问抓住的活口来看,他们就是一群当地人,还是经验不足、将魏瑾一行人错当成商队的笨匪。
据活下来的山匪说,他们很早就打听到有一队从晋州来的商队要从这里经过去沐州沿城,于是在这埋伏了几天,等着发一笔大财,没想到遇上了正规的军队,还是骑兵,想逃的时候都逃不掉,眼看着周围的弟兄一个个都成了刀下魂,吓得鬼哭狼嚎。
魏瑾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她看着姜令在观察被清理掉的山匪,突然,姜令快步走回到魏瑾身边,不等她说话,魏瑾已经笑靥如花。
“身陷险地还能如此开心,不知该说你心大还是心宽。”
“姐姐不必调侃我,”魏瑾拉着她坐在身边,“ 我知你定是发现了什么,我看啊,你要是护卫统领肯定比许寿称职多了。”
远处的许寿还在气急败坏地审讯,不知是因为一开始就被吓到了导致情绪非常激动,还是他从山匪那里没有得到他想听到的信息。
魏瑾招呼许寿近前,“可问到有用的东西?”
“没有,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我看还瞒着呢,得用重刑才肯招。”
“不用了 ,都杀了吧,我们不能在这儿耽搁时间。”
“一个也不留吗? 不要继续追查背后主谋?”
“不用,还有,我说过的话,你若是没听懂我可以再讲一遍,若是听懂了,不必反反复复地问,照做就是。”
许寿傻眼了,呆呆地回道:“诺。”
魏瑾已经回到了马车上,许寿让所有人整理归队,准备重新上路。
姜令见他郁闷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对他说道:“世子虽然生气,但并没有责怪你,你好好反思一下就是了。”
“世子还是第一次与我生这么大的气,我知道我有错,若不是我在最初时慌了神就不会伤亡这么惨重。”
此次遭遇山贼,伤亡的士兵达到七人。而他统领的队伍是由魏王亲点的黑甲军组成,其威名远播崤州各地,然而竟被一群贼寇害了,可以说是死的不明不白,许寿心里感到万分愧疚。
“我们是遇到了埋伏被打的猝不及防,而且这是你第一次领兵在外,反应不及时是情有可原的,我想,世子可以理解你。”
“ 那她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
听了这话姜令气死了,“只是驳斥了你一句就算发很大发脾气吗?你作为臣子不把世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若是我,今日便撤了你的职,不罚你都算是仁慈,枉你自诩智绝天下,关键时候就是个糊涂蛋!”
许寿被她骂懵了,他什么时候不把世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了?他都冲在最前面奋勇杀敌了还不算忠心尽职吗?
经此一遭,魏瑾预感前路不顺,于是唤梨花和张桐先行一步去肃关打探,不必再随他们往东走。张桐勇武,梨花机灵,二人可以相互照应。
队伍重新启程,魏瑾决定不进澧县县城了,直接在最近的渡口乘船走水路。
晚间,魏瑾和姜令用膳时,许寿突然跪在她面前泪声俱下,“世子,我错了,呜呜呜呜…”
倒是姜令先出声问:“错哪了?”
“ 我不该,嗝,不该在杀敌的时候扔下你们不管,我把护卫都带走了,竟没有考虑到万一还有人埋伏在别处你们就危险了,呜呜呜,我差点就把你们害死了,我真蠢啊,真该死啊,世子,你罚我吧呜呜呜呜…”
"诶呦,怎哭得如此凄惨,我也没说要把你怎样啊。"魏瑾手中夹看的菜也忘记吃了,惊讶于许寿反应这么大。
"正是您没说要处置我我才更加愧疚,您还是另选贤才当统领吧,这次上天庇佑才没有让您有事,我怕我的无能迟早害了您。”
“又说胡话了不是?我把护卫之职交给你,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这次事发突然,我第一次遇到危险时比你更加慌乱无措。”魏瑾先把夹起的食物吃了,然后起身把许寿拉起来。
“不是上天庇佑,是姐姐在第一时间就把我护送到你们身边,就算有另一群刺客出现的情况,有她如护着我,我也不会出什么事。”魏瑾特地解释了这件事,又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已经认真反思过,没事了,吃饭。”
姜令为他布置碗筷,还一边揶揄他,“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遇到事就哭得天崩地裂,心性不定,如何成大事?”
许寿刚喝了口浆汤,听她这么说,嘴巴顿时一扁,又打起了哭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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