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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海川被邓语婷那不容置疑、满心满眼只有黎清欢的坚定态度给“镇住”了。他看着她那双写满担忧和执拗的眼睛,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好妥协:“行吧行吧,小姑奶奶,你先去看她。我在这附近找个地方等你,或者…你等下看情况再联系我?”
邓语婷紧绷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一点,她点点头:
“嗯!我看着她醒过来,情况稳定了,就去找你!很快的!”
说完,她像只归心似箭的小鸟,转身又快步跑回了住院楼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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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黎清欢已经从麻醉复苏室转回普通病床。麻药的效力尚未完全退去,她闭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均匀但有些深长。邓语婷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黎清欢沉睡的脸上。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黎清欢掖了掖被角,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她输液的手背,一片冰凉。邓语婷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她用自己的双手,轻轻包裹住黎清欢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温度过去。掌心传来黎清欢微弱的脉搏跳动,像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昭示着生命的存在。
——原来,暗恋的最高境界,不是占有,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心疼。
邓语婷静静地看着黎清欢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仿佛能感受到她独自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和压力。这份心疼,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带着酸涩的刺痛,却又无比真实。她只想守在这里,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她一点点依靠和温暖。
过了许久,黎清欢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起初有些茫然和涣散,适应了光线后,才聚焦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一脸关切的邓语婷身上。
“阿黎?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邓语婷立刻凑近,声音放得极轻极柔。
黎清欢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邓语婷连忙用棉签蘸了温水,小心地湿润她的嘴唇。黎清欢的目光在邓语婷脸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才确认了身处何地,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还好。
邓语婷松了一口气,细心地帮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又检查了引流管和输液情况,确认一切正常,才轻声说:
“醒了就好。饿不饿?不过还不能吃东西,要等排气了才行。” 她顿了顿,“那个…许海川在外面等着,我中午可能要出去和他一起吃个饭。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我很快回来!”
黎清欢的目光扫过邓语婷眼底的疲惫和担忧,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但清晰:“去吧。我没事,放心。”
“真的可以吗?要不要叫护士多来看几次?”
“不用了,你去吧,我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看着黎清欢重新闭上眼睛,呼吸平稳,邓语婷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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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邓语婷按照许海川发的位置,坐了一站公交,来到医院附近一家环境尚可的家常菜馆。许海川已经点好了菜等着。
邓语婷坐下,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她心里记挂着病房里的黎清欢,拿起桌上的打包盒,开始认真地挑选一些清淡易消化、术后可以吃的菜:清蒸鱼腩、撇了油的冬瓜排骨汤、白灼菜心…小心地打包好。
许海川沉默地看着她忙碌,直到她打包完毕坐回位置,他才放下筷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眼看向邓语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语婷,”他叫了她的名字,“清欢她…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邓语婷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又是这句话!和她父亲如出一辙的语气!
她放下筷子,直视着许海川,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许海川,你和我爸…怎么都这么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关于阿黎的?”
许海川避开她探究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茶杯壁,沉默了几秒,才沉重地开口:“清欢她…家里其实没什么人了。”
“没什么人?什么意思?” 邓语婷的心猛地一沉,追问道,“她妈妈不是……”
她下意识地想说“不是好好的吗”,脑海中瞬间闪过黎清欢家那个爬满葡萄藤的小院……
“你还记得…很多年前,清欢她突然找你爸妈借过一笔钱吗?数目不小。”许海川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揭开伤疤的痛楚
邓语婷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当然记得!
父母提过一嘴,说有个以前邻居家很要好的小女孩,家里出了急事,急需用钱,他们看孩子可怜,就借了。父母当时语焉不详,只说那女孩家里很困难。她一直以为是黎清欢家里谁生了重病需要治疗费……
“原来那个找我们家借钱的人是她啊……”邓语婷说着:“我记得妈之后跟我说过…说是有个女孩家里很穷,急用钱…是给谁治病吗?她妈妈还是……”
许海川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邓语婷,眼神复杂,有痛心,也有对邓语婷天真猜测的无奈。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地揭开了那个被岁月尘封、却始终鲜血淋漓的真相:
“那笔钱,是给她妈的手术费。”
“给她妈妈车祸后…在ICU抢救的手术费。”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邓语婷脑中炸开,她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许海川,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震惊。
“车…车祸?” 邓语婷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她妈妈…出车祸了?什么时候?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回广西那天…那天她妈妈不是还……” 她的记忆和许海川的话产生了剧烈的冲突,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许海川看着她这副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他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叹息,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而悲伤的故事:
“就在你搬回广西之后不久。那场车祸…很严重”
“她妈…没能救回来,走了……”
“什么?……”
邓语婷瞬间失焦、盈满巨大震惊和茫然都仿佛透露在眼眸之中……
他看着邓语婷瞬间失焦、盈满巨大震惊和茫然的眼睛,补充道:
“你走那天…她妈妈大概是最后一面了。清欢她…没告诉你,大概是不想让你担心,也或许…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邓语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呆呆地坐在那里。许海川后面的话仿佛隔着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冰冷、残酷、却又无比清晰的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妈妈死了……
那个记忆中总是带着温柔笑意、会在院子里喊她们回家吃饭、会嗔怪她和许海川太调皮的清欢妈妈……早在她们分别后不久,就永远离开了……
邓语婷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艰难地、破碎地挤出几个字:
“她妈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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