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来仙仔仔细细将上面的内容记下,这才道:“真是阴差阳错被我给碰上了,看来明日还得留在这雾州。”
徐安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说:“我叫人去打听便是,公子何苦奔波,犯了病,又该叫人心疼。”
“不打紧。”应来仙合上书卷,听闻外头起了风也不再耽搁,“你自行休息,不必顾忌我,明儿我有事,就得你自己忙碌了。”
徐安提起一盏灯,“那便依公子所言。”
方序爬在桌上,正睡得香,应来仙也不想打扰他,便寻了一处厚褥给他盖上,自己则是寻了笔墨,借着剩下的灯,写起了书信。
纪庭中收到后,会替他转交给那人,也不必他废力往那宫墙里头送。
方序睡得不舒服,扭个身的功夫却把脖子闪了一下,顿时是睡意也没了,他打了个哈欠,直起身来,舒坦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发觉屋子里暗了不少,徐安也不见了,如今只剩应来仙守着他。
“醒了。”应来仙慢条斯理将信件折叠,“这桌子硬,硌得慌,你若再不醒,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硌晕过去了。”
方序取下身上铺的厚褥给应来仙裹上,内疚道:“我没帮上公子的忙,还让公子平白坐着受罪。”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应来仙道:“去休息,明日还有要事。”
方序“喔”了一声,搀着应来仙起身。
屋外的天虽是黑的,却异常地亮,许是今夜月色不错的缘故,四下无人,空旷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不断回荡。
方序走路也没个正形,踢着路上的石头玩得起劲。
应来仙嘱咐了叫他早些睡下,免得明日又起不来。
第二天一早,徐安先来拜会了应来仙,接着就忙去了。
应来仙带着方序出了府,来到了一处别院。
昨日里他没往深处想,今日到了,才发现这个地方距长叶殿很近,也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方序见他没说话,于是主动问:“公子,这里头住的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问问就知道了。”
方序点点头,这别院不大,坐落在这繁华的街角里甚至显得十分简朴,他正准备抬手敲门,街头传来一声惊呼。
“你们想干嘛?”
一位粗布麻衣的女子边说边跑了过来,她手中还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置着几样蔬菜瓜果,应该是买菜回来。
方序打了个弯,应来仙摆摆手,他便退到身后。
那姑娘仔细打量着两人,虽说一人隐藏在斗笠之后,但看两人的气度,不像是杀伐之辈,便放松了些。
“姑娘,十分抱歉打扰你了,我们来此是为打听一个人而来。”
那姑娘一听,也察觉自己方才语气有些恶劣,便道:“原来如此,没事没事,我方才急了些,没问明白,你们到这里打听什么人呀?”
“是这样的。”应来仙开始忽悠,“家中人告诉我,说这里住了一个远方亲戚,我路过此地,便来拜访。”
那姑娘狐疑道:“亲戚?我家三代人居住在此,少说也有百年,不曾听说过有远房亲戚,你信什么?”
“在下姓叶。”应来仙道:“家中长辈所言,不会有假。”
那姑娘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若不然这样,我祖母在里头,你若是寻亲戚那她肯定比我清楚,我带你们进去问问她。”
“那便多谢姑娘了。”
别院确实不大,里边比外边瞧起来更清贫,却别有一番滋味,瞧上去也是典雅清新。
那姑娘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阿文,住这边十几年了,我祖母待的时间更长,她应该能替你们找到人。”
阿文先是进了厨房,将篮子里的菜品一一摆放好。
她往后院看了看,小声道:“祖母平日里都在后院诵佛念经,不到午时是不能打扰她的,你们先在此等一等,再过半个时辰我便去叫她。”
“姑娘客气了,我们唐突打扰,自是客随主便。”
那姑娘红了脸,细声道:“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对了,你们一路奔波而来,还没用膳吧?趁着这半个时辰我将饭做了,你们一块吃点。”
方序摆手道:“那怎么成。”
“哎呀,我总不能叫你们眼巴巴坐着,饿着肚子进来饿着肚子出去的,你若是心里过意不去,也可以帮我。”阿文眨眼道:“不过我买的都是些家常东西,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方序将剑一放,起身就开始给她打下手,“我家公子身子不好,帮忙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阿文朝应来仙这边看了一眼,轻声道:“看出来了,我方才便闻到了这位公子身上的药味,肯定常年泡在药罐子里。都这样了,你们还寻亲戚,想来是很重要的。”
应来仙非常应景地咳嗽了两声,问:“阿文姑娘,可否同我说一下这屋子的来历?”
阿文没起疑心,说:“这屋子是我曾祖母留下的,我也是听说,好像是她当初从别人那里买来的。”
“姑娘可认识一位名唤青女的人?”
阿文手上摘着菜,说:“没听说过,你要寻的便是这个人?”
“正是。”
“那还是待会问祖母吧。”阿文从方序手中接过摘好的菜,就这水洗了干净,“我祖母知道的东西可多。”
方序打起下手来还算利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阿文都夸了他两句。
聊下来才知道,阿文一家过得清贫,母亲生下她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父亲死在了去京城赶考的路上,她自幼与祖母相依为命,平日里就靠做一些衣裳首饰,和祖母的嫁妆维持生活。
整体下来倒也过得不错,日子好起来,才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阿文做菜很快,四菜一汤便出了锅,香气扑鼻而来,两人帮她把菜端到了屋子里。
“我去唤祖母,你们先坐一会。”
阿文擦净了手,便朝后院跑去。
方序使劲闻了闻,感慨道:“真香,比江妳做得还想,等找到她了,可得让她好好学学。”
应来仙将斗笠取下,带着这东西见老人家总归是不礼貌的。
不一会,便有一阵缓慢脚步声而来。
阿文率先探出脑袋,“祖母,这就是我说的——”
余下的话卡在嗓子眼,她盯着应来仙出了神。
方序打趣得笑了笑,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人家一脸慈善,脸上的皱纹不显苍桑,反而平添了几分和蔼,她鬓角已花白,眸光却是清澈无比,干净透亮。
阿文盯着应来仙红了脸。
应来仙起身,淡笑道:“多有打扰,还请您勿怪,晚辈来此是打听一位故人。”
老人家慈眉善目,她走上前笑道:“阿文都跟我说了,快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应来仙觉得这老人家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又说不上来。
阿文祖母温声问:“瞧你这模样是生病了吗,吃的什么药,可有好转?”
这下方序也察觉了,这老人家似乎有些热情过度。
应来仙保持着得体的笑,一一回答:“自小带的病,药也是从小吃的,也算有效果。”
阿文害羞得给几人上了碗筷,没忍住插嘴道:“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方序不难猜出他下一句想问有没有婚配。
“说起来,在下祖籍是雾州,今年二十。”
老人家点了点阿文的眉心,温声说:“这丫头就喜欢你们这些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阿文被说得不好意思,只能低头安静用膳。
接下来应来仙便没有出声打扰,老人家偶尔扯几句闲话,用了膳,她才主动提起,“孩子,你说来寻故人,其实我方才瞧你,也觉得像是一位故人呐。”
应来仙呼吸一滞。
“你先说说,你来寻的人叫什么名字?”
阿文很有眼力见地和方序收拾碗筷出去,给两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应来仙直言道:“我要找的人,名唤青女。”
阿文祖母目光颤动,问:“你从何处得知这里的?”
“很久之前的雾州居民登记册。”应来仙道:“上面写,这处房产是她的。”
老人家释然一笑,“原来如此,我的确认识她,你也确实应该是她的亲戚。”
应来仙心里有了猜想,但还不等她问,老人家便说:“方才我一见你,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她。”
老人家说着,似乎是陷入了过去的某一段记忆中,“青姨是我母亲的朋友,原先这处院子也是她的,那时候我还小,才五六岁,跟着我母亲也见过她许多次。”
应来仙没有打扰,等着她说下去。
“她长得可美,每次出门也像你这一般戴个斗笠,后来有一天,她说她要走,有什么事要去完成,离开前便将这处宅子送与了我母亲。”
应来仙仔细听着,从中提取着关键信息,“那后来可有她的消息?”
阿文祖母点点头,“我母亲走之前,大概是二十多年前,她来见了我母亲一面,我当时啊没能亲眼见到她,是事后,我母亲走前和我说的,说青姨也嫁了人,她算是安心了。”
“嫁了什么人?”应来仙问。
阿文祖母思索一番,语气不确定道:“好像是个江湖人,姓叶还是姓什么,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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