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条僻静的小巷,白翎随着那个小孩子来到了他的家中。在去的过程中,白翎问他的名字,他却说自己没有名字。
“公子,你叫我小景就行了。”小景甜甜的一笑,漏出两个小酒窝。
那斑驳还有点腐朽的木门被小景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没有点灯的房屋,待小景将煤油灯点起时,白翎这才看清楚屋内的陈设。
这狭小的房间内的家具寥寥无几,唯有的几样家具也是破败得不成人样,特别是那凳腿似乎马上就断了的凳子。
白翎刚从军时,看着军营中普通士兵狭小而又挤满了人的帐篷,曾一度陷入沉思。
但现在看着这残破的景象,突然觉得军中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沉默了一会儿,白翎开口道:“你家里的大人呢?”
小景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道:“爹娘被山匪掳去了,家里就剩我和奶奶。”
白翎心中一阵诧异,延华居然有山匪?!有人被掳走了,朝廷都没管治的吗?
而且小景说家里有两人,但白翎却没有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的生气,便问道:“那你报官了吗?还有你奶奶呢?”
“报了官的,但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官差没有回复。”小景的眼中是一片委屈,“奶奶病了,现在在屋里躺着。”
白翎随小景来到内房,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老妇人听到有些声响,便用沙哑的嗓音问到:“你回来了吗,小景?”
“我回来了,奶奶,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好心的公子。”小景趴在床头细声说道。
白翎的心中是一阵刺痛,便问道:“老太太,这里只剩你们一户人家了吗?”
那老妇人本就年纪大了,听力不好,再加上这么一病,脑子也不是很利索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不知道吧,如果有,也不会太多,大多数人不是去当山匪,就是去被山匪掳去了……”
白翎从老妇人的口中得知,早在两年前,这里就是这样了。最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山匪,到这里抢劫。后来几乎是每个礼拜都会来收刮民脂民膏。
上报给了官府,可官府就派了几个人来守了几天,那几天山匪没敢来。官府的人便离开了,还给这里报官的人民一个报假官的罪名,让他们赔了钱,没钱的就被抓进了大牢。
于是,在山匪和官府的双重打压下,越来越多的人也去做了山匪……
白翎越听,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她看着这间小屋的天窗,长叹了口气。
看来,在延华的一片繁华之下,竟然有着如此的黑暗。
其实,与其说是繁华,不如说是纸醉金迷。
临走前,白翎问了小景是否愿意到他府中去,但小景却说,他要等阿爹阿娘回家。
白翎便将自己的斗篷留下,再留了些银两,让小景去给他奶奶看看病。然后再为他们劈了些柴火。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白翎已经见过很多凄惨的景象,但再次见到这些情景的时候,也都还会心酸。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爹爹说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爹爹要去边疆吗?”
“为什么啊?边疆那么远,还那么苦,爹爹去那里干什么啊?”年幼的两兄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道。
“因为爹爹啊,想要让延国的百姓不愁战乱,不用颠沛流离,能够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生活,这是爹爹的使命。”上任白将军抚了抚两个小家伙的头,慈爱地笑道。
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
白翎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乎便去了书房,查看有没有相关的记载,但确是毫无意义,没有一点关于山匪的记载。
第二日。
白翎着实是放不下那事,便去了大理寺查看是否有相关案件的记载。
大理寺里的案件很多,白翎不喜欢高调,便没有让这里的官员来帮忙。
“哟,好巧啊,这不是白将军吗?”
“你是?”白翎转头打量了一下,此人眉间点有朱砂,意气风发。
“右相秦双,白将军这是在查写什么呢?”秦双面如温玉,笑道。
“不知右相是否听说过东郊山匪的事?”白翎简单回了个礼道。
秦双却是皱了皱眉头,依旧是一脸温和道:“白将军,你初回延华,秦某还是提醒你一句。这里可不是边疆,延华的勾心斗角可不比战事简单。这东郊山匪,这是秦家都查不明的事,白将军还是不要去查为妙……”
白翎心感诧异,秦家在延华也是一个老贵族了,但秦家与同为老贵族的江家不同,江家正逐渐衰弱,而秦家的上升的势头却越来越猛,在延华也有着很大的威望。
一群东郊山匪,居然连秦家都不能弄清他们的来源……看来这事儿的确不简单。
她脑海中闪过小景和他奶奶在那间破旧小屋,凄苦小巷的身影,道:“多谢右相提醒,但这事儿,在下不得不管。”
秦双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就祝将军好运吧。”
秦双表面上是无奈,实际心里却想着:鱼儿上钩了。
白翎在大理寺查了一上午,确是毫无线索。中途还去问了不少官员,回答的大致都是没有东郊山匪的存在,也有极少数人和秦双一样劝她不要深查。
回到将军府,白翎茶不思饭不想,就为这事儿发愁。
最后,她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
白翎易了容,换了身书生装扮,在山林中巡查。
她蹲下身子,看着面前那堆还红热的着的焦炭,心道:这山里果真有人。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白翎立刻上了树,她靠着松树的枝叶隐匿了身形。
那脚步声不快,听起来只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厚厚的棉服的老妪走进了白翎的视野。
只见她叹了口气,道:“这群小兔崽子又没把火灭了,得亏这是冬天,不然烧起来了怎么办!”
随机用脚推了些雪,将那些火炭埋了,便离开了。
白翎在树间跳跃着,跟着那老婆婆。
那老婆婆一路挖了些野菜,然后便向山顶走去了。
沿路还遇到了几个打猎的小伙,老婆婆便和他们聊了几句。
老婆婆气道:“那山里的火堆是你们点的?怎么又不灭了!”
其中一个小伙挠挠头道:“哎呀李婆婆,这不冬天嘛,这么多雪,燃不起来的。”
李婆婆哼了一句,继续道:“万一现在不是冬天呢?去年就是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忘了灭火,得亏发现得早,在没让整座山烧起来!”
“李婆婆,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一定。”几个小伙忙着去打猎,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
李婆婆叹了口气,摇摇头便继续赶路了。
最后,白翎跟着她来到了一个寨子。
寨子里没有人巡查,白翎很容易就混了进去。
可是,里面男耕女织,男女老少,其乐融融的,白翎没法将他们与小景奶奶口中的山匪联系到一起。
想要混进去而不被发现对白翎来说很容易,所以白翎决定这几天在山中藏起来。
顺着山寨大门走,有一条比较宽敞的路,那宽度刚好可以让一辆马车通行,而且白翎看那压痕都很新,看来是长期有马车进出山寨了。
白翎吃了点随身带的干粮,便藏在了路边干枯的茅草从中。
这些天雪还没有化,寒风依旧毫不留情地吹着。
白翎虽然埋伏在茅草丛中,但还免不了被积雪浸湿了衣衫,但好在她身体素质过硬,并没有觉得有太多的不适。
这寒冬腊月的,天雾蒙蒙的,看不到太阳,也就看不到落日。
夜幕降临,正当白翎想要离去时,地面上传来的震动告诉她,她这一天没有白等——有马车来了。
一、二……一共五辆马车。
在茅草丛中埋伏了太久,白翎手脚有些僵硬,但一会儿就好了,她紧紧地跟着几辆马车。
最后,她来到了山寨的仓库。
那些山寨的人正在将马车上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搬向仓库。
白翎心中一惊,因为他们搬的东西,正是兵器。
私藏兵器可是大罪,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又一个谜团在白翎心中升起。
然后听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明天晚上大人要我去老地方会面,明天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看那人都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头目。
“是。”那伙计回道。
白翎相信自己的行踪没有被发现,便离开回了将军府,准备第二天的事。
她刚坐下,便有下人送来了一张请帖。
她拿起一看,是江滢秋的及笄礼,在正月十五……
是夜。
江家大院。
屋内摔打家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雪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必须得这么做!这是命令!”江家家主气得两眼通红,一气之下竟将身边的花瓶砸向江滢秋。
江滢秋右手撑着身子,看了看被砸中的左手。
她不能表现出愤怒,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手背和脸上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她亲生父亲,只是把她当一颗棋子利用着。
江滢秋沉默不语,眼中的茫然与忧郁又添了几分。
“也对,乡下养出的野丫头能有什么出息,当初就不应该听你娘将你接回来——让你继续在那破地方!”江家家主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栏兰从地上爬起来扶起了江滢秋,她的眼眶通红,脸上也有一大片红印——是刚刚替江滢秋挡下的。
江滢秋起了身,她的母亲,在前几日刚去了。而她的父亲,却不为自己的妻子办丧事,美其名曰——省钱,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江滢秋的及笄之日。
江家主吩咐下人将江滢秋带来,告诉她,他邀请了白将军来做客,到时候会特意给她一瓶下了药的烈酒,希望她能够让白将军喝下去。那样,江滢秋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将军的夫人,江家便得救了。
江滢秋不过不愿意,多说了几句自己可以用其它办法,不必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方法。便惹得江家家主勃然大怒,竟动起了手。
在她阿娘还在时,父亲还不会这样对她,但自从她一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便来了个大反转。
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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