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滑了两天雪，井稚越玩越兴奋，但对久坐办公室的裴凝来说，已经到了极限。
她趴在床上起不来，申请休整一天，明日再战。
“这么疼吗？是不是伤到了？”
井稚担心地坐在床边，手掌覆在裴凝的小腿上，深深浅浅地揉着，始终收着劲，但还是时不时听到裴凝“嘶”的痛呼声。
“不是，就是猛地运动过度，不太习惯，歇歇就好了。”
井稚坐着不好使劲，干脆跪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的手法倒也专业，裴凝适应了力道之后，便不觉得太疼了，反而是舒服的感觉更多些。
“最近没有健身吗？”
裴凝原来是有定期健身的习惯，她虽然懒，但还是更担心常年窝在家写作，会让她年纪轻轻就落一身毛病，所以每周都哄着自己去两三次健身房。
只是掌管破晓之后，她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
“最近太忙，好久没去了。”
井稚保持着这个姿势按摩了好久，裴凝有些不好意思，几次想叫停，都被他一口回绝。
“今天好好休息，实在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是扭着了呢。”
裴凝翻身起来，盘腿坐在床边，伸手拽住刚刚站起身的井稚，把他拽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床上。
“那你能照顾我吗？”
骤然的靠近挤压了两人之间的空间，井稚感觉一阵温热软绵绵地撞在自己身上。
只有贴着他手腕的裴凝手心还是凉的。
井稚别扭地转过头去，但是没有抽出裴凝拽着的胳膊：“废话，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那可说不准哦，住了四天了，井老板这还是头一次进我卧室呢，当然得问问清楚了，万一人家不想跟我待着呢？”
裴凝挪了挪身子，靠得井稚更近些，上半身灵活地探过去，绕过他的前身，仰头去看他使劲扭到另一边的脸。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撑住几秒，裴凝便因为腰腿酸软而跌倒在井稚腿上。
裴凝有几秒撩人失败反出糗的尴尬，不过也就只有几秒。很快，她就笑出了声。
因为她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真的很搞笑。
裴凝意识到，自己在面对井稚时，很多信手拈来的技巧在失效，她没办法再游刃有余地掌控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但这似乎也让她变得更加真实。
井稚在裴凝倒下去的那一刻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然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任由她在自己腿上躺着，仰着脸和自己对视。
他看着裴凝明媚的笑容，有些不明所以。
裴凝笑了一会儿，伸开双臂，语气带着撒娇的尾音。
“抱我起来。”
井稚的身体比脑子快，几乎是在听到裴凝声音的瞬间就顺从地弯下腰。
裴凝环住井稚的脖子，借着井稚扶在她后背的力，坐直了身。
“我要去泡温泉，你要一起吗？”
裴凝双腿一旋，轻轻落地。
井稚立刻想起那天在汤池里发生的事，下意识后退了半米，和裴凝拉开距离。
“我，我就不去了，我去和前台订饭。”
裴凝看着落荒而逃的人，出声喊住他。
“晚上去livehouse，别点太多了，影响状态。”
“Livehouse？”井稚开门的动作停下，“你还走得动吗？”
“走不动也得走呀，我好不容易抢到的票呢。”裴凝点开手机，把电子票展示给井稚看，“去年没看成的那个乐队，今天是他们新春巡演滨城站，就这一天，当然得去。”
井稚定睛一看，果真是他喜欢的乐队的票。
他兴奋地跑回了床边，抱着裴凝的手机看了会儿，但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转瞬黯淡下来。
“裴凝，你现在是不是在……还债？”
“……嗯？”
裴凝没听懂。
“我从来不觉得你欠我什么，所以你也不用这样，把之前没做过的那些事都拿来做一遍……”
裴凝一听便知他又在胡思乱想了，直接伸出食指，放在他唇上，示意他噤声。
“我不是在还债，我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想和你一起做。”
井稚握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收紧，直到细微的疼痛传来，他才回过神，眸光一点点亮起。
有什么东西悄悄在他心里消融。
无声，但绚烂。
-
入夜，霓虹虚焦。
裴凝从酒吧的洗手间出来，没走两步，便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美女，一个人？”
裴凝懒得理他，一边摇头，一边脚步未停：“不是。”
谁知那人穷追不舍，紧跟着裴凝的步子。
“跟男朋友来的？”
裴凝下意识想点头，但迟钝过后，还是否认：“不是。”
那男人像是得到了应允，一把拽住裴凝的胳膊，用的力气不小，猝不及防地把她甩在一边墙上。
“那就是跟小姐妹了？我们人多，咱一起玩吧。”
裴凝始终看不清对面的人长什么样，她也不想看。不耐烦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裴凝使了劲，抽出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腕。
“不行，我男朋友会打人。”
“不是说没有男朋友吗？”
裴凝眯起眼睛，看着他身后来寻自己的井稚，离他们越来越近。
“现在有了。”
话音落下，井稚正好走到那人背后，左手扣住他的肩膀，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把将人掀开。
裴凝顺势牵住他手。
“我就说我男朋友会打人吧。”
井稚正在气头上，还想再吓唬那人一下，但拳头刚握起来，就被裴凝一声“男朋友”硬控住了。
他疑惑地低下头看她，结果被那不知好歹的人钻了空子，抬手就要挥上井稚的脸。
裴凝直接一脚踹上那人膝盖，看着他瞬间吃痛地跪在地上。
“我男朋友的脸是浑身上下最宝贵的东西，你还想打？”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起来，好在那人的朋友赶来，给裴凝和井稚不停道歉，说是他喝多了，希望他们见谅。
本来也是来玩的，裴凝不想被坏了心情，白了那人一眼便拽着井稚走了。
上楼梯时，井稚终于开口：“男朋友？”
“借你用一下嘛，你不介意的吧，井老板？”
井稚的嘴角比AK难压，还好灯光昏暗，帮他掩藏住了情绪。
于是他只装模做样地冷哼了一声：“还行吧，一般介意。”
一个小插曲不足以让裴凝挂在心上，她回到二楼包间后干了一杯酒，骂了一句晦气，便抛在脑后了。
乐队的演出也渐入**。
如果说前两首歌还只是热场，那么从第三首歌开始，整个场子就都开始沸腾起来。
裴凝这一年见过很多井稚开心的样子，但像现在这样开心的，还是第一次见。
“裴凝！我们下去吧！”
井稚觉得包间没有听livehouse的氛围，所以拽着裴凝的胳膊甩来甩去，央求她到一楼去。
两人都喝了酒，眩目灯光没有规律地晃过眼睛，双耳充斥着贯穿耳膜的音乐声，躁动、兴奋、血脉偾张。
裴凝的脑子已经做不出太多思考，她只觉得井稚看向他的眼神像小狗在征求主人的同意，这让她很受用。
她越来越希望，井稚只是她一个人的小狗。
裴凝反手握住井稚，拉着他跑下楼。
钻进喧闹的人群中，井稚终于彻底解放了四肢，他高举起双手，随着音乐鼓点晃动、跳跃，身体不停贴近裴凝，频繁的摩擦让她的鹿绒毛衣起了一身静电，细微“噼啪”声掩藏在他们一次次的触碰中。
裴凝感觉自己的酒量还在退步，只刚刚那几杯酒，她就有些软绵飘忽了。
被人挤着，她东倒西歪，干脆躲进井稚怀里，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终于站稳了些。
井稚低下头，漆黑的眼瞳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中闪闪发亮。他看到裴凝清亮的眼睛里逐渐掺了混沌，眼眶被醉意染上粉红。
她很美，今夜尤其。
小狗吊坠在跃动中晃来晃去，钻石反着银光，划过井稚的视线。裴凝转向他，自然地抱住了井稚的腰，抬着头，笑得灿烂而魅惑。
一双圆眼被细长眼线拉长，眼尾不经意地上挑，向他传递着危险的邀约。
“嘭”的一记鼓声，响彻在酒吧上空。
井稚忽然弯下腰，鼻尖蹭着裴凝的颈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喑哑道：
“裴老师，我们好久没有接吻了。”
裴凝被他蹭着，不乖的气息游离在耳廓，痒得厉害。她想退，却被簇拥的人群围在中间，毫无缝隙。
“想接吻吗？”
退无可退，裴凝干脆揽住井稚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耳边反问。
“嗯。”
“可是我们分手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也没有在一起。”
新的一曲响起，没有前奏，直接切入**。
主唱沙哑的烟嗓起了今天最高的一个调，像年久错音的手风琴报废前的最后一次演出，突兀又悠长地刺穿每个人的神经。
裴凝就在这样怪异的音色中凑近了井稚。
她还没有贴上井稚的唇，就被他托着后脑，热烈地迎上了他的吻。
这个吻是铺天盖地的，是蛮不讲理的。
他几乎是瞬间就夺走了裴凝的呼吸，贪婪地索取着她的甜美，尖利虎牙咬住她唇角，带着强迫意味地厮磨舔舐。
裴凝被井稚扣住身体，大脑停滞了一切思考，她本能地贴近井稚的胸膛，唇齿开合，接受着他不由分说的侵略。
她第一次抢不到主动权，被迫与他舌尖缠绕。
震天的鼓声、乐声、欢呼声，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只有潮湿水音在两人之间回荡，欲/火燎到了每一寸皮肤，指尖划过，带出一片灼痕。
他们在人群中放肆拥吻。
玫瑰在冬夜盛大开放。
井小狗的“裴老师”，不是方昀游的“裴老师”，也不是职场上的客套称呼，而是另外一层含义。
猜猜井小狗什么时候才会喊“裴老师”？
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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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ter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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