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下了一场非物质的大雨，空泡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地上长满了稀金，房屋大部分都摇摇欲坠，也倒塌了不少；另一半则毫发无损。
我家当然不在受灾之列，因为我们早就搬进了基金会标准住房里。不过我们以前的街坊就得从残垣断壁中收拾出一点物资，然后迁移到安全区内。
“这空泡不会就像一个泡泡一样碎掉吧？”不知是谁提出了这个设想，它一下子就爆发式的在灾民之中传开，最终传到了安全区内。没有人不担心这样的灾难终有一天会发生。
“空泡MP-F3的居民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广播员沈岩。现在开始空泡日报广播。今日非物质浓度比昨天下降了约500И/m?。空泡边缘非物质浓度平均值是1374.23И/m?，一旦进入，漫漶率会非常之高，请居民远离空泡边缘。我们已经设置了明显地黄色警戒线和触发式报警装置。
昨天发生的非物质暴雨事件的灾后工作正在进行，请受灾区居民跟随基金会引导离开受灾区，我们会安排新住处和其他设施。现在开始早间新闻报道。”
显然，沈岩没有了解今早大家的传闻。他继续了播报。
“第一条新闻，经我们与其他相邻空泡的重复语义流传输测试，空泡MS-2T已被确认为失去联系。这个空泡上没有基金会相关人员、站点或设施，我们不清楚MS-2T上是否没人会使用语义流传输装置，还是没有人类存在，我们最近几次投放的213台小型语义流收发装置均未收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接下来我们将不会对MS-2T再进行救援联系尝试，我们只能祈祷MS-2T上确实无人存在。
第二条新闻，凌晨5时19分，安全区失踪的男孩枫已被基金会机动特遣队‘光猎手’在学校附近的一棵树下找到，没有漫漶痕迹，男孩现在生命体征正常，让我们祝贺这位被非物质眷顾的孩子！”
沈岩似乎在自顾自的鼓掌，这不像他的作风。
“有个空泡被放弃了！我们是不是也会被放弃，只是基金会不告诉我们？”
“似乎不是。那个空泡上没有基金会设施啊，而我们有……”
“有设施还会下非物质雨？那再这样下去安全区也不安全了！”
吵闹愈演愈烈，而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这次没人会前往基金会公众办事处了，因为——
“第三条新闻，基金会公众办事处在凌晨4时47分被确认倒塌，其中的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在电力系统失控之前一直在稳定运行。经过基金会的研发，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现在可以抵御部分非物质攻击，但效果很有限。公众办事处的大功率稳定锚保证了其周围的居民的安全，但还是在暴雨来临时难以支撑。
现在，办事处已被确认没有生命迹象。让我们为办事处内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人员默哀。他们是办事处主管田伟、机动特遣队成员郭锦程、稳定锚看护人杨志远、马思彤。还有临时训练的机动特遣队MTF-戊辰-07“语流信使”的……除了特派救援任务的三人外的全体成员。为表敬意，我们只通告代号。”
“编号01，夜狼；编号02，破晓；编号04，死寂；编号05，极光；编号06，耀斑；编号07，大壮；编号08，景天；编号09，……”
他念到20多号才停下来。
“我们不会举办葬礼，这是基金会的传统。但我希望大家能记得这样一个人曾经保护过你。”
听到这个消息，我愣住了，在空地上吵闹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他们有的人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有的人只是单纯的惊讶。
“基金会公众办事处将会在两天后重建。在此之前，需要办事的人员请先到Site-CN-43临时办事处办理。播报完毕，祝大家拥有美好的一天。”
由于无事可做，大家还是选择聚集在广场上。
“大壮……他是机动特遣队的？他就这么……死了？”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很久都没有停下，但没有人高声说话了。
“空泡MP-F3的居民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广播员沈岩。现在是临时通知通告广播。基金会经讨论决定，给居民分配工作。是否工作完全自愿，工作者可以领到更多物资。详细信息请在临时办事处门前告示阅读。现在需要的工作岗位有：物资调度员，机动特遣队，稀金收集员，工匠。会有工作前培训，名额有限。”
我还在愣着。基金会还要招机动特遣队，他们人手真的不够了。但……景天牺牲了……
景天是我们原来学校的大哥，他才16岁，就和欺凌我们学校同学的校外混混们打了一架，甚至以一敌三而全身而退。自此，他就闻名全校，大家有事就找他帮忙。
他都能牺牲，那我去也没什么必要。
但我的腿还是往基金会办事处的方向走着。随我一同去的还有不少人，路上也有大人和我聊上两句，但他们全是去报名别的工作的。
没有人想当机动特遣队员。
排到我的时候，机动特遣队的剩余名额还和刚来时一样。
“你好……”我在办事处的小桌前坐下，局促地和我面前的基金会员工打招呼。
“你多少岁呀，也想来工作吗？”
“我14……快15岁了。我想……报名……”
“嗯？什么？”
“报名……机动特遣队。”
“什么？你还太小了，这太危险了！我……”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又改了口，“嗯……名额还很多，你可以报名！而且你是第一个报名的，理论上，你可以选择成为临时队长。”
“好！”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兴奋。临时队长？我吗？
“那你需要给你的机动特遣队想一个代号，也要给自己想一个代号。新的机动特遣队的编号是MTF-戊辰-08。”
“好，我的代号就叫‘枫’就可以，这样大家都认得我。”
“至于队名……就叫‘风旗’吧。”
“好啊，我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我想……那天维持了半个空泡无事的风和我有些关系，而且机动特遣队是要打头阵的，是旗子会更好一点。”
“不错。你提到昨天的大风是和你有关系？你就是那个不会漫漶的男孩？就是被-07救援小队从学校旁边救出来的孩子？”
“对，是我。”
“嗯……你一会跟我来一下。我申请一下，让基金会对你的特殊能力做进一步测试。在此之前，”她坐直，拍拍我的肩膀，“恭喜你正式成为基金会机动特遣队MTF-戊辰-08 ‘风旗’的临时队长，你的信息已被录入基金会安保系统，基金会欢迎你，枫。”
她的音量不大，但旁边的办事员和求职者都能听见，大家都朝我看过来，还有几个人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也有人轻笑几声就不再说话。几个办事员都朝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之后就继续工作。
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我感觉身上有一阵暖流涌过。
有一丝风从我耳边吹过。我十分警觉，赶紧摸一摸迎风面的脸，没有稀金粉。
有风啊，正好验证一下我的能力。我努力回想昨天在树下躲着的感受，然后又想象着风到处穿行的感觉。我站在站点门口的一角，闭着眼，捏紧了拳头。
风力有所增长，但也很是微弱。
我想到了我口袋里的那根稀金棒。它也被一同捡了回来，现在还在我的口袋里。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捏住它。
暖暖的感觉从手心传来，但是风力并没有增强。
“枫，我还想听你讲故事。”
我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现在不是想念她的时候，珊，我……我为什么会开始沮丧？
我能明显感觉出来风力在增强。而且，风中夹带的非物质开始增加了。我身上渐渐又开始生出稀金粉，铺满了之后又被风吹掉，好像我身体的一部分化作金粉飘散。
“大家做好防范措施！夹带着非物质的风……又来了！”我顺风大声喊道。好在理站点很近，基金会很快派人出来把大家领进最近的建筑物内。他们来领我走的时候，我拒绝了。
“这风是我唤来的，我现在想尝试把它停下来。”
他们将信将疑，不过还是留在近处观察我，让我赶快把风停下来。
我没有听他们的，或者说，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绪。风越刮越大，大量金粉从我身上抖落下来。
呼啸声中似乎夹带着一个微弱的声音。我把耳朵对准风来的方向，这很危险，但我执意要听那到底是什么。
“非物质……”
“非……物质！”
是一个听起来很愤怒的女声，她一直在喊着“非物质”，喊了很久。我不想再听了，不知道这是不是非物质的恶趣味，漫漶出这样的信息来玩弄人类的感情。我侧过身来，想要躲起来了。这风只能等它自己停下来了，我真的不会让风减弱啊。
“枫，我还想█你讲██。”
这模糊的声音……她还在？在非物质中存在吗？她没被漫漶掉？我……
风越来越大，看来我又闯大祸了。但我顾不得这个了，我急切地想要把风吹进非物质中，要听见她的声音——
“枫。我还想听你讲故事。我会穿越非物质……非物质！”
本章完全是广播推动剧情发展，哎。
故事发展的三个主线元素，主角逐步认识和调控自己的情绪，唤风的能力，还有一个保密，会在后面出现。
和珊有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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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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