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月躺在床上,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打地铺的宋皖。
“从前我还不信,以为自己被诓了,今日见了你,才知她没有骗我。美人姐姐,你们习武之人都喜欢睡在地上,就不怕着凉吗?”
从前?都?
听棠溪月这么问,宋皖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就像是新酿的醋,还未出酸味,混在五谷杂粮里,不细细品尝,很难察觉。
比起回答棠溪月的问题,宋皖更想知道还有什么人喜欢睡在地上,才让小姑娘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还见过什么习武之人?”
宋皖想问的是,什么人也与她这般亲密的共处一室?
这个小姑娘,总是对谁都不设防备吗?
倘若她遇到的不是自己,也会将人带回家中吗。
宋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好端端的竟生出这样的想法。
棠溪月并未察觉宋皖话中的意味,听宋皖这么问,她眼睛一亮,顿时困意全无。
“美人姐姐,你怎知我也曾见过一个武功高强侠女?当初我溜下山,险些被坏人掳走,多亏她出手相助。”
“既是出手相助,为何不送你回家?”
为何还要住在一起。
这个侠女,未免有些不矜持。
“那天太晚了,我不晓得她是什么人,不敢让她来山里。我无路可去,无奈之下,只好跟着那个姐姐回家。”
听棠溪月这般解释,宋皖心中生出一丝微妙的情愫。旁人救了小姑娘,小姑娘却不敢将人带回家。自己不过在茶楼与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她便将自己“救”了回来。
或许在她眼中,自己与旁人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想起那日的事情,棠溪月还有些怅然。
“那个姐姐也很好看,她家虽不大,却很温馨。尤其她的床,特别软。只是我想不明白,她既然不睡床,为何还要将床铺的那么柔软……”
说着,棠溪月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猛地坐起身,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她不是不睡床,而是不想与我睡一张床!我又不是坏人,她至于那么防着我吗!”
说完,棠溪月直勾勾地盯着宋皖。
“美人姐姐,你也不想与我睡一张床吗……你们都不喜欢我吗?”
棠溪月的语气有些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她自小长在这山里,被父亲旧时的家仆带大。许多事情,都是棠溪月自己从书中领悟。不然,也没有人能教给她。
她原也不太晓得该如何与外人相处,如今见了宋皖,她很想与宋皖做朋友,没曾想,宋皖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我有时候不太乖,阿嬷总教训我,你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
“阿月,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皖想说,自己是喜欢她的。可她们才相识不久,若这么说,总有些轻佻。
但自己怎会不喜欢她呢?
“你将被子都卷走了,我有些怕冷,担心受风寒,这才……”
“果真如此?”棠溪月仔细想了想,自己睡觉时好像真的很不安生。有好几次,她睡前明明好好的,醒来以后却躺在地上。
还有一次,她将被子踢下床,第二日受了寒。自此之后,她的床上总放着两床被子,只为了能让她不受冻。
美人姐姐若真是害怕自己卷走被子,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美人姐姐,我保证,我保证今晚不会抢你的被子,你还是到床上睡吧。”棠溪月也分不清自己是出于私心,还是真的害怕美人姐姐冻着了。
见宋皖没有回应,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向说到做到!你若不放心,大可以将我绑起来。”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了。
若美人姐姐真将她绑起来可怎么是好?
被捆着睡觉一定很不舒服。
想到昨夜,自己担心这个美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人,她便将人捆了起来。也不知美人姐姐会不会报复自己。
棠溪月不知道的是,宋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记仇。宋皖如今满脑子都在想,应该怎么拒绝,又不伤害小姑娘幼小的心灵。
“我……”宋皖本想拒绝,可见棠溪月眨巴着眼睛,又给自己让出了一大半的床。
如果拒绝了,小姑娘一定很难过吧。她鬼使神差地抱着被子上了床,在棠溪月的身旁躺下。
床边烛影摇曳,宋皖能看到,小姑娘正看着自己。
“你每日睡觉,都要点灯吗?”说完,宋皖便有些后悔。
蜡烛何其珍贵,棠溪月整夜点着,定然是十分怕黑的。
果不其然,小姑娘扯了扯被角,小声说:“我总觉得夜里很吓人,今日你在我身旁,倒也没那么怕了。你若觉得影响休息,便灭了蜡烛吧。”
“不必了,睡吧。”宋皖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可小姑娘离自己这样近,一声声心跳在夜里格外清晰。
宋皖有些睡不着了。
她满脑子都是棠溪月杜撰的话本。
话本写得生动,姑娘们的感情十分真挚,那惺惺相惜的爱意不像是假的。有关床笫,之欢虽一笔带过,却也隐约可见两厢情愿后的缱绻。
想到这,宋皖脸颊有些发烫,她不明白,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没过多久,宋皖的耳畔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这个小姑娘又睡着了。
刑部尚书就在身侧,这个小丫头还睡得着。也不知是她心大,还是睡眠真的很好。
棠溪月翻了个身,一张精致的脸正对着宋皖。细微的动作带起了凉风,棠溪月迷迷糊糊扯了扯宋皖的被子。
宋皖早有防备,她将被子两侧都压在了身下,任凭棠溪月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
这个小姑娘,睡觉就这么不安生吗。
眼看着棠溪月将她的被子踢走了一半,又开始扯自己身上的被子,宋皖的内心开始挣扎。
若是将被子分她一半,保不齐她又会把整床被子卷走。若是不替她盖好被子,只怕她会染上风寒。
思来想去,宋皖还是让出了一半的被子给棠溪月。
宋皖觉得,棠溪月受了风寒不打紧,若是传染给自己可就不好了。想到这,宋皖又替小姑娘掖了掖被子。
棠溪月顺势抱住了宋皖的胳膊,似乎是因为抱住了什么东西,棠溪月终于安稳了下来。
见她不再乱动,宋皖这才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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