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号垃圾场江烬肯定是回不去了，至少今晚如此。
当然明晚也不好说，毕竟就这个上门访问2000户的工作量，江烬觉得自己一晚上搞不定。
更别提B区混乱嘈杂的环境，更是给这个工作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宇文宙拎着江烬的后领跃下悬浮车，酸雨在B区的霓虹灯牌间织出迷离光网。
"牛魔王面馆"的全息招牌正在漏电，虚拟奶牛在雨幕里抽搐着表演切肉。
江烬指着牛肉面招牌说："我要吃这个！忙了一下午，我快饿死了！"
宇文宙面无表情的说："你不饿。"
江烬直咬牙："你当我是你，我不是喝机油长大的！"
"我也不是喝机油长大的。"
"那你是嚼芯片干脆面长大的行了吧？我饿了，我要吃牛肉面！“江烬扒着面馆窗框，鼻尖几乎贴上玻璃，"你看那牛肉纹理多逼真！"
宇文宙拽着她防护服的帽子往后扯："60%蟑螂蛋白，30%合成胶质。"
"剩下10%呢？"
"店主的口水。"
江烬触电般缩回手："你死后要下拔舌地狱的！"
宇文宙完全理解不了江烬这个古人的梗，随口说道："忙完了这单带你吃烧烤。“
江烬踢了一脚地上的水坑：”不要烤虫子也不要烤老鼠，至少得是合成肉——不要蟑螂蛋白的！"
宇文宙不理她，自顾自往前走。
江烬跟在后面左顾右盼，突然指向隔壁奶茶店，"这样吧不让我吃，那我去喝..."
"奶茶粉是电子垃圾提纯的。"
"宇文宙！"江烬跳脚踩进污水坑，"你怎么跟我三姨姥一样，这有毒那有害的！你们25世纪人类靠光合作用活吗！"
男人已经走到五十米开外，机械义眼扫描着扭曲的门牌号。
200号的霓虹管缺了笔画，在"老徐诚人用品"和"阿珍假肢回收"之间苟延残喘的扭动着。
"两千户！"江烬突然撞上他后背，"地上八层地下三层，等找到2153号我坟头草都..."
宇文宙突然转身，她顺着惯性跌进男人怀里。
金瞳在江烬咫尺间看着她："B区包含十二个废弃地铁站，三十处违章天台建筑，以及..."
"停！"江烬立刻捂住耳朵蹲下，"我要吃合成肉烧烤，现在立刻马上！"
黑影突然笼罩下来。
宇文宙像扛煤气罐似的把她甩上肩头，江烬顺势双腿锁住他脖颈："我要加辣！要孜然！要..."
煎饼塞进她嘴里时，无人机正从"电子观音庙"屋顶升起。
而江烬骑在宇文宙肩上啃煎饼的画面，正巧被巡逻AI拍成4K高清通缉令。
五道激光瞄准线追着他们扫射，把"蟑螂烧烤"的霓虹招牌击穿五个焦洞。
"这就是你要的夜宵。"
宇文宙扛着江烬冲进暗巷，无人机残骸在身后炸成烟花。
江烬晃着腿啃煎饼："这明明是给你点的外卖，无人机铁皮太硬，我牙口不好。"
激光刃从机械臂弹出时映亮整条窄巷，宇文宙劈开第七架无人机的动作像在切慕斯蛋糕。
江烬蹲在垃圾桶上鼓掌："再来个十字刀法，切成小方块正好拿回去当你的下酒菜！"
宇文宙没有说话，见江烬终于把煎饼的最后一口塞进嘴里，这才幽幽开口。
"你吃的煎饼，"宇文宙甩掉刀刃上的机油，"肉酱里掺了20%蟑螂卵。"
江烬把最后半口喷出来："你们未来人报仇都玩延迟战术？"
酸雨突然变向，江烬赶紧把帽子往下拉了拉："诺生的无人机最近跟苍蝇似的，我脸上是贴了蜜糖吗？"
"可能AI觉得你..."宇文宙的金瞳闪过数据流，"长得像通缉令奖金数额。"
"你直接说我长得像通缉犯算了！"江烬踹在他小腿护甲上，"老娘在2025年可是小区广场舞王子们的梦中..."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远处的9号量子焚化炉方向飘来幽蓝光点，穿过拾荒者破了洞的帽子，在生锈的"老王义肢"招牌上拼成箭头。
这是焚烧那只电子猫时见过的蓝光，似乎是在给自己指路。
"这边！"江烬拽着宇文宙钻进地下通道，荧光涂鸦在墙面扭曲成血管状纹路。
宇文宙边跟着她跑边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江烬踢开挡路的啤酒罐子说："那只猫在为我们指路。"
B区的地下王国像被巨型机械蛀空的蚁穴，违章搭建的金属棚屋摞到五层高，晾衣绳上飘着防辐射服和机械义肢。
宇文宙劈开挡路的废料堆："你的导航专挑垃圾场VIP观景位？"
"是的，给你选个风水宝地当婚房。"江烬跳过一滩冒泡的电子废液，"坐北朝南，毗邻贫民窟蟑螂烧烤美食街..."
说着说着，江烬感觉左眼湿哒哒的，伸手一摸居然涌出蓝色液体，顺着下巴滴在生锈的管道上。
江烬沾了点"蓝血"在指尖摩挲："你知道英雄牌钢笔墨水吗，我小时候练字老偷我爸的..."
"是无垢之眼里的**量子菌群，它能帮助你看到很多东西，但是——"宇文宙扯了截绷带糊在她脸上，"再漏下去你会先于诺生倒闭。"
蓝光最终汇聚在窨井盖边缘。
宇文宙踹开盖子的瞬间，陈年腐臭味，混着发霉的全息海报涌出来糊了江烬满脸。
她扯下这张印着"诺生健身药，每天一粒永葆青春"的宣传单，发现右下角生产日期赫然是去年今日。
"等我当上市长..."江烬把海报揉成团砸进污水潭，"第一道法令就是烧光这些狗皮膏药！"
"市长也要听诺生董事会的话。"
宇文宙的机械臂突然箍住她腰跃入井口，"不如直接买下诺生51%股权。"
腐臭的污水漫过大腿时，江烬扒着他肩膀喊："宇文老板每天四处打广告，想必是攒下了不少钱吧，给我赞助三千亿呗！我当上董事长给你开个整容分院..."
污水混着锈蚀管道的金属屑灌进嘴里，后半句变成了咳嗽。
无垢之眼突然自动聚焦，蓝光穿透浑浊水面，将斑驳管壁转换成全息地图。
五百米外有团红芒正随着固定的节奏在闪烁，江烬随着节奏扭了几下，感觉像21世纪前自家楼下跳广场舞的节奏，别说还挺动感的。
"谁家机械宠物在下水道开广场舞派对？"
江烬抹开糊眼的血水，看着红点忽明忽暗像演唱会荧光棒在闪来闪去。
宇文宙的金瞳扫过墙上的荧光涂鸦，那里用赛博俚语写着"械魂永存"，底下还画着衔尾蛇交缠的图案。
"需要双频解密。"他抓着江烬的手按向管壁，机械臂齿轮发出尖啸。
"说人话！"
"类似于..."宇文宙突然贴近她耳畔，呼吸间的机油气喷在颈侧，"把你的脑波调频到我的械魂波段。"
江烬的蓝光与金芒交汇处，砖缝突然钻出荧光藤蔓。
荧光数据藤蔓在墙面上拼出"B-2153"的瞬间，二十米外的污水潭轰然炸开。
五架足有冰箱大小的无人机破水而出，机身上的诺生标志泛着血光。
"恭喜。"宇文宙的激光刃劈开第一架无人机的粒子炮管，"你的悬赏金够买诺生大厦0.3平米的厕所了。"
江烬缩在生锈的管道后喊："是带智能马桶圈的坑位还是老式蹲厕啊？我是古代人，太新潮的厕所我睡不习惯！"
她话音未落，被劈碎的无人机核心处理器正巧掉进污水潭，炸起三米高的荧光绿浪花。
当最后一架无人机的残骸沉入污水，江烬踩着滋滋冒电的机械臂跳到门牌前："谁家好人会在下水道钉门牌？物业费交到阴曹地府去了？"
宇文宙的机械手指划过墙面，锈迹剥落处露出叶昭实验室的衔尾蛇浮雕："这里被认知滤网屏蔽过。"
江烬歪着头，像看外星人似的打量他："说人话行吗？我只是个21世纪来的原始人。"
"有人用技术手段，"宇文宙的金瞳闪过数据流，"让全城人都'忘记'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噢！"江烬一拍大腿，"就像我们那会儿的404网站！"她突然凑近宇文宙，"但诺生怎么做到让全城人集体失忆的？靠洗脑广播还是记忆清除剂？"
"你问这么详细，"宇文宙的机械臂弹出激光刃，"是想写篇论文带回2025年发表？"
两人踩着没过鞋底的污水往里走，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着脚步声。
突然，机械宠物卡顿的朗诵声从黑暗深处传来："床前...明月...光..."
"这年头连狗都会背唐诗了！"江烬的靴子踢开漂浮的电子垃圾，"李白要知道自己的诗成了狗狗临终曲，非得从酒坛子里爬出来..."
她的绷带渗出的蓝血滴进污水，化作荧光浮萍随波荡漾。
宇文宙瞥了眼她发光的左眼："你一天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你一天怎么有那么多广告要贴。"江烬回呛道，"满大街都是你的'第二颗心脏八折'..."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前方污水潭边蜷缩着一只机械狗，皮毛早已腐蚀殆尽，裸露的金属骨架布满锈迹，唯有颈间的衔尾蛇标识清晰可见。
"这标识到底是什么意思..."江烬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蛇纹，"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的手表上也有？"
宇文宙的机械心脏泵速突然加快："你先把它的芯片用你的微型量子退相干场发生器烧了。"
"说人话不好吗！"江烬掏出Zippo，"直说让我用打火机点了不就完了？"
她蹑手蹑脚靠近机械狗，发现它已经奄奄一息，连尾巴都抬不起来："好狗狗，乖狗狗，让姐姐检查一下身体..."
"这是21世纪的驯兽咒语？"宇文宙的金瞳扫描着机械狗破损的电路。
江烬没理他，手指在机械狗光秃秃的金属外壳上游走："芯片藏哪儿了..."
"耳朵。"宇文宙突然说。
"什么耳朵，耳朵有什么问题吗？啊，我给你说，我爸养的那条狗每次出门玩，耳朵里就会钻进去蜱虫...等等，怎么里面也有硬物，机械狗耳朵也会长蜱虫？"江烬掰开狗耳，摸到了个硬物，"宇文宙！你怎么知道芯片在..."
她的声音被机械狗的暴起打断。
原本奄奄一息的金属骨架突然弹起，獠牙闪着寒光直扑江烬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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