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店铺地址?”
“因为——你必须像个随意逛街的纨绔子弟,偶然发现它一样进入店中!”
必须……绿草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他隐约察觉到一点东西,但本能察觉到的危险让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
“是佩珂将瓶子典当出去的,所以她为了生活当了‘他’最珍爱的花瓶,而‘他’发现了,因此异常愤怒?!”
“对,所以他们很缺钱。我们昨天展示了在‘我’的位置上获取硬币是多么容易的事。这是个香饵,硬币唾手可得。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的时候应该还会带着一样东西。”
“白纸合同?”
“对。他会想杀掉我,并且在我死前取代我!”
“可是老师,房间可以换,租客与否可以换,但世上只有一个老师!如果失去您,谁能替鲁魏完成计划呢?!”
“你错了,有很多人可以代替我!”鬼皮摇摇头,“鲁魏当初软硬兼施要我帮他,只是因为我可以控制,而且对公寓内部有经验。”
“可鲁魏能在我面前谋杀我的学生,就能在关键节点毫不犹豫地除掉我。”
“在公寓经验上,‘他’不弱于我,在可掌控这点上,贪图利益的人更令人放心。鲁魏并不太缺钱和资源,这些对他来说如一颗小石子般寻常的东西却能让合作伙伴趋之若鹜,还有比这更省心的吗——应该比用感情牵制我更有安全感!”
“还有最后一点,‘他’在白区的实力远胜于我……即便在鲁魏眼里不算什么,‘他’也一定会这样想,我猜他一定会来!”
绿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房间里立刻安静得像是无人存在,房间里每个角落里的阴影都慢慢向深处延伸开去,好像随时都会钻出什么,又好像随时会把身处的世界拖进去。
未知的黑暗里会有什么?!绿草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当毯子,忽然听见鬼皮不自在地动了动。
“对了老师,我记得您只有开灯才能睡着……”绿草睁眼看看上面,轻轻敲了下床板。
“有什么不好,现在睡着可能就没有明天了!”
“……那您还需要喝整壶咖啡?!”
“……”
“给。”绿草小心地探头看看窗户,冒着挨骂的风险从床铺内侧递给鬼皮一个枕头,“可是您陪我睡是关灯的。今天让它陪您,要砍也是它先死!”
鬼皮没有说话。绿草本已做好被骂的准备,却看见那只枕头一点点挪上去了,依旧无声无息。
看来不会挨骂了……绿草憨笑着躺回地面,后脑硌在地面上的声音一直传到耳朵里,连着下颌骨也有点发酸。
“还不来……我还想问老师多要点‘放松时间’……”绿草捏紧拳头,盯着外面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一阵风便涌进房间,然而开启的是门而不是窗户,冲进来的人也不是令鬼皮心生忌惮的“他”,而是佩珂。
“天使被掳走了!”佩珂以令人的速度扑向鬼皮,凶狠的眼神吓得床底的绿草也本能地蜷缩起身体。
“怎么回事?!”鬼皮尴尬地向后挪了挪,努力把目光从近在咫尺的佩珂脸上移开。
“一定是‘他’!”佩珂咬牙切齿地回答,死死掐住鬼皮的肩,“他恨我要离开他,他恨我一直瞒着他天使是女孩!”
“可是‘他’已经发现……等等……”鬼皮愣了一下,一丝寒意骤然爬上脊背,“佩珂,你说你要离开‘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早就同他谈过这件事……我早就料到他会生气,但当时他没有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做?!”佩珂的眼泪不停地砸在鬼皮手背上,点点温热很快就变得和夜色一样冷,“他与我共享青春,可柳泉虽然是假的,却陪我共度家庭……而他也的确尽到了身为父亲的责任——我后来才意识到,我从来没当他是假的!”
“可天使始终不肯,她与我一样倔强,所以才拖到今天……可您想必也已经明白他们夺取硬币的办法,我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我知道柳泉的极限就要到了!他很快就要永远消失在公寓里,所以我只能对‘他’说,无论‘他’是否同意,我一定会离开!”
“你的意思是……私奔?!”鬼皮的手微微一颤,倒吸一口冷气,“变卖那只花瓶不是为了天使,而是为自己准备资源!”
“对,柳泉说他手上已经准备好两张白纸合同,只要凑够资源,我们就一起逃到荒野上。他要我找到能找到的所有资源,可我手上只剩这只花瓶了……那是我和‘他’最后的青春记忆,他送我的第一件属于‘家’的装饰品!”
柳泉要佩珂找到所有能找到的资源……哪里似乎不对,鬼皮脑海里浮现出柳泉摆满柜子的房间,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可佩珂的情绪已临近崩溃,她瞪着鬼皮,目眦欲裂,一双原本漂亮的眼睛也渐渐充满了血丝。
“走吧,绿草!”鬼皮见状赶忙安慰佩珂,同时狠狠拍了几下床板,“……我们去找天使!”
听见“去找天使”几个字,佩珂的情绪才安定了些。她的目光仍然显得呆滞,但双手却第一时间放开了鬼皮。
“天使……有危险吗?”走出房间后,绿草靠近鬼皮低声问。
“‘他’很可能以为天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鬼皮步履匆匆,只丢下一句让绿草全身发冷的话,“否则‘他’为了硬币出卖家庭,岂能在这时掳走一个一文不值的孩子?!”
“我们得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他’,这样天使和‘他’才能一起活下来,否则——”
鬼皮话未说完,走廊里突然亮起异常刺眼的灯光,随即许多人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他们身材强壮,眼神锐利、机警,明明有许多人挤在走廊里,却没有响起一个脚步声。从房间里走出后,他们自觉分成许多小队,开始有序地逐一搜查起白区的房间,以鬼皮等几人的房间为中心逐步扩大范围。
白区积攒许久的烟火气在他们穿梭的身影里渐渐消散,原本在走廊里谈天的人也吓得缩回了房间,战战兢兢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老师,我们恐怕来不及了……”绿草呆呆地望着那些凭空出现的人,声音里竟然有了颤音。
“别怕!”鬼皮看了看面色惨白的绿草,“他们还在搜索,就证明还没有找到人!”
说完,鬼皮拉着绿草缓缓向前走去。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从地上的油腻来看,这里平时似乎是很热闹的所在。
“之前‘他’、柳泉、还有他们的棋友就是在这里下棋。”鬼皮扯了一下东张西望的绿草,两人散步般走到一个岔道口前,对面便是老头曾经设下棋局等待鬼皮的地方。
“走!”鬼皮突然带着绿草钻入岔路,二人沿着岔路走出几米后向右侧钻入一条走廊。鬼皮侧耳听了听,最终站在一扇门前。
“那边有窗户,你守在那里!”鬼皮指了指另一边,绿草眯了一会儿眼才看清黑暗中一扇木质的窗户。
“公寓里怎么会有窗户朝内的房间?!”绿草嘀咕了一声,不太情愿地向窗户走去。
“公寓里的资源先到先得,据说如果实在混得太差,最后就会被塞进这些房间!”鬼皮凝视着绿草的背影回答,“不过……听说里面的玻璃照旧会映射出租客的心中所愿,让愿望圣光一样沐浴在租客身上!”
“听起来公寓的玻璃就像吊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只是为了完成一根鞭子能做到的事,又不会显得那么残酷!”绿草一步步走进黑暗里,终于接近了窗户边。
“人心无法欺骗,只有发自真心、不断自我完善的精神信仰才能保证人在前行的路上也能得到快乐,而‘延迟满足’的前提即为‘行路只有痛苦’——绿草,守住窗户,绝对不要让它打开!”
看着绿草向自己打出一切完美的信号,鬼皮打开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鬼皮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才看见一个人正坐在房间里距离门口最远的一端。他似乎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形状好像是一具身体。
看着那具瘫软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身体,鬼皮暗暗捏紧了拳头,但仍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倒不似鬼皮般紧张,一手抱着怀里的东西,另一手越过椅背搭在桌子上,看模样似乎还在考虑要不要翘起二郎腿。
“来得有点慢!”“他”笑了一声,声音又粗又哑,探头向鬼皮身后看了看,“居然只派来一个小喽啰!”
“所以你曾经想代替的是一个‘小喽啰’?!”鬼皮针锋相对地回答。
“……你是喽啰,只是刚好处在一个不错的位置上!”“他”翘起一根手指指向鬼皮,“而我不是去当喽啰的,只是想告诉对手还有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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