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田征廷在车里哭了很久。
沈沇抱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哄着,把平生的温柔都露出来。
征廷问:“舅舅,你是不是和舅妈吵架了,所以舅妈就不要我了?”
他一怔,说没有。
他说商洛喜欢旅游,只是暂时在这借住几天。
沈沇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理由是他习惯了,田征廷也习惯了。
没了她,日子真的挺难过的。
商洛在楼上,眸中望着那辆黑车:“你说我做的对吗?”
“也许吧,但在我眼里看来他并不爱你,他只是习惯了你的存在,所以对于你的离开,也不意外。”
“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洛洛。”
商洛转头:“那他们会知道吗?”
顾婷转着手指上的戒指不在意的说:“他们?其实圈里的人只知道你和他分别结婚了,根本不知道你们是夫妻。”
“所以离婚了也没什么要紧的。”顾婷伸了个懒腰,絮絮叨叨的走进屋里,将门关上。
商洛怔忪。
是啊,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又是一个人了。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母亲,温舟昀,或者是他。
好像一切都变得那么枯燥,烦闷。
她把所有的爱和依赖都倾注在本就不该属于她的人。
她降一无所有,又重新开始。
沈沇停在车门前,瞧着手机不知道在摸索什么。
只是片刻,他的车便渐行渐远。
女人静静看着他离开,然后关了门。
她坐在沙发上,翻着书。一页又一页,怎么都看不下,因为事儿太杂了。
脑子有些乱。
商洛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那条信息赫然,「洛洛,明天再接你回家。」
她总认为是因为他愧疚,所以才不停让她回家。
因为愧疚这事,她也做过,但也不想承认。
所以她放下手机,乘着顾婷还睡着,便去了村里的办公楼。
她知道,这个点村支书还在,肯定还没走。
可明明到了门口,却又不停踌躇。
她想知道是不是村支书将她的住处供出。
因为商洛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住处。
她在躲,至于逃避原因,大概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抿了抿唇,纠结的不行。
村支书这会在谈事,等人走了,他的余光才不不小心从窗外瞧见她,眼垂下,骨碌一转。
他不知道商洛今儿来这是做什么的。
走上前:“哟,这不是洛洛吗,来来来,先进来,是在找人吗?”
商洛跟着他进门:“我来找您的,这个时候还来打搅您,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这话显得客气些。
可她确实不太好意思,因为心思被拆穿了。
“那能有什么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喝杯水再说,这一路上没热坏吧?”
商洛笑笑,摇了摇头。
她拿着那杯水轻轻掀了下眼皮,“这天确实挺热的,但是支书,有件事我得问问你。”
“你说。”
商洛斟酌许久,最后还是问了:“那位沈先生,是怎么清楚我住哪的呀?”
村支书放下整理的本,抬头:“哦,你是问这个问题,好像是黄村长之前说的?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商洛轻微抿唇,看来不是村支书说的,倒是老村长供出的。
她简单喝了口水便打个招呼先走了。
商洛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老村长要这样做。
是出于礼,还是出于胁迫。
她叹了口气。
因为他很冷漠,也是有距离感的。他永远都是那样高傲,不可能主动询问仅一面之缘的人。
可胁迫,也不是。
他家很有钱,那也只在江南市区这一带,
仅仅是声誉好,所以他没资格胁迫别人。
但就是想不通,有些烦躁的低头,朝着那些个石子轻踢了下。
主要是,村长也不在,她一时间也不知该找谁对峙。
就像个四处逃窜的人,突然被抓住了把柄。
商洛又要搬家了。
她本以为这次的离开会轻松些,现在来看,却多增了些烦恼。
如果说当初商洛没有这么蛮横,会不会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也不用变成她最讨厌的白菊模样。
想了想,他们总是那样的相近如宾,好像也没什么损失的。
从前有人告诉她,让她不要一错再错,可她偏偏不信。
商洛很讨厌别人这么反对。
她爱沈沇,她相信他说的所有话。
反观清醒了,却也一股脑的逃。
她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只清楚,只要没他的地方,到哪都是安全的。
一遍遍回想沈沇温溺的眼神,可笑,又令人难忘。
自嘲,摇了摇头,然后漫无目的走,亦步亦趋,就到了家。
顾婷是醒着,正安静的看书。
这无聊的很,除了书,哪也去不了。
她说,商洛又去谋划什么。
商洛笑了笑说没有,就是去村里问问事情。
她又问:“你现在醒了,要不要去吃晚饭?”
“沈学长不在吧?”
顾婷有些忐忑,因为上午的事她都没能好好玩。
嗤鼻,顾婷不喜欢沈沇,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不喜欢。
但是商洛喜欢,便也视而不见。
听的人摇了摇头,说不在。
她目光驻留一瞬,才缓缓收起书。
书本落在书架上的声音,清脆,微亮,顾婷站在书架前悠悠开口。
“他现在喜欢你喜欢的打紧,突然就像小说一样,追妻火葬场。”
“要不干脆也别心软答应他了。”
商洛有一瞬的微滞,抿唇。
并未答话,只觉得顾婷胡诌。
顾婷落眼她的神情,无所谓的拍了拍手。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现在最紧要的是去好好吃顿饭。”
她在哄着商洛。
连顾婷都看得清。
沈沇是不爱商洛的,如果有,那顶多算是愧疚。
但就是这个愧疚感,让沈沇有些喘不过气。
他带着征廷回了家。
征廷从车上,就一直嚷嚷着家里的那条狗。
他听了很久,知道他喜玩,只要一转移注意力,就不会想着商洛。
就随他去了。
他叫了穆钰琛。
穆钰琛在院里的时候,碰巧撞上田征廷,他腾腾蹲下身:“你舅舅呢?”
“在里面。”
孩童指了指门里。
穆钰琛点了点头,招呼了下便进门了。
征廷呆呆望着这位陌生叔叔,因为没见过穆钰琛。
一身的蓝色西装,样子倒是英俊,身高也高,可就是看着一副妥妥的吊儿郎当样。
他垂了下眼,接着继续撸乐乐的毛发。
现在屋里清冷的很,只有沈沇一个人颓废的坐在套暖色的沙发上。
旁边的烟灰缸里都是烟灰。
穆钰琛走进扇了扇风。
连啧了两声:“不就是失恋么,用得着吸这么狠?我可记得你从前都不带吸烟的啊。”
沈沇轻咳,骨节分明的指尖弹了下烟:“你来了?”
穆钰琛啊了声,头望向门口,他想问那条狗是不是商洛的,是不是故意想让沈沇对她念念不忘。
“别看了,家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带走,更何况只是一条狗。”
穆钰琛回过头,“真离了?”
“离了。”
他顾自眨了下眼,眯眼吐出烟圈,嘴里冒出沙哑的声儿:“这两天去找她了,她不肯回来。”
商洛为什么不肯回来,他不知道,可也有思考过。
也许是他平时过于冷淡。
又也许是葬在她心里一直过不去的莺莺。
不过不重要了。这橦别墅要是没有商洛,他就没办法感受家的温暖了。
他头仰着,看着头顶的白,倏然自嘲的笑笑,然后起身带着旁人去了院子那。
因为刚刚穆钰琛问,院子外的花棚是谁搭的。
是商洛,是他的洛洛。
“陈姨说,我之前忙的时候,她闲来无事就在家里养养花,看看电视,做做针线活。”
后来,她有一天突然喊陈姨一起搭个棚子,还教了一系列的养花技巧。
然后,没有然后了。
商洛走了。
这花棚就交给陈姨打理。但这段时间,都是他在弄。
他把商洛留在家里的月季养的很健康。
弯腰轻轻撵着那花瓣:“漂亮吗。”
“行啊,挺漂亮,这些是她养的?”
他又搓了搓指尖,然后说。
不是。
但又莫名拿着手机对着那些花。
顾自走出棚外,对着喨日笑。可笑着,笑着,倏然就不笑了。
这才下午四点的太阳,说热也不热,说凉快也不凉快,只是闷得慌。
他愣愣站在原地。
记得有一回,商洛家里人来做客,她不修边幅的躺在草坪聊天。
因为怕她热着,便坐下来替他挡了半边。
以前总是嫌弃的,如今来看,确是想念的很。
穆钰琛热得不行,他狠狠的颦了眉,扇了扇风,“不是你有病啊,这时候出来发癫?连你外甥都知道躲在屋底下和狗玩,你倒好,直接裸露在外边让小爷陪你一起遭罪。”
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嘴里反复咀嚼那两个字,
挺好,挺好。
然后就进去了。
旁人只觉着沈沇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就像当初失去田莹那般。
“被甩了不会追啊?离婚了不会复婚啊?再说人商洛也没对不起你什么的...”
言外之意,
商洛没在他低谷期对他弃之如撇。
穆钰琛追着往前走。
他倏然顿足,低沉的嗓音从喉间发出:“不是最不喜欢她么,怎么替她说话?”
穆钰琛抿了抿唇,哑然。
不喜欢,因为商洛后来居者。用利益捆绑他的高高在上。
连最看好的田莺也是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
在穆钰琛眼里,商洛就是无恶不作的恶魔,是毁了沈沇的人。
无论从前异于现在。
“天凉了,我去叫征廷回屋里再玩。”
那话多了分沉重。
穆钰琛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她是因为你不喜欢她,不过我不想看你堕落第二回,去吧,就算最后结局不好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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