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辉:“当然,我和你妈妈,不是一定要阻拦你。只是希望你能自己想好,最好能放开这个感情。如果真放不开,我们做父母的,还有你哥,都不忍心看你难过,愿意为你、愿意和你一起承担后果。”
“……”秦岭此刻的眼里除了震惊和愤怒,也不是没有一丝动容。
“行了老秦,”林雨风这时候突然开了口,“二毛,说到底,这事的症结在你。如果你自己想不通——不管是对关河还是对秦家,乃至对所有人,现在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清洗你的记忆。”
秦岭就要拍桌而起。
“嘘,嘘——”秦辉双手下压,“二毛,听你妈说。”
林雨风:“当然,作为父母,我们想尊重你的意见。”
“我不同意。”
秦岭攥紧了拳头:“……我不同意。你们让关河回家吧,不要拦他。我……不跟过去。”
“好,好,”秦辉松了口气,“他的安危有组织兜底,他们会派人看着的,你放心。”
林雨风却倾身向前,轻叹了口气:“二毛啊……”
她的指间捏着一点闪闪金光,搓摩着,看着秦岭的眼睛:“妈妈希望你快乐。要知道,你现在灵脉未开,气血抽空,即使你不配合,只要我们多费点力气,也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处理你的记忆。”
秦岭沉默着,沉默地看了看林雨风指间的金光,忽然笑了。他摇头:“你们……总说希望我快乐,希望我做个平常人。但是我真的能彻彻底底做个平常人吗?如果我真是一个彻底的平常人,今天坐在这里,我就还能据理力争,说我就是要和关河在一起。你们最担忧和介怀的,也就不是什么性命安危生死存亡,而只是关河这个人的性别。”
……
“我都明白……但我不要快乐。我是个成年人了,爸,妈,”秦岭抬眼,“我可以做一个痛苦却合格的秦家人。”
林雨风指间捏灭金光。
秦辉在一旁搓着手:“二毛,二毛啊,这个这个……不是我们要逼你……”
林雨风抿了口咖啡,敛回目光:“二毛,是我们对不起你。秦帝玺一脉的担子,要不是我们做父母的把你们带到这世上,你们……”
“别说了,”秦岭呼了一口气:“别说了。爸,妈,我从来没有抱怨过所谓的担子。连秦淮都没抱怨过。”
“关河的事,我有分寸,关河他……也比我更有分寸,”秦岭默了默,“你们就别再费心了。”
林雨风转着咖啡杯。
秦辉犹豫了一瞬,瞥了眼林雨风,对秦岭道:“那个……二毛啊,如果是这次抽灵脉气血的‘分寸’,那是不行的。”
“我知道。不会有下次了。”秦岭惊人地配合。
秦辉有些意外,又瞥了眼林雨风。
秦岭起身:“你们去北京,什么时候回?”
秦辉又看了眼林雨风,林雨风没发话。
秦岭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了:“婚宴别迟到。”
-
关河一路畅行无阻地回到了庐宁。
秦岭还没有回复他消息。他冲进医院的时候,人刚刚咽气。
关建国在病床前,用布满血丝的浑浊的眼看了他片刻,让他上前。
关河没听见关建国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奶奶的手已经冰凉,茧子粗糙,皱纹堆聚。他的耳朵失效了好一会儿,才听清关建国说,他的爷爷躺进了隔壁另一间病房里。
关河抡起拳头,要给关建国一下,旁边一个女人拉架,他踉跄着,腿脚好像也失效了,他的眼前乱糟糟全是人影,他冲关建国嘶吼:“都是你!都是你!”
如果不是关建国这些年那么浑……关河的大脑也停止了运转,他死死揪住关建国的领子,死死揪着:“都是因为你!”
“混账!”关建国一把搡他搡不开,浑浊的眼锐利起来,“你还有脸说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建江和个男的……”
“爸!”一声清脆的爸让关河清醒一瞬,这声音显然不是他发出的,所以他疑惑了一瞬,从眼前幢幢人影中分辨出一个女孩。
女孩摇着轮椅,拽关建国的袖子:“爸!别打了!”
关河一愣神,当即被关建国推倒在地。关建国气喘吁吁,一脚就要踹上去:“狗娘养的!跟你妈一样的玩意儿!老子……老子没你这种烂□□的孽种——滚!”
关河跌倒在奶奶的病床边。
关建国的一脚落在了那女孩的轮椅上,轮椅倒了,女孩倒了,尖叫着的女人冲上来和关建国扭打到一处。
等他头脑清醒过来时,奶奶已经被从病床上移走。他蹲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给秦岭又发了条消息:“我奶奶去世了。”
秦岭还是没有回复。
当天很晚的时候,秦岭终于回了个电话。
秦岭开口喊了声关河。关河就开始流眼泪。
秦岭隔着电话,听关河压抑的抽噎声。
“你能来找我吗?”关河问。
秦岭沉默了好一会儿。
关河忙说:“不,不用了。你家里忙。”
秦岭:“我让小刘去接你。”
“接我?”关河有些茫然,“不,不用。秦岭,周末的婚礼,我就不去了。”
关河没听见秦岭再说什么,于是他挂断了通话。
-
关建国把丧礼办得很隆重。
来了很多人,其中不少人是特意上前和关河打照面的。关建国的身体也不大好了,关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女人——关建国的现任妻子,还带来了一帮律师。
关河躲去他爷爷的病房外,在病房外看见那个坐着轮椅的女孩——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关河对她不是很熟悉,坐在长椅上,和女孩互相打量了好一会儿。他抬了抬下巴,问:“你叫什么来着?”
女孩有几分防备:“关明珠。”
关河本想用聊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好过一点,但一开口他又不想再说什么了。
关明珠独自摇着轮椅上前来,继续打量关河,说:“哥。”
关河突然站起身,转过头去。
关明珠拉他的袖子,昂着脸:“你是我哥,你也讨厌我吗?”
关河心情更糟了,他深呼了一口气:“你……”
关明珠哽咽,眼泪无声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关河:“……”
关明珠低下头,别开脸,用手背一下一下杠掉眼泪。
关河手忙脚乱蹲下身,掏纸巾:“哭什么?别哭。别哭了……别让爷爷听见。”
关明珠止住眼泪,一抽一抽的:“嗯。奶奶……奶奶最疼我。奶奶没了,爷爷也疼我,要是爷爷……”
“没事,”关河笨拙地拍了拍女孩的背,“没事啊,爷爷好好的。”
被关明珠黏上以后,关河就没有机会再自己哭。
等他把关明珠安顿好,把所有人所有事应对完后,已经过去五天了。
这五天里秦岭也没找他说话。关河在他奶奶住过的小院里,把花花草草料理了一番,看见关明珠在屋里灭了灯睡下,拒接了关建国的几个电话,然后疲惫地坐进他爷爷的躺椅里,对着手机屏幕发愣。
最新的一条消息来自他妈——他妈慰问了几句,说自己人还在国外,一时半会回不来,让大家节哀。
就在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再给秦岭发消息时,院门外有车灯闪烁。他看见几个人走下车,走近前来。
白露亭亭地站在栅栏外,唤他:“关河同学。”
关河忙起身去开院门。
白露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小刘,和另外两个脸生的男青年。
关河:“白露同……白露警官,你怎么来了?”
白露:“我代秦岭来看看你。”
关河有点懵:“哦,哦,进来坐吧。都进来坐。”
这是一片安静的别墅区,入住率不高,四下只有夏夜的虫鸣声。关河把人往屋里领:“家里有小孩睡了。”
白露:“我们来得晚了,实在不好意思。”
关河:“秦岭呢?”
“在帮他哥准备婚礼,”白露欲言又止,“他该自己来的。”
关河给众人倒茶:“不,不,他不来也好。毕竟,这里是丧事。”
“关河……”
关河也坐下,和平常一样说笑:“只是……白露同学,我其实有些想不明白……哎,不,也没什么。”
小刘在沙发里坐立不安,欠了欠身,插嘴:“其实二哥儿他……他是有事,你,您……”
关河看着小刘,更不明白了,他原本想不明白的就是自己为什么被拉进秦岭的家庭群里,现在连秦岭的司机也对自己这么毕恭毕敬,而在这同时秦岭又不理他,为什么?
再者按常理说,他家里长辈去世,和秦岭没多大关系,作为朋友和同学,秦岭没有必要一定出席这场葬礼。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内心觉得秦岭应该出现,也不明白为什么白露和小刘也觉得秦岭应该出现。而现在一帮人“代”秦岭来了,秦岭他却又不出现。为什么?
关河揉着太阳穴:“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谢谢你们能来,我……”
白露:“不用管我们。不过,听说你不打算去参加婚礼了,其实我们来是想接你回建江的,因为,其实,秦岭这几天病了,他哥秦淮这人,实在没有别的朋友,没人给他当伴郎了,所以……”
关河:“这……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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