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医生,快点快点,这个病人晕……”护士小姐晕字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健康的病患是什么鬼?
医生满脸焦急地来,也跟护士一起懵在原地。
护士小姐转头才找到了坐在老远沙发上的月栀酒。
月栀酒耸肩摊手,活脱脱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模样,“别看我,我跟他不熟,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刚刚突然就‘诈尸’了,我也被吓得不轻,你们还是检查一下吧。”
……
要不怎么说月栀酒觉得舒远山不简单呢?
短短25分钟之内,舒远山就连配合带忽悠,让在场的医生护士都认为他只是一个因为意外而妻离子散的可怜人。
大家都本能的站在弱者那边,舒远山把人设立起来之后,要想搪塞这些并不专业的审问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有人都离开病房后,月栀酒用非常佩服的表情夸张地笑着鼓掌。
“不愧是舒老先生啊,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按理说月栀酒的行为举止已经极其挑衅,就差蹬鼻子上脸了,但是舒远山的微笑面具还是没有出现半点裂痕。
“小月先生,你这个回马枪杀得我有点猝不及防呀,你究竟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不妨直说,我年纪大了,身体有点经不起这些‘惊喜’。”
月栀酒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笑容不输舒远山的危险。
“既然都受不了了,您为什么不生气呢?”
舒远山见招拆招,“我应该生气吗?”
月栀酒拉开窗帘缝隙望着天,察觉到了死亡逼近的气息,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和舒远山假客套了。
“我出去的时候就在想,正常人听到亲生女儿被人杀害的反应是什么样的呢?后面我得到了一个结论——就算是关系冷漠,或干脆是关系很差的父亲听到孩子的死亡也不会是您这个样子的。”
“那请问小月先生,我几十分钟前是做了什么,竟惹得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你说你见过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舒远山没有一口气回答上来,而是想了想,“大概是一个月前吧,我是在……”
“在哪里?”月栀酒强调了语气追问,他当然知道舒远山编不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
“我真的是在、”舒远山想到了什么,一时语塞了,“在……”
“想不起来就算了。事实上,我两个月前不幸被车撞了,半个月才出的院,而我接受治疗的是永生市第三医院,治疗期间未曾踏出医院一步。那么舒老先生,您又是怎么见到我的呢?”
“啊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所以是什么时候呢?半年前?一年前?两年前?”
月栀酒步步紧逼,连续提问了几个时间节点,很快就通过舒远山的表情做出了判断。
“哦,是两年前。可是两年前我在做什么呢?我好像才刚毕业不久,还在德佳市那边学着做生意呢,还开了家小不点公司。因为我母亲是中俄混血,所以我当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俄罗斯和我母亲在那边的产业建立联系,从未来过永生。而那时,舒老先生您已经身处永生市中医院1010号VIP单人病房——也就是这里了。需要我帮你盘点盘点你一共出去过几次,又分别去过哪里吗?”
精明如舒远山,这下也有口难辩了。
“不是……”
“你想说也不全是假的对吧?我相信,但是半真半假的谎言也是谎言,而且往往比彻头彻尾胡编乱造出来谎言更难以破解,让人讨厌。所以哪部分是真的呢?你不说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听你说了什么,不如让我来猜猜吧……
“你根本就没有见过我,只是听说对不对?时间点都是真的,也就是说你不止听说过我一次,保守估计至少有两次。因此你还专门了解过我,并且对我抱有好感,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我的挑衅……哈哈,我好像说得有点多了,不过我说的这些,可有哪里与事实不符?”
焊在舒远山脸上的面具终于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舒老先生,其实我对你完全不感兴趣的,我刚刚这么潦草地胡乱分析一通,本质也只是想做个铺垫。正如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漏洞百出一样,在我今天一踏入这间病房时候,你的伪装就已经彻底失效了。”
窗外乌云遮蔽了天空,空气闷热、蜻蜓低飞,这是要下雨的前兆。
“今天早上警察给你打电话说舒久月惨剧的时候,你一定做了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同时也产生了一个猜测。当然,我没有办法知道这个猜测是什么……同时也因为你并不知道你的这个猜想是否靠谱,所以你叫来了在你的要求下,对舒久月一直都有严密关注的张一发。
“在我闯进来之前,你都还没有办法确定你的猜想,而在看到了我给你的那封信之后,你就非常坚定地肯定了那个猜想,以至于你连午饭后的健康检查都等不及,匆忙赶走了所有人。可是你在做什么呢?戴了个眼罩睡觉?
“通过舒久月本人的反馈,以及你这么多年对她的付出来看,你和舒久月的感情肯定算不上好,但也并不冷淡。你还是很关心她的。”
舒远山的心理防线开始绷不住了。
“小月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在等你说话呀!”
“等我说什么?”
月栀酒一发毙命地直击了连舒远山都没有把握射准的答案靶心。
“信息差。我有很多因为信息差而问不出来的问题,我在等你告诉我答案啊……”
舒远山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骤缩了一瞬,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回答,可是竟然没有一个是能让他自己满意的,就更别提拿去对付月栀酒了。
月栀酒翘着脚,就这么不急不躁地像狼盯着猎物一样,颇具玩味地盯着他,看得舒远山后背升起了一股寒意。
有了!
如果他不能说出令月栀酒满意的答案,那么就让月栀酒去找能说出令他满意答案的人不就好了吗?
没错,就这样办。
舒远山咽了咽口水,踌躇着说出了一个地名——“「天医山庄」。”
“哦?”月栀酒象征性地回了他一声。
“任何导航软件都可以搜到,离这里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一天足够往返。”
“所以呢?重点是什么?”
“你可以去那里找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巫漓儿。只要你找到了她,所有答案都会浮出水面。”
月栀酒听见舒远山话里话外暗藏了不少前置条件,语气很不肯定的样子,很不耐烦地活动了一下脖颈。
“听您这意思,就算我真花了这么多时间跑过去一趟,八成也是也落个空吧?”
舒远山学着古代老者思考的样子,意味深长地摇头,“没错。我知道她和「天医山庄」有关系,但她并不是「天医山庄」的主人,其他的我也……”
“我说老先生,您能不能别演了?你不累,我都累了,时间就是金钱,很宝贵的好不好?你就不能第一句话先告诉我这人是谁,然后她和我问的问题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唉,我也不知道啊。”舒远山说。
月栀酒差点被他一句话给气笑了。
“不知道?你认真的?”
“嗯。”
“那请问您让我去找人家干嘛呢?”
“小月先生,你这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舒远山又换回了那副退休老爷子被年轻人纠缠得颇为无奈,但又出于多年的教养,不得不面带微笑的表情,夺回了主权,“你问我问题,我给你答案,这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如今我给了你答案,你却仍然要对我穷追不舍,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月栀酒站起来,把窗帘唰的一下拉开。
纵然是阴天,外面正午时分的阳光也格外刺眼。
“得,我算是明白了,有人酷爱装睡,我却偏要不识抬举地把人家给叫醒,这确实有点不太礼貌——您是这个意思吧?”
舒远山抬手挡住光线,不客气地刺了回去,“小月先生聪明绝顶。”
“别了,这种祝福还是留给您自个儿吧。”月栀酒摆摆手,转过身去就往外走。
他走出去的时候,余光瞥了眼舒远山。
这小老头怎么如此滑稽?好戏已然落幕,月栀酒再跟他针尖对麦芒有什么意义?
他只是懒得处理人际关系,又不是对此一窍不通。舒远山这种上赶着找话说的人格说白了就是戏精上身,天生爱演,月栀酒何苦自找麻烦,留在这里跟这种动不动就给自己加戏的人周旋?反正他原本来舒远山这里就只是路过,没有人会在戏剧片场外浪费掉重头精力。
“您继续睡着吧,小爷我可是跟人约好了要去吃大餐的呢……”
他随手带上病房门,打着电话下楼去了。
…………
舒远山在窗子边确定月栀酒的车已经开出了医院后,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巫小姐,是我,舒远山。这件事情我实在是应付不过来,只好让他去找您了……呃但是我不知道您的具体身份和地址,只能按您的吩咐,让他去「天医山庄」找您。”
电话那边的女声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
“巫小姐……您听到了吗?您在不在「天医山庄」?需要我再做点什么吗?”
那道女声语气平平,但听起来却格外瘆人:“闭嘴吧,白痴。”
电话被挂断了。
舒远山把电话从耳边拿到眼前,久久无法回神,他怎么也想不通巫小姐这话的意思。
…………
月栀酒也把右手伸进遮住耳朵的头发里,把耳机摘了下来。
“头疼,居然比那两个小家伙发现得还快。”
他伸了一个很不舒服的懒腰,望着天感叹道:“究竟是我学艺不精,还是永生人均智将……世界发展得这么迅速吗?以前怎么就没有这么容易被发现呢?”
司机装聋已经快装不下去了,他在心里呐喊——你要么别说话,要么说了别让我听见!你现在这样是几个意思?难道是想让我把耳朵割了不成?你们这些富家子弟都他妈有点什么大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