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直起身,看了看谭健——谭健也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关河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谭健他……”
秦岭:“先住一晚是吗?我给他找个换洗衣服——”
谭健连忙跳起来:“不用!不用——我带了!”
秦岭看向谭健:“……”
谭健连忙从一堆超市购物袋底翻出他的出差背包,掏出一团衣物:“……我刚好带了。”
秦岭走向谭健:“你想睡哪?楼上和沙发……”
谭健:“沙发就行!”
秦岭点了点头,看向谭健手里的衣物:“唔。你现在就要去洗吗?”
“……”谭健犹豫地把东西放下,又坐下去。
关河:“……”
秦岭没有生气,但关河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担心,秦岭会趁机把谭健暗鲨了。所以他洗得很快。
奇怪的是什么都没发生。秦岭和谭健过分友好地相处着,甚至在上楼睡觉前还丢给谭健一张毯子。
只是关河并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直觉自己和秦岭之间一定发生了点什么。或者说,确实已经发生了不少东西——毕竟有些肢体接触不是他们现在这种关系该做的事情。
秦岭泰然自若地在旁边躺下的时候,关河脑海中疯狂回放那些“不该”的画面。
在秦岭泰然自若地关上灯,扯上被子,放平呼吸后,关河蓦然开口:“秦岭,我们谈谈。”
秦岭笑了,这话是他昨天刚说过的。他不确定秦淮的技俩让关河忘记多少,又记得什么。他看向关河:“谈什么?”
关河的语气和身板一样僵硬:“我不知道。但是秦岭,我很难受。”
秦岭:“嗯,我知道。”
关河:“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但是,我回想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们……”
秦岭悄悄咽了口唾沫。
关河顿了顿:“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确实记恨过你不辞而别,同时我也有过不对的地方,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我们相处得……相处得还不错,对吧?”
秦岭并没有注意到关河的语无伦次和言之无物,自顾紧绷着神经:“嗯。”
关河也自顾紧绷着神经:“所以,所以我们不能再进一步了。秦岭,你知道我这个人。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岭望着昏暗中的天花板:“明白。”
关河有点着急,半撑起身,看着秦岭:“你真的明白……”
“我知道,”秦岭像块岿然不动的石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想和你怎样,我不结婚,不和赵小青结婚,也不想和你结婚,不想和你干什么,你别害怕,我真的不想怎样,我只是想和你一起……不,不是那种一起……就是一起难道也不行吗?关河……”
秦岭的语气很平静。但关河愣住了。
秦岭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有下文许久,才忽然又说:“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什么?关河没再问,因为他看见秦岭脸上好像滑过一颗眼泪……
-
第二天清晨秦岭拆了书房四平米的书桌,打电话给小刘叫人搬进来一张床。
关河和谭健按着旺柴,一起窝在阳台。
谭健看着进进出出穿着类似特警制服的并不像搬运工的搬运工:“……我真的睡沙发就可以了。”
关河:“……我想,这并不是给你准备的。”
谭健:“我想我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关河攥紧了拳头:“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谭健:“……”
就在这时,几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8.25婚礼伴郎伴娘集散地”显示:
“小青”邀请“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加入群聊。“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也就是谭健。
秦淮发消息:诚邀谭健同志移步湖滨路九号独墅与亲友团共商礼宴详程。
关河看向谭健:“?”
谭健挠头:“叫我去干嘛?”
秦岭一边看手机一边走向阳台,叩了叩玻璃门。关河忙拉开门,秦岭径直朝谭健说:“你不用理他,小刘车在楼下,我让他送你回家。”
谭健犹豫了一秒:“我和关河昨天说好了今天去打球。”
秦岭独断专行,已经直接在群里回复秦淮:谭健没空。
谭健:“……”
关河不能理解:“为什么?”
秦岭一副头疼的样子,揉了揉眉心对谭健解释:“作为你前女友的现未婚夫,我哥不会对你太好,你如果要去,得做好心理准备。”
谭健狐疑地看着秦岭:“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了?”
秦岭不答,又把手机屏幕给关河看:“我爸妈一会过来,喝个咖啡。”
说着看向谭健:“你也要一起吗?”
说着只见屏幕上一个叫“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
“秦二毛”邀请“关河不铲屎”加入群聊。
“林董”:二毛,我和你爸今天出差去北京,一起喝个咖啡,也可以叫上关河。
“……”关河脑壳一痛,也揉着眉心,抱歉地看向谭健,“谭健,不然我们下次,下次再打球吧。”
关河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邀请进秦岭家的群里,就又被秦岭搞糊涂了。因为前脚送走谭健,秦岭就在群里@“林董”说:关河没空。
当房间里只剩两人一猫,关河开始清醒:“既然谭健不用去你哥那,我也不用跟你一起去喝咖啡,我应该和谭健一块去打球啊。为什么让谭健走?”
秦岭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回看了关河一眼:“不是你想让他走了吗?”
关河抱着旺柴横在沙发里:“……”
秦岭顿了顿:“或者你想和我一起吗?我觉得你也不想。”
关河:“你总是可以看穿我。”
秦岭摇摇头:“我不能。”
秦岭走后,关河脑海中开始不停回放秦岭说“我不能”三个字时落寞的语气和自嘲似的一声轻笑。
关河感到一阵麻木的,又尖锐的心痛。他走到书房门前,看着那张崭新的大床,以及在床上蹦迪的猫小狗,逐渐怀疑自我:“我做得过分了吗?”
——秦岭也会受伤吗?
秦岭做错什么了吗?
好像没有。
他只是黏起人来没有分寸,像一只热情又莽撞的蠢狗。
有那么一瞬间,关河想要反悔,想卷铺盖逃离这间房子,逃离建江,把他和秦岭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都打包丢进地核深处,自己快快乐乐去做一个浪迹天涯的缺德负心人。
就在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逼迫他几乎就要立即采取行动时,关建国——他爸的电话来了。
关建国时常会给他打电话,只是他一般不接,于是关建国就改为给他发邮件发消息,他也几乎不回。是这个想逃避秦岭的念头鬼使神差地让他接通了这次电话。
关建国的声音非常陌生,虚弱得像快要饿死的流浪老汉,他说:“一起吃个饭吧,小宝,你妈妈也想见见你。”
关河几乎瞬间后悔了——原来世界上不止一个需要他逃离的地方。他冷淡而平静地笑:“哪个‘妈’?”
关建国大概也瞬间后悔了,声音略微拔高:“你眼里还有哪个妈?我不是在恳求你,是你奶奶……”
电话那头有人小声打断。
关河当即一个心跳骤停:“奶奶怎么了?”
关建国顿了顿:“你奶奶想你了。
……
关河挂了电话,手脚冰凉地给秦岭发了条消息:“我有事回庐宁一趟,这里你自便。”
与此同时,楼下附近一家咖啡店里,秦岭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父母。
秦辉手里握着一沓关河的资料,叹了口气:“我希望你想清楚。我们秦家,有你哥,本来不需要你做什么,但是二毛,你……真的要选一条普通人的路里最难走的路吗?”
秦岭不答。林雨风抱臂靠着沙发。
秦辉把一沓纸卷了又卷,又叹了口气:“这孩子是凡血常人,我们秦家现在的情况,并不安稳,他和你一起生活,对他来说也是一条难走的路。”
秦岭紧抿着唇,看着秦辉的眼睛。
秦辉又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以为然,但是秦岭,关河同学的奶奶今天下了病危通知。这个时候他恐怕正要离开建江。他离开建江,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去?去到庐宁,就不是家里能护得着的地方了,护不着你,你出了事,你哥能不能不管你?你哥去管你,好——这就是人家的套了!到时候怎么办?!”
秦岭听见“病危通知”几个字一怔——他还没来得及看到手机上关河的消息。
旋即他抬眼看向面前这个T恤领子都穿破了的看似平庸又无能的父亲。
“我们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秦辉叹了第三口气:“按理说,这孩子现在有我秦帝玺的灵脉气血护身了,器灵轻易伤不到他,组织对他的监护级别已降至普通级,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就没有人会阻拦他回去奔这个丧。”
秦岭攥紧了裤兜里的手机,这一瞬他坐在父母面前,像一只被扼住后颈的幼兽。他本以为秦淮是全家最神秘、最狡猾的人,而自己是全家最稳重、最深沉的人,现在看来都不是,他们都要让位给他们的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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