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无疑是危机四伏的。
沉寂的黑暗中不知沉寂着什么样的危险。
墙壁都还在，没有发生和昨天一样的情景，虽说活动时不需要担忧遇见不定数从而从狭小的走廊间坠落的风险。
未知的却往往是更致命的存在。
这种存在还无法提前有心防备，何穷思及此处又不免叹气。
来个副本也要化身小牛马被调遣，尽管只是“打扫卫生”的劳动作业。
走廊有一种天然的冷意，和行走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大相径庭。虚假的阳光从窗户落进来，空气中的浮沉肉眼可见的起起伏伏。
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味，何穷环视着自己身处的走廊，干净整洁没有需要清理的地方。
一边走着，他一边在墙体上抚摸着，任由凉意从指尖传递。
这一层…没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
那目光自然便只能落在楼上下的走廊上。
不用思考也能想明白，他需要清理的大致是些什么。
昨天看见的场景也不是他白看见的。
一具具从天台上跌落下的身影，外加上昨天拥挤的人潮，和没有墙壁阻挡的走廊……那么需要清扫的东西就让他很头大。
——“人体组织”。
人没有比任何生物更了解这些是什么，这是组成他们生命构成的全部。
因为知晓明白所以往往比无知茫然更叫人恐惧。
恐惧是同类的尸骨堆积的。
脑海中就像是有一个小电视自动播放着提前设想的画面，何穷没有迎来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他的表情、神态、动作都过于平静放松。
只有一点零星的嫌弃从眼底漫出，何穷只觉着收拾那些人体碎片麻烦至极，但并不会说觉得对此汗毛倒竖的害怕。
没有选择下楼，在楼梯口张望了一下，便没有犹豫地抬脚向楼上走去。
其实在昨天的时候，何穷就很想上到天台上一探究竟。
为什么会集体跳楼呢？
那么多人一起急着忙着赶着从楼上跳下去……没有别的原因，那也许就只能在规则上找到答案——
学校里的学生心理有问题。
且数量之多，叫人不禁感叹。
想到这一层，何穷也不免想在现实世界中应该也是这样的，但多数学生只是埋在心里不在表面发做。
以前班上也有不少这种列子。
“害……”何穷摇摇头，迈上了六楼的阶梯。
还是先想想现在他自己的处境吧。
明明身处于顶楼，按照常理来讲顶楼的采光理因是最好的，虽不一定说要多么明亮舒畅，至少也该视野清澈光线明朗。
站在六楼走廊的尽头，何穷一眼望过去却望不到头。
不仅是地板上，连同墙上、窗户上还有天花板上都被粘着黑红色黏腻的物体，暗色的液体也四处飞溅。
无声地诉说着昨日的惨状。
望不穿的六楼走廊仿若一头张着深渊巨口的黑洞，它残暴且粗鲁地吞噬掉一切鲜活的生命。
“嘀嗒嘀嗒……”声音格外清晰。
何穷看着那一抹搅动的黑影，听着落入耳朵的粘稠声响。
他知道，天台那里有东西正在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一步又一步，伴随着掉落的液体声。
地板的触感像是踩在凝固的猪肥油上，油腻黏糊，何穷压下心底的不适。
只觉越发烦躁。
他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那个即将从黑暗中现身的身影。
“你来啦！”
轻快的女声从前方传来，似乎心情在见到他后变得愉快，一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黑暗中出现的人……或者也不能称作是人了，那只是一个“人”行的生物。
浮肿的装似鱼眼的泡状物大大小小在她全身都长满了，随着走动这些鱼眼还会分泌出红黄色的脓浆。
何穷挑起眉：“原来你在这里。”
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的眼镜女生。
“我还以为……”眼镜女生突然腼腆的笑了一下，“还以为你不会找到我在哪里呢。”
“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在乎我的人啊。”
何穷冷脸打断：“我不是，我没有。”
前者一愣，没料到会被直白的驳回。
“我随便走的。”何穷歪了歪头。
专门找你那是必然不可能。
“啊……”眼镜女生的口吻像是有点遗憾，她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吗。”
伴随着她的叹气，那些恶心的鱼泡也跟着有感应一样，开始抖动起开，频率也逐渐提高，像是黄色的脂肪在摇摆哭泣。
明明窗户都开着，但没有一丝风被吹进来。
走廊中窒息的感觉像是溺水，何穷看向窗户外边，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没人在意你有那么重要吗，或许有吧。”光打在何穷脸上，眼底是一派流光婉转，“但人更应该自己在意自己。”
连自己都不在意自己了，那还有谁会在意呢。
一阵风突然吹过，何穷垂下眼里被阳光照出的泪光敛去。
再抬眼原本前方站着一个人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是啊……”他听见身后呢喃的声音。
眼镜女生站到了他身后的阶梯上，她摸着身上的鱼泡，指尖蓄力将他们戳得如同即将爆炸的气球。
清脆的一声“咔哒”，镜片碎了。
跌在地上反射着奇异的光彩。
少女脸上的神情格外平静，她低垂着眉眼，忽略掉身上掉san 的玩意活脱的美好如画。
“如你所愿……”少女低吟着朝后退去不带一丝犹豫。
何穷伸手下意识想要抓住她，最终也只是徒劳的张了张手。
他看见少女像是被分解成细小的泡沫在空中爆炸，再如尘埃般落下。
“哎。”何穷摇摇头，重新踏回走廊。
想活的人拼命挣扎，死心的人又如蜉蝣只存朝夕。
来到这里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方才的插曲也不过是石子落入水面掀起的微小波澜。
空气中的阴冷感减少了，没有如蛆附骨的恶心感觉，何穷觉着呼吸一下子也稍许舒畅。
直视着前方，何穷目不斜视也补在意是否脚上会染上什么不干净的晦物，他一直朝前方走去一路来到天台边。
天台没有意想中的宽敞，反而有些狭窄。
也不知昨天在这个落脚如此艰难的地方是怎么挤下那么多的学生。
【大家的心理状况都很健康，校园里很安全。】
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糟糕得像大便，大便还非常之多。学校也不是安全的地方。
站在顶层的天台上，阳光依旧带给何穷一种短暂的恍惚，好像他有错觉一样他再一次回到了十八岁生日下午的学校天台。
在旁人眼中看来他也就跟这些从楼上跳下来的学生别无二致。
都是有病。
——
打扫卫生这个难度不大，只怪这‘战况’是着实惨况。
“你能喝我的血，那这些应该也行吧。”何穷蹲在地上，拿着匕首正在一堆模糊不清的血肉上来回比划，“今天你可以好好饱餐一顿了小眼睛。”
小眼睛正是何穷给黑色匕首取的爱称，后者的眼珠来来回回地疯狂转动。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何穷笑得灿烂。
匕首则抖动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嗡鸣声。
不给匕首时间反应，他就拿着前者往那堆不可言状之物上怼了怼，语气颇为慈祥地说：“吃吧孩子，管够。”
……
欺负人不会说话是吧？！
毫无挣扎之力的匕首只能认命的听从主人的安排，极不情愿的“清理”起来，成了最贴心的好眼睛。
模糊的血肉一点点被匕首蚕食鲸吞，似乎味道的确不坏，在处理完之后还冲着何穷飞速眨眨眼。
一脸求夸夸的情态。
何穷笑笑，起身炒另一侧的脏污走去，嘴上也诚实夸赞道：“真棒！”
“要继续加油哦。”何穷还记得楼下的几层走廊还在等着他。
不，是等着小眼睛再接再厉。
他是一点也不乐意亲自处理，幻想了一下那种黏腻恶心的触感，身上也不由抖起一堆鸡皮疙瘩。
清理的过程格外顺利，一路上都没有遇见糟心的事。
看来那个方老师确实没有说谎。
但，对方或许依旧有所隐瞒列如假如这些走廊没有成功被清理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和处境呢？
亦或者说学校对于这个打理干净的定义又是什么？
还有，分明是做劳动作业却不允许靠近最应该接受清洁的学校小花园。
看来学校好隐藏着很多小秘密啊，一路想着何穷也来到四层走廊。
和上两层楼相比，第四层楼反而更有生气。
站在楼梯口就能听见教室中传来的读书声，这和死水的寂静完全不同。
何穷有些诧异，他发现在四楼的上课的教室并没有关闭教室门。
读书声很杂乱，在仔细聆听了片刻依旧是一无所获。
他只当是同听不清楚的课程一版，却在站起身时头脑恍惚，差一点就被脚下的一个趔趄绊倒。
这个读书声有问题。
何穷立马在心中警铃大作，他意识到这些声音会干扰他的精神值。
“啧。”暗骂了两句，他果断从裤兜里摸出两张纸就团着团着塞到耳朵。
缓过神，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脑袋从教室门口探出，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可脑袋上只有一张嘴巴。
下周要忙着见习，最近又有好多会要开……更新不一定能保证，写了就会更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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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校园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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