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霏的死讯很快传到了傅听寒耳中。
傅听寒赶到时,傅云霏还被吊在“蛛网”中,看见自己的父亲这番模样,傅听寒当即失去理智,发疯般冲上去要把傅云霏拉出来。
“不可!”魏长敛拉住他说,“傅公子,冷静些,现在不可破坏凶案现场。”
“你让我怎么冷静?!”傅听寒愤然挣开魏长敛的手说,“先是我弟弟,再是我父亲,下一个是不是就到我了?!我们傅家到底得罪了谁要受这种折磨!你说啊!”
“……傅公子,请节哀。”
“对……我差点忘了,你可是魏少卿,陛下最信任的人,放到后宫甚至能做皇后,谁敢动你——啊!”
雁阑珊突然冲上来,一脚将傅听寒踹到墙边,不屑道:“哪里来的狗,敢到魏少卿面前乱叫。”
魏长敛一怔:“你……”
“放心吧魏少卿,打狗我是专业的。”雁阑珊活动着手腕说,“我这就把他打出去。”
傅听寒捂着小腹起身,继续嘲讽道:“又添新护卫了啊……陛下果然够疼你,不知这位小兄弟是怎么心甘情愿来给一个——啊!”
傅听寒话音未落,魏长敛又是一脚,直接把他踹到了门外。
雁阑珊一脸嫌弃道:“兄弟什么兄弟,别跟本少爷套近乎。魏少卿,这人妨碍大理寺办案,要不要把他拉去地牢关起来?”
“不必。”魏长敛淡言,“他是死者亲眷,适当发泄一下可以理解。你那一脚他应该冷静了,剩下的交给曲昭便是。”
“那行吧,放他一马。”
雁阑珊转身继续观察“蛛网”,他能看出这是个杀伤力极强的机关阵,在这上千根丝线缠绕而成的蛛网中,一定有百余根削铁如泥的牵机线,那就是凶器。
可就是确定了这一点,雁阑珊才百思不得其解。
一来牵机线因为杀伤力太过强大,在整个大楚都是被严格把控的,想不动声色收集上百根几乎不可能。
二来布这样规模的机关阵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这里是京城,又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耳目众多守卫森严,布阵人是怎么做到保证自己一个月不露一点踪迹的?
“想到什么了吗?”魏长敛走过来与雁阑珊并肩问。
“没有……长敛你呢?”
魏长敛摇头道:“我对机关不熟悉,看不出什么端倪。若你也看不出什么,那就先拆机关吧,总不能让傅侍郎一直吊在里面。”
“嗯,不过这种大型机关阵一般不会只触发一次,得先找到……”
不等雁阑珊把话说完,魏长敛就已经掏出匕首,开始割线。
“找到什么?”魏长敛扭头问。
雁阑珊默默把到嘴边的“得先找到阵眼”咽了回去:“没什么,你…当心些。”
魏长敛“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很快魏长敛便清理出了一条路,割到缠在傅云霏身上的丝线时,魏长敛突然停住了。
雁阑珊注意到异常,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这根线有些奇怪,好像割不断。”
“割不断……等等长敛!别再碰了!”
“什么?”魏长敛回头,手中的匕首不小心蹭到了一根缠在傅云霏手腕上的丝线。机关瞬间启动,没被隔断的线纷纷开始抽离,困住傅云霏的“蛛网”不攻自破。
雁阑珊连忙来到魏长敛身边,握起他的手问:“怎么样?伤着没?”
魏长敛抽回手,摇了摇头:“放心,我无碍。”
雁阑珊不放心,固执地拉起魏长敛的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伤口。
也就是说,先前魏长敛割断的那些线,没有一根是牵机线。
会有那么巧合吗?
雁阑珊忽然生出疑惑,他蹲下身查看傅云霏的尸体。他身上多处要害留有细小狭长的伤口,大部分还能明显地看见血痕,确实是牵机线才会留下的伤口。
有些伤口的形状明显是牵机线从前向后伸留下的,可魏长敛方才从正前方一路割过去,却没有割到一根牵机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当雁阑珊苦思冥想之际,傅听寒再次闯了进来。他跪倒在自己父亲身边,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爹,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明明几个时辰前你才去过大理寺,为什么又要独自出来找二弟……我出门前明明告诫过你不要一个人外出的……”
“此话何意?”雁阑珊问。
傅听寒抬头看他,抹掉眼角的泪水道:“关你何事?你一个护卫有什么资格这么问?”
“你!”
“护卫没资格这么问,那大理寺少卿可有资格?”魏长敛走到雁阑珊身边说,“我知道,傅公子看不上我这个只会靠陛下立足的人,自然不愿让我问讯。那就请傅公子去趟大理寺,让雁少卿问讯你吧。”
傅听寒一愣:“雁…少卿?”
“嗯?傅公子还不知道吗?陛下废了先皇的死令,恢复了第二位大理寺少卿的官职,而雁阑珊就是陛下亲命的第二位大理寺少卿。”
傅听寒回想起雁阑珊踹他时的狠厉,惊道:“怎么可能?!他根本不是十三城的人!”
“哦?有规定十四州的百姓不能做官吗?”雁阑珊挑衅道,“况且我乃陛下亲任,傅公子是不信?那要不要去大理寺,我给傅公子看看陛下的密折?”
“你!”
“请吧。”雁阑珊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
傅听寒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也只能恶狠狠瞪他一眼。
…
回到大理寺,魏长敛便命曲昭将傅听寒带到正堂,让雁阑珊去那里问讯。
“不去暗堂了?”
“暗堂是审讯疑犯的,傅听寒又不是疑犯,用不着。”魏长敛叮嘱道,“记住,他这个人很狡猾,说的话半真半假。你问的手段尽量特殊些,让他多吐真话。”
雁阑珊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这事我擅长。”
“嗯,那他就交给你了。”
“那你要做什么?”雁阑珊好奇多问了一句。
“我去趟地牢。”魏长敛脸色微变,“这一案,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他?”雁阑珊想起了先前在地牢和他搭话的那个病秧子。
但一个病秧子,能知道什么?
雁阑珊想不出答案,索性不想了,专心办好自己的事。
魏长敛来到地牢,还没走近就听见牢房里传来桂花的声音。
“哎呀刘叔你就放心吧,跟着我,别说你儿子的仕途,就是你儿子想娶公主,我都一定能让他娶一个最漂亮品行最好的!”
狱厨刘叔笑着给桂花添了碗汤,说:“姑娘就别拿我取乐了,我儿子什么德行我这个当爹的心里清楚。他若能做到六品官,我就心满意足了,娶公主什么的怎么敢想啊。”
“哎呀,无论何时人都要有远大的目标,万一哪日就成真了呢?喂兄弟,你说是不是?”
闻言,铁栏对面的男子轻笑一声,道:“不错。”
“这才对嘛!”桂花举起手中的碗说,“英雄所见略同,兄弟,我桂花以汤代酒,敬你!”
男子也举起碗道:“那在下便以水代酒,敬姑娘。”
“好!来来,干一个!刘叔你也来,一块干一个!”
刘叔欣然接受:“好好,来来,干——”
走近一看的魏长敛:“……”
这是把他大理寺地牢当什么地方了!
看见魏长敛,刘叔立马放下手里的碗,走上前规规矩矩行礼:“魏少卿。”
魏少卿不答话,用眼神回应了他一个字:滚。
刘叔连忙收好碗勺滚了。
刘叔走后,魏长敛便给桂花打开了牢房门,道:“姑娘,你可以离开了。”
“都查清楚了?本姑娘确实没有嫌疑了吧?”
“嗯,极云间和醉云楼的伙计都能为姑娘作证,姑娘与此案无关。”魏长敛拱手道,“魏某行事唐突,这段时间多有得罪,请姑娘见谅。”
桂花摆摆手笑道:“魏少卿也是按大理寺的规矩办事,道什么歉。那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嗯,姑娘慢走。魏某还有事,就不送姑娘了。”
经过男子的牢房时,桂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子也抬眸与她对视,无声说了三个字。
桂花看懂了他的口型,顿时加快脚步离开。
待她离开地牢,魏长敛便撤走了所有狱卒,而后打开男子的牢房,熟练地走进去找了个地方坐。
男子轻笑一声,问:“那位小少卿怎么没来?”
“大理寺那么多活,我哪有空一直带着他,自然是派他干活去了。”
“江州雁家,有意思。”男子起身走到桌边坐下说,“不过你这次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他的事吧。”
魏长敛点了点头,说:“傅云霏死了。”
“果然。”
“没了?”
“没了。”男子淡定倒茶,“区区一个四品官,给他两个字便已是抬举。傅云霏那家伙最会见风使舵,死了也好,解气。”
“你说得倒是轻巧,此事传到朝中,定少不了一场骚乱。”
“那就让它乱,越乱越好。”男子轻晃着茶杯说,“等够乱了,他们自然会按捺不住狗咬狗。在那之前,我们不需要动。”
“嗯,知道了。”说完魏长敛便要起身离开。
“等等。”男子叫住魏长敛说,“你这风寒断断续续得有半个月了吧,有病还是得去看看大夫,拖不得。”
魏长敛哼道:“比起我,您还是先管好自己这一身病吧,太、尉、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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