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亮痕。鲍铁龙站在朱英的房门前，指节在门板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他在屋中收到了系统颁发的任务。
「主线任务1（已激活）：
每天及时带羊去牧草。
（当羊超过24小时未吃草时，将会死亡）」
“喂，英子，放羊去不？”壮汉再次敲了敲对方的门。
“英子？”房门毫无动静。
“朱英！”
“来了。”在鲍铁龙试图蛮力破开房门时，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缓缓向内打开。一位面色苍白的胖女人走了出来。
“你刚刚在房间里干什么？”
“睡过头了。”
朱英站在门后，脸色惨白如纸，浮肿的眼皮下嵌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像是被血浸透的玻璃珠。
她机械地揉着眼眶，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鲍铁龙叹了口气，紧张的表情放松下
来：“你甭管了，梦什么的都是相反的，放羊去吗？”
朱英有些迷离：“什么，放羊？”
“刚刚第一个主线任务出来了，我们的初始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包括后面几天，都要去放羊，不然羊会饿死。”
鲍铁龙晃了晃手腕上浮现的光屏，亮色的倒计时刺目地跳动着。
朱英突然剧烈摇头，凌乱的发丝黏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
“路上有狼……”她喃喃着，嗓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路上有狼……路上有狼……”
逆光中，她的眼珠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两簇将熄未熄的炭火。
她踉跄着扑向厨架，一把攥住锈迹斑斑的菜刀，刀刃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冷芒。“带上这个——”她猛地将刀塞进鲍铁龙手里，五指如铁钳般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砍死它们！全砍死！”
刀柄上沾着黏腻的冷汗，不知是她的，还是鲍铁龙的。
鲍铁龙沉默着垂眸看着她：“你昨晚和那群村民聊什么了？”
“路上有狼。”朱英神色凄惶，“带上菜刀。”
鲍铁龙嗤笑一声，抬手将猎枪甩上肩膀，枪管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不屑道：“别忘了，我的身份是「猎人」，这把枪是可以自动定位的。”
朱英没有抬头，只是固执地将菜刀别进腰带。
“你的枪每天只有三发子弹。”她轻声说。
鲍铁龙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他转身推开木门，清晨的风裹挟着草腥味灌了进来。
“那就祈祷狼别太多吧。”他头也不回地迈了出去。
朱英站在原地，猩红的眼珠微微转动，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不……”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该祈祷的是……别遇到比狼更糟的东西。”
……
段予在骆书怀里僵硬地瘫成一张羊饼，突然“咩。”地一声垂下脑袋，开始拙劣地装睡。
谁叫骆书却不放过他，一只手腾出来捏他的鼻子：“起来啊起来啊，大白天睡什么睡，你快告诉我，我和常辞谁的怀抱更温暖更舒服？”
“噗、咩！”段予挣扎。
常辞就在这时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嘴角挂着冷笑。
“好好好，你说不出话是吧？”骆书眼珠一转，笑得狡黠，“这样，我的更舒服，你就‘咩’一声；他的更舒服，你就‘咩’两声。”
段予：“……”
短暂的沉默后——
“咩咩咩。”
骆书：“……”
常辞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把将段予从骆书怀里拎出来，丢到地上，冷冷道：“他觉得都不舒服。”
段予：“咩……”
他快速挤到前头的黑山羊群里逃离这两位恐怖的新人玩家。
“你说苏淼雨昨晚告诉你了哪些事？”常辞正色，微微倾身向着骆书。
“这个游戏开了两年，每天都在吸入新玩家，平常大概每半小时就会有100个玩家登录。偶尔还有更多，比方说游戏活动什么的。”骆书顿了顿，目光有些迷离，“听到这里，你大概意识到了。近两年非自然死亡事件增长，与这个游戏脱不开干系。”
“虽然说一呼一吸之间地球上就会死去一个人，但是我怀疑我们的死亡，是否倒因为果？……”
常辞倾听片刻，缓缓开口：“那你觉得，刚刚我们出车祸，是死了，还是没死。”
“死了，”骆书目光阴沉：“人死了能复活吗？不能，除非时空上不平行，也就是说，在原来的世界，我们根本就没有获得新生，我们的生命已经结束了。”
“……”常辞皱眉，“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狼！！”
一声尖利的嘶吼从身后炸开，常辞回头，只见一个面色惨白的胖女人举着菜刀，直直指向他们的方向，猩红的眼珠几乎瞪出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砍人。
可是他们的面前是一片空地。
胖女人身边的男人大手一挥，结结实实的拍在女人的手臂上，菜刀径直摔到了地上：“发什么神经？”
“鲍铁龙？”常辞换了一副面孔，尽管骆书在一旁被这笑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位背着猎枪的男人闻声抬头，皱了皱眉：“是你？”
骆书趴在他旁边，小声问：“你认识他？”
常辞微笑着转过头：“是呀，他杀了我的羊。”
段予在他们俩身后偷听，回头对着前面的黑山羊们吐槽：“你们的主人也太卑鄙了，竟然敢冒充我，等我变回人身，哼哼……”他模仿着常辞阴冷的笑。
黑山羊群：“……”
那位女人又开始发抖：“狼……狼在这里，砍死！砍啊！”她又把菜刀捡了起来，想要冲上去，男人抱住她，指了指另外一条小径：“走那里。”
“牧场还有多少路？”
那对男女离开后，常辞恢复了面瘫脸，“还有，你的身份对应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我猜马上到了，这里有很多交叉的小径，它们往后都通往一个方向。但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困难。”骆书扶了一下眼镜，“至于「青草」嘛……你先告诉我你的呀？”
“丘比特。”
“……”骆书诡异的沉默了：“原来这个是你设的身份？还有我要的是你现在的身份，不是你输入……”
“苏淼雨的身份是「丘比特」？”常辞挑眉。
“我服了。”骆书翻了个白眼：“我受不了了，和你说话真是太恐怖了，我什么都没问出来就又被套了！”
常辞唇角微扬，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你可以把你和她的能力告诉我，作为交换，我还能告诉你我昨晚做了什么。很划算，对吧？”
骆书狐疑地打量他：“我才不在乎你昨晚干了什么。我猜你跟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如果你是黑山羊阵营，你自己都羊根本不会死，你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他顿了顿，“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你说得对。”常辞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所以，什么时候告诉我你们的身份线索？”
“你有遇到过一个叫段予的玩家吗？”骆书不答反问。
段予走在最前面，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正想回头看，被一旁的小墨踹了一脚。
“踢我干咩呀？”
“看路。”这只通体雪白的黑山羊冷冷道。
段予恍然正视，悚然发现前方竟是一道陡峭断崖！唯一的小路窄得仅容一只羊通过。
再往前两步，他就会直接摔进崖底茂密的丛林。
“你们吃个饭费这么大劲儿，我天。”段予无法理解，“吃路边杂草也够吃饱了吧？绕这么一大段路，真是……”
“牧场的草被神祝福过，想要真正吃饱，想要活下去，每天都得吃牧场的青草。”小谋平静解释。
“好像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段予微微眯眼。
“哪里不得了？你们总会知道的，会是亲身实践一天都不喂羊，然后所有的羊立马死掉出局，或是获得神谕。”小美笑着。
“神谕？”
“呀，不小心说漏嘴了。”小美用羊蹄捂了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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