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却觉手臂上一个托力才不至于跌倒在地,她立时甩开,满是戒备,“你们是谁?”

头顶上只一声轻笑,声音也未免过于熟悉。郑厘猛地回神,手脚并用地扯下来眼睛上的布料,偏头寻着声音来源望去,

竟是赵益。

心头的恐惧不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她气急,浑身只觉得发颤的厉害。

后者丝毫未觉出她情绪的变化,盯着她作沉思状,“小郎君怎么这样看着我,难不成我们先前见过?”

郑厘强忍怒气,愤愤转过头去,再不看他。

哪成想赵益也是恶劣,偏要绕到她面前,凑上前去,明摆着拿她取乐,“哟,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活脱脱一讨人嫌的纨绔。

许是情绪到了极点,虽郑厘要强,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留了两行清泪,她方才都甚至把后事给想好了,没成想竟是赵益的恶作剧。

“好好好,不同你闹了。”赵益还算稍稍有点人性,给她递上了帕子。

郑厘自是不接,留着他递出去的手干巴巴停在半空。

一、二、三......五十五、五十六,郑厘斜眼瞧着他的假意,心头数着数,果然,还未数到六十,赵益又耍起了浑脾气,“怎得,还要本君亲自为你擦眼泪。”

“不敢叫世子费心。”索性被赵益戳破她的假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郑厘在他面前也懒得再装什么世家闺秀,伸手接过帕子擦了泪,温顺开口可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

赵益倒是没心没肺,方才还差点生气,现下又塞她怀里一物,咧着嘴开口,“赏你的。”

郑厘垂头,这是一把匕首,刀柄上嵌着红蓝宝石,倒是精致。只可惜现下不在阳光底下,否则定是流光溢彩。

虽说她性子叛逆,倒也不至于到喜欢刀刀剑剑的程度。只打量了一眼,而后轻声,“不稀罕。”

“管你稀不稀罕,本君就是要送你。”眼见着郑厘要将匕首归还,赵益不由自主地坐的离她稍远了些,眼见着她脸上困惑的神情,他佯装冷酷,“本君命令你,再受伤就拿着匕首自刎得了。”

郑厘心头更烦。

方才她还眼瞅着赵益手背上的伤还未大好,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衣袖处藏的金疮药,寻思着先前既然没能送出去,眼下送了也不迟。自上次那事过后她还一直在找机会去送,没成想她一尚在闺阁的哪能同世子碰面,故而一直将金疮药藏在身上,想着若是能碰上还是送了为好。

如今看来,还是算了。

到底还是赵益眼尖,早就瞧见了,“那是何物?拿出来瞧瞧?”

可郑厘偏不肯,偏头,“本是送你的,可现下我不想给了。”

赵益仍是少年心性,哪听得了这话,立时想要伸手去拿。她自然不依,左手扯着右手的袖子往上抬,而后移至身后,左侧,右侧,每每赵益要触碰到后,立时就换个位置,存了心的逗弄。

谁让他方才那般欺负人。

赵益也是极其好面,非要拿来才是,眼见着拿不到未免有些着急了,这番竟要站起来伸手去拿。哪成想马车一个不稳当,差点就要摔了下去。

郑厘下意识去扶一把,便觉耳垂一热,是柔柔的触感。她心觉奇怪,方一偏头,便见赵益跌回到了座位上,只跟没回过神一般,呆愣着将手贴在唇上,而后放开。

见此,郑厘也是脸热,一路烧到了耳垂。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

还是剑雨挑了帘子,霎时,微凉的风让两人的心绪都渐渐平复了下来。

“殿下,我们要去何地?”

赵益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而后看向郑厘,这是问她的意思。

后者也是尽量冷静,“去城门,不知世子是否顺路?”

赵益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帘子放下。

再不顺路,也是顺路。

“为何现下就不想送了?”佯装方才无事发生,赵益挠挠头故作冷静,仔细端详着鹅黄色的小瓶,倒是精巧可爱。

打开后凑到鼻尖一闻便知是什么了,而后便自顾自的将药涂到了伤口上。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

郑厘别过眼,早没了同他呛声的心思,“这药并不是稀罕之物,怕入不了世子的眼。”

听此话,赵益沉默片刻,缓缓出声,“很应时,我很喜欢。”

一时,马车里又是莫名其妙的安静。

郑厘假装忙碌地端详着匕首,拨弄泛着微微亮光的红蓝宝石,没成想,竟从匕首底端弹出隐秘小匣,里头是两枚精巧的药膏。

她错愕,转头看向赵益。

后者神色淡淡,朝那两枚药膏扬了扬下巴,“金疮药与舒痕胶。”

“本君算着日子,今日你的伤口就该愈合了。”他仰头,又是一副凡事俱在他掌握之中的神气。

所以本君寻了上好的舒痕胶,借着接马的名义,去你府上走一趟。赵益的心声,不敢宣之于口。

郑厘怔怔的盯着匕首上的宝石,竟有些恍惚。

车轮在青石板路上泠泠作响,不一会儿便到了城门。

郑厘央赵益寻了个人少的地方,迅即拎上方才买的几提糕点下了马车。

临了赵益瞥了她手里物什一眼,还不忘嘲弄,“看来国公府的厨子也一般啊。你若是嘴馋,改天本君摆个筵席请你尝尝什么是山珍海味。”作势便想要把入不了他眼的糕点扔了去,还是郑厘态度强硬,这才作罢。

因着乘了马车,故而到城门外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还要早一些。可虽如此,郑厘仍旧快步过去,,却再一次的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不过是三四天的时日,没成想流民的人数竟翻了两倍之多。自施粥的粥棚排队,一路绵延竟有数十里。排队等粥的流民中,不乏有老人孩童,甚至眼下还多了怀有身孕的女子,以及抱着婴儿的孩童,皆是面黄肌瘦,身形佝偻,甚至于连蹲下排队都觉费力,横躺在地上的。

郑厘只觉得心酸,忙拆了糕点给那些饿的不行的应应急,哪成想方一拆开,四周的流民一拥而上纷纷抢食,嘴里不住念叨着,“行行好吧”“多谢活菩萨”......种种。

甚至于连地上的点心渣子都一点不剩。

赵益过来时,瞧见的正是这一场景。

“何时来了这么多流民?”他偏头问剑雨。

后者摇头,立时寻了人来问,方知这些流民皆是从江州过来的。

“江州何时有灾情?”赵益显然不信,顺手抓了把泥沙混入粥里。

“你这是做什么?”郑厘心下焦急,忙去拿粥勺试图将泥沙舀出来,哪成想被赵益按住胳膊。

再看方才排队的流民,哪顾得上什么干净与否,端起木碗便将掺了泥沙的粥喝个精光。

“若非实在被逼无法,谁又肯来假扮什么流民。”郑厘甩开他的胳膊,指着方才包点心的油纸,现下都被撕地四分五裂,还有孩童伸长了舌头舔上头的香油,

“世子又为何不信?”

赵益目光沉沉,看着郑厘将带有泥沙的粥撇了出去。顶上的篷布破了洞,风一吹,棚子晃晃悠悠。

“先前我也试过这样的法子。”郑厘仔仔细细地用粥勺舀出脏东西,“自小在府中将养着,自然也不知有些人活着已是不易。若非真的遇到大难,谁又肯抛了体面如此过活?”

“没必要。但凡过来讨粥的,哪怕是存了欺骗的心思,给他一碗又能如何呢?”她神色淡淡,似是自言自语。

“你常来此处?”赵益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见郑厘只轻轻点头,不禁又是好奇,“缘何不用卫国公府的名义,还能搏个好名声。”

郑厘迟疑,心头有些顾虑,“我怕阿兄不允。”

听此,赵益反倒笑了出来,“宗维心地良善,不会不允。”

“不会吗?”睫毛长长掩住了郑厘眼中的情绪,她存了心试探,软了声音,“阿兄自小随军历练,我同他并不相熟。”

赵益微微变了脸色,浑然没听到一般岔了话题,转头看向身后的剑云,“回府寻人,另修粥棚。”

剑云向来比剑雨稳妥些。

一锅粥,零星几人,显然是不够的。

城楼上,一人伫立。

“你就是这么为孤效力的?”高勉一身玄色衣袍,在凉风中更显挺拔。

“卑职不敢,任卑职如何也没想到今年天象有异,民不聊生。”那人跪着,诚惶诚恐。

高勉收回方才盯着下方郑厘与赵益的视线,看了过来。一别于他俊朗的面庞,他突然勾起唇角,声音倒是阴柔,“天象有异?怕不是中饱私囊。”

豆大的汗珠自那人额头上滚下,他慌忙跪行几步抱住高勉的脚,“求殿下救命,殿下一定要救我啊,如今天下还未太平,还需我等为殿下分忧。”

显然是心虚,后两个字若不是仔细去听,倒也真听不清楚。

“好一个江州刺史。”高勉回过头去。

忆起他家中世代从军,兄长驻守边疆,屡立战功,声音也恢复往常,只略带轻蔑,“你也就这点利用价值。”

“大批流民已抵达建邺,待明日上朝就有参你的折子,你且想想该如何自置。”江州刺史顺着高勉的视线看过去,那淮南王世子赵益正手拿粥勺为流民施粥呢。

“殿下,此事好办,待我去寻了兄长立下战功,还怕他们这群粗鄙老东西不成?”江州刺史眼中立时有了神采,丝毫没将旁人放在眼里。

“哦?”高勉轻嗤,不着痕迹地朝着身侧宫人使了眼色,而后慢斯条理,“刺史大人可真是胸有成竹。”

却看后者才要站起身来吹嘘一番,哪成想自楼梯上来几个侍卫将他押住,他当即变了脸色,再无方才的恭敬,忙抬手挣脱,哪成想动弹不得,“你岂敢动我?”

“你要对我做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

高勉自然不去理会他的话,由着侍卫将其拖走,沉声,“关起来,留着贱命。”

“若是兄长知晓,定不会放过你的。”那人挣脱不得,仰头朝高勉高呼,“你无兵无权,不过是个傀儡太子,岂敢动我?”

哪知话没说完,便被侍卫一把敲在后脖颈,晕了过去。

那宫人凑上前来,满是担忧,“殿下,如今流民众多,该当如何?”

高勉眼中闪过寒光,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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