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花生核雕

柳馨苑内,柳玉痕正躺软榻之上,榻边放了个小痰盂,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一针一针的亲手给肚子里的孩子缝着尿布。生生小时候的尿布也都是她亲手缝的,那时家里已经不愁缝尿布的下人了,是她不想假手于人。

生生如此,肚里的孩子她亦会如此。

丫鬟在门外喊了声:“夫人,表公子来了。”

柳玉痕放下手里的针线,自然地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圆润小腹,笑着抬眼望向门口,丫鬟扶着她走下床,“楚怀来啦?你看看我,这肚子可比怀生生时大了许多。这才不到四个月,竟像五六月份似得……”

柳玉痕三十**的年纪,若萧瑾甡争气一些,她都能当老婆婆抱外孙了,可如今她却偏偏自己又有了,孕早期忧思过度,萧清林不幸身亡难免惊动了胎气,马上四个月了,她还在害喜呕吐,吃不下多少东西,吐得却不少,她如今四肢虽然清瘦,但肚子里的孩子仿佛却没收到一丝影响,长得比头胎怀生生时还要大上一些。

柳玉痕想: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很健康吧!那她整日忍着苦涩喝的汤药补药安胎药就没白吃。罪也没白受!

原木雕花圆餐桌上佳肴陆续摆上,主位旁,刚晾好温度的安胎药正散发着苦涩的药香。

即便顾楚怀想忽视都难。

顾楚怀拿起软榻上的靠枕,添在柳玉痕身后,打趣道:“一定是小姨肚子里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长得好,就是累了小姨如此辛苦。”

“就你嘴甜!”

柳玉痕也期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出生,不为别的,虽然萧清林他无法再陪在她身侧,可他若在天上看到自己的儿女平安出生长大,应该也会欣慰吧?

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也是他生命的延续。

顾楚怀将软榻旁的痰盂倒掉,关心问道:“小姨今日好像吐得少了些?胃口有没有好一点?我命人去外面买了点酸梅晾制的梅丝,一会儿吃完饭拿给小姨尝尝。”

这些时日,顾楚怀每日都陪着柳玉痕,柳玉痕那个藏在心底的小念想便总会冒出来,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顾楚怀若是和生生在一起,那便是她的亲儿子。

孕妇多思,柳玉痕喝完安胎药,抬眼望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亲侄子,再苦的药喝起来都好像不那么苦了。

“还是楚怀心细啊,好,一会儿就拿给小姨。”

“小姨今日怎么如此开心?竟然喝完药都不吵着吃糖了。”

“你啊!总拿我寻开心。”柳玉痕从丫鬟手里拿过一颗枇杷果糖,含下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楚怀啊,你……今年也快二十了吧?”

顾楚怀笑着点点头,“还有不到两个月,五月二十嘛,小姨还记得?”

“怎会忘记?你小时候一到生辰就央着我姐姐带你来寻生生,将自己得到的生日礼分出一多半给生生玩,我还记得是你九岁时,那时生生还不到八岁,你不知从哪里得了只蛐蛐,以为生生会喜欢,结果你抓着蛐蛐反倒吓得生生抓起裙子就往老泰山院子里跑。”

顾楚怀也想起十年前的那个生辰,平日里生生和他一起玩鸟、逗猫、抓蚂蚁、喂蜗牛,他怎知她会害怕小小的蛐蛐?

“后来生生躲在老泰山身后,既害怕又好奇忍不住歪着脑袋看我和老泰山玩蛐蛐,当真是有趣啊。”

萧瑾甡正巧走了进来,她换了身衣服,怕柳玉痕闻到自己身上从苍炎阁沾染的药味,可一进母亲的院子里,她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药香,她看向屋内,母亲满眼含笑地望着哥哥,好像在唠什么开心的事,还是哥哥有办法,总能让母亲开怀。

“说什么这么开心?”萧瑾甡坐在顾楚怀和柳玉痕中间问。

“我和楚怀在讲你小时候被蛐蛐吓得跑到老泰山院子里的事。”

萧瑾甡今晚过来,柳玉痕特意让厨娘多做了几道她爱吃的小菜,红枣煨南瓜、青丝烧肉、糖醋小排,清蒸鲤鱼。

顾楚怀夹了一筷子鲤鱼肚子上的细肉放到萧瑾甡碗里,并问:“生生可还记得?”

柳玉痕眉眼含笑地望着二人,郎才女貌,简直是一对天造之和。

萧瑾甡眨眨眼,给柳玉痕夹了一块软糯甜香的南瓜,又给顾楚怀夹了一块沾满汤汁的小排,她眼中也是温暖的笑意:“是有一年哥哥生辰时吧?我记得哥哥是在一堆礼物之中拿出来的。”

顾楚怀笼罩了在心头半日的愁云瞬间飘散,他眼里的笑容更加明朗,眼神也亮的如烛火般,十年已过,生生还记得!

柳玉痕品尝着萧瑾甡夹来的南瓜,也觉得心口甜丝丝的,若二人真有这个意思,那等日后即便生生嫁去顾家,楚怀不似别人,一定也会多陪着生生回来用餐小聚吧?

“楚怀啊,你……”

小橘突然小跑进柳馨苑,“——小姐!”

萧瑾甡看了眼母亲,又看了眼门外神色慌张的小橘,撂下筷子说:“母亲,我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哦。好……你去吧。”柳玉痕也放下筷子,方才被小橘打断的话她如今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许是刚才气氛在那里,她本想问顾楚怀,他是否愿意同生生在一起……是否愿意喊她一声娘?生生向来懂事听话,若是顾楚怀有这个意思,她今日便可以将这个事情定下。只要她将婚事定下,生生也一定不会说些什么。况且她身为生生的母亲,怎看不出来女儿对楚怀的感情,生生素来喜静,同楚怀在一起,一动一静,岂不正好?

顾楚怀略微后仰,奈何小橘声音太小,任凭他如何仔细听,也听不真切小橘同生生说的是什么,顾楚怀见小姨也不再动筷,想到方才小姨好像要同他说什么,便问:“小姨刚刚要和楚怀说什么?”

柳玉痕舌尖抵唇,好半响后才说:“奥……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方才说到你快过生辰了。便想问问你,今年生辰你想要什么生辰礼?”

往年,柳玉痕都是早早就给顾楚怀准备好些笔墨砚台或是稀有花草,今年因着自己的身子,她确实还没来得及准备。

其实,柳玉痕也想问问顾楚怀今年生辰前要不要回一趟梁溪,或是她书信一封将姐姐姐夫都喊来,大家一起庆祝庆祝。

只是自家如今刚办了丧事,不能大办。

顾楚怀没注意到柳玉痕犹豫又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门外的萧瑾甡身上,他笑着说:“小姨准备的都是楚怀喜欢的……”

“你这孩子!”柳玉痕又被顾楚怀哄得笑得合不拢嘴。

前些日子,顾楚怀就收到了一封家书,是他那个老顽童父亲偷摸寄给他的。

信上说:

“楚怀吾儿“”

父听闻西北雪山近日将有一巨大雪莲绽放,千年难遇,得此雪莲将得雪山精华之祝福,恰逢吾儿生辰将至,可有空同父母一睹雪莲风采?盼儿归。

父凌之字”

顾楚怀同老顽童父亲一般,酷爱自然奇观,也极爱花鸟,他虽很想去一睹千年月莲盛开的壮丽景色,却迟迟没有回信,就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走后萧府这么多事,萧瑾甡一人忙不过来,他虽然帮不上她什么,但小姨这边他总能替她多费些心看顾一二,若是他同父母去了西北雪山……那她怎么办?

一朵雪莲罢了,既然父母去看,他也乐的不当那碍眼的累赘。

萧瑾甡匆匆走进来,欠身对母亲和哥哥说:“母亲,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就先不吃了。”

“怎么?什么事啊这么急?”柳玉痕追问道。

顾楚怀也抬头望着萧瑾甡,满眼不解,她才刚吃了没两口,是不是大哥或者老泰山又出事了?

萧瑾甡对着顾楚怀眨了下眼,便立马满脸正色对柳玉痕说:“奥,不是什么大事,母亲无需忧心,是方才小橘同我说,我院子里的一个婢女家中的酒鬼父亲刚才寻了过来,那婢女自小就被这酒鬼父亲打骂,年纪轻轻就被卖到了咱家,同她那父亲本没什么干系,也没什么亲情。小橘说那醉鬼父亲想将女儿掳回去给一个七旬老人做妾,这怎么能行!我得过去看看。”

“啊。这样啊,那你快去吧,你同那人好好说说,让家丁护着点,要不楚怀跟着你一同去?”

顾楚怀也撂下筷子,作势起身要同萧瑾甡一起去。

萧瑾甡怕自己这时拒绝会让母亲忧心,便答应了下来,她临出门前对柳玉痕说:“母亲无需担心,有哥哥在还有府上这些家丁呢,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母亲您先用餐吧,没准儿我们马上就回来了呢!”

“好好,你们去吧,不用管我。”柳玉痕抬抬手,萧瑾甡又嘱咐了一遍母亲身边的婢女松儿,让她服侍母亲用饭。

松儿:“小姐放心吧。”

柳玉痕重新拿起了筷子,松儿站在一旁替她布菜。萧瑾甡放心了不少。一出柳馨苑,她便脚步加快小跑了起来,她不忘对身后的顾楚怀说:“哥哥,你也快一些。”

顾楚怀提速加快了脚步,心里却泛起嘀咕,若只是一个婢女家的酒鬼父亲来闹事,至于如此着急,连个用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萧瑾甡边走边解释:“方才那些话其实是我瞎编哄母亲的,不是什么醉汗闹事,而是给爷爷下毒的凶手被抓住了。”

被抓住了?生生现在说瞎话的本领这么炉火纯青了吗?竟然连他都差点骗过去了。

“真的假的?人在哪那?生生你准备怎么办?送官府吗?”

萧瑾甡脚步一顿,若是送官府,事情一定会闹得大起来,若是不送官,她又能如何?

只不到一日,黄糖便在吴州城发现了郎中口中的那两个将全城白芍买走的男人,他并未打草惊蛇,而是跟了他们一路,一直跟到了他们的老巢。

竟然就在石桥街后面低矮的巷子里,一处简陋不堪的石板房里。

那两个男人已经被黄糖禽住关在了柴房里。萧瑾甡和顾楚怀赶到柴房时,不止黄糖,北岩安也在。

“大哥你怎么没在院子里休息?”萧瑾甡担心北岩安的身体,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同自己一路赶来气喘吁吁的顾楚怀在听到她说这句话时脸上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北岩安回头望去,嘴角微翘,双眼直盯着又换了一身衣服的萧瑾甡,一身杏黄团花绢丝裙,如初夏摇曳的花朵般迸发勃勃生机,好像就没有不适合她穿的颜色,北岩安眼含赞许,轻声安抚道:“生生无需如此紧张,你忘了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吗?况且你走后我一直在休息。”

说完北岩安才望了一眼萧瑾甡身后的顾楚怀:“顾贤弟也来了啊?”

顾楚怀点了点头,“方才同生生一起吃晚饭,听说是害爷爷的凶手被抓住了,就一同赶来看看,诶?大哥你吃了吗?”

“奥,还没。”北岩安垂了垂眼接着说:“恐怕要让生生失望了,只是抓来了两个跑腿的,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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