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大理寺已是深夜,魏长敛迅速沐浴更衣,在雁阑珊睡下前带着药膏敲响了他的房门。
“长敛?”雁阑珊推开门,“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魏长敛披着罩衣,指了指雁阑珊脖子上的伤说:“先上药。”
雁阑珊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有伤。
“没事,我在家受伤的程度比这个严重多了,过几天它自己会好,就不浪费那个药了。”
魏长敛微微皱眉,重复道:“上药。被牵机线勒脖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伤到喉咙,过两日说不出话有你哭的。”
雁阑珊拗不过魏长敛,只好答应了。
他到床边坐下,魏长敛伸手解开了他脖子上的绷带。万幸牵机线只在脖子表面勒出了一道血痕,没有伤到要害。
魏长敛将药膏抹在指尖,轻轻涂抹到伤口上。微凉的指尖划过肌肤,雁阑珊忍不住缩了下头。
“别乱动。”魏长敛轻钳住雁阑珊的下巴,“再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雁阑珊心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痒?
好在剩下要抹的地方并不多,魏长敛很快抹完药膏给雁阑珊重新包扎好伤口,收回了手。
但当微凉的触感真正从肌肤上撤走,雁阑珊又有些不舍。
给雁阑珊处理好脖子上的伤后,魏长敛又握起了他的手。牵机线大部分杀伤力都被雁阑珊以双手接下,在掌心割出了两道极深的口子,绑手的绷带也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以后不准那么冲动了。”魏长敛小心翼翼给雁阑珊拆着绷带说,“明知道牵机线杀伤力有多强,你还敢硬碰硬?”
雁阑珊忍着绷带从伤口上撕下的痛,哼道:“这次不算!”
闻言,魏长敛手一顿,紧接着突然发力猛地撕下绷带,雁阑珊痛得措不及防,没忍住叫出了声。
“呦,还知道疼?”魏长敛将药抹在雁阑珊的伤口上,“知道疼,下次就不准硬碰硬。”
雁阑珊表面上“哦”了一声,心里却一点都不服气。
魏长敛给他抹好药重新包扎,雁阑珊整个过程都安安静静,反而让魏长敛有些不适应。
到最后,还是魏长敛挑了个话头,开口问:“你说‘这次不算’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次与他交手你没用全力?”
提起这个,雁阑珊可有话说了:“岂止是我没用全力,我根本没发力!要不是佩剑被我师父扣在江州,那家伙现在已经在大理寺地牢里哭了。”
出门前一天,雁楚凉让雁阑珊把佩剑留下,要知道那把剑雁阑珊从记事起就带在身边,突然让他放下陪伴多年的剑独自出远门,雁阑珊肯定不愿意。
但最后他还是交了剑。
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不让他带佩剑出远门,反而是让他背了一个死沉死沉的书笈。
“加上街边摊那种铁剑的质量……总之我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武器在手才让他钻了空子。我这就写信给师父,说什么都得让他把佩剑给我送过来,等我拿到剑,管它什么牵机线还是千丝万缕线,通通给它断了!”
“那就期待雁少侠大展伸手了。”魏长敛一边笑,一边用绷带在雁阑珊手腕上绑出了一个小蝴蝶结的形状。
等雁阑珊反应过来,小蝴蝶结已经牢牢挂在他的手腕上,成了一个死结。
看着自己的杰作,魏长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雁阑珊偶然间瞥到魏长敛这个笑容,也就没有把那系成死结的蝴蝶结强行解开,任由它留在手上。
雁阑珊欣赏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握住魏长敛的手问:“对了,你的伤……”
雁阑珊低头,只见魏长敛双手同样绑着绷带,不过绑绷带的人技术似乎不怎么样,松松垮垮的根本没绑好。
“这是?”
“哦,这是别人随便绑的,不结实。”魏长敛把药膏推到雁阑珊面前,“还请阑珊礼尚往来,给我也包扎一下。”
“这…好吧。”
雁阑珊小心翼翼给魏长敛解开绷带上药,心想三更半夜互相给对方包扎伤口的也是没谁了。
相比于魏长敛,雁阑珊上药的手法要温柔许多,在魏长敛眼里,他甚至感受不到药膏抹在伤口上。
“重一点没关系的。”魏长敛握住雁阑珊的手腕往下摁了些许,“不疼,放心吧。”
雁阑珊连忙抬起手,啧道:“你骗人,哪有把手摁在伤口上不疼的?我看着都疼。”
“我……”
“长敛,这个毛病可不好。”雁阑珊拿过绷带细细给魏长敛包扎说,“伤口是需要慢慢修养才能恢复的,直接拿手去摁伤口可不会好。勤换点儿药,伤口不出三日就能愈合,不妨碍正常生活的。”
魏长敛“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包扎好伤口后,魏长敛便要起身离开,却被雁阑珊叫住了。
魏长敛回头,只见雁阑珊卷好被子抱在怀里,一副要跟他回屋的架势。
魏长敛被他这个动作逗笑了:“你这是要干嘛?”
雁阑珊一本正经说:“我对大理寺少卿这个官职还是太陌生了,很多事都不会。思来想去,跟在长敛你身边一点点学习才是最好的办法。所以……”
“所以你要一直跟着我?连睡觉也要跟?”
雁阑珊点头:“既然要学就要学到底,况且……我也想改改我赖床的臭毛病。到时候还得请长敛多费点心力,毕竟我…挺难叫的。”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魏长敛神秘一笑,“那走吧,回去睡觉。”
进了魏长敛的房间,雁阑珊二话不说就把被子铺在了床上。比起自己那张床,魏长敛这张铺了两床被褥的床明显对他更有吸引力。
当然,雁阑珊提出要和魏长敛一起睡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魏长敛本就体寒,又染了风寒,被窝怎么暖都不会热,以后天气冷下来只会越来越难熬。他过来给魏长敛暖床,对方至少能睡个好觉。
暖床人十分自觉,不需要魏长敛开口,自己就能躺在床上开始暖床。
魏长敛看着床上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吹灭蜡烛上了床。
不得不说暖床人十分好用,魏长敛进入被窝时,第一次觉得被窝居然是如此温暖的。他忍不住朝热源的地方靠了靠,最后靠到了雁阑珊背上。
雁阑珊似乎已经睡着了,没有反应。
就这样吧。
魏长敛闭上眼心想,就一次……死前就放纵这么一次。
连续奔波多日的疲劳在这一刻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魏长敛很快睡去。感受着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雁阑珊心里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背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他轻轻翻身搂过魏长敛,触碰到对方身体的那一刻,雁阑珊明显感觉到一阵寒意。
怎么会这么冷?
雁阑珊低头抵上魏长敛额头,对方并没有发热,虽然乍眼看去像是染了风寒还未痊愈,可只要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两者症状有些许不同。
寻常人染风寒,必然是头痛难耐或四肢无力,严重点连床都不想下。但这些症状魏长敛都没有,相反他甚至有足够的力气劈断牵机线,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可很多时候,雁阑珊看魏长敛总是一副恹恹的没有精神的样子,与他接触,也能察觉他的体温比常人低上许多,偶尔还会有体力不济的情况出现,看上去就像染了风寒未愈。
但若真是风寒,为何楚青烈说魏长敛年年都是如此?每年固定时间染风寒显然不太可能。
可若不是风寒,这些症状又有什么理由能解释?
最奇怪的一点,无论是不是风寒。魏长敛身体肯定是有问题的。既然身体有恙,为何不吃药治疗?
照楚青烈的说法,魏长敛每年这个时间段都会出现类似的症状,但他在魏长敛的房间里却没有闻到有一丝药味。
每年如此,却不喝药,也不请大夫来看,为什么?
雁阑珊一边想一边鬼差神使地握住了魏长敛的手,他举起对方的手,轻轻摩挲着掌心的位置。
那里是牵机线留下的伤。
雁阑珊看了眼自己的伤,明明是同样的伤口,他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还是得找个人问问才行。
雁阑珊想着,轻轻放下魏长敛的手,给对方盖好被子后捻手捻脚地下了床。
他在桌边重新点了蜡烛,从背来的书笈里找出了纸笔和一只木头做的鸟。
这是江州特有的机关鸟,专门用来传递信件,速度比寻常的信鸽要快上许多。
雁阑珊先给师父简单报了平安,然后照例把师父骂了一顿,才开始写正事。
「我于京城遇见一位很有意思的人,说来也巧,他叫魏长敛,也是大理寺少卿。但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看着像染了风寒,却能靠一柄匕首劈断牵机线。请师父查查看,是否有能让人看起来像染风寒一样弱不禁风,却不影响自身实力的药物。」
「另,徒儿在京城遇到了一个使用牵机线的高手,吃了没有武器的亏,请师父允许徒儿携带佩剑入京。」
「徒儿保证谨遵连州楚式家训,绝不会将断愁剑指向皇室之人。」
…
奉上一章小情侣的日常,明天开始走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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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互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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