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忆旧拳头硬了，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好了，别管你那奇异的梦，再不做饭，我真的要饿死了。”
胃部仿佛被搅在一起，空荡荡的，像一个充满风的塑料袋子，持续传来疼痛。
“干嘛？你大晚上去跑马拉松啊？”姚昕拍拍屁股站起来，扫了一眼房间的布局，崩溃大喊，
“我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和贼大战了三百回合吗，为什么我房间会这么乱啊！”
她像是无头苍蝇般转了一圈，在给陈忆旧做饭和打扫房间的抉择中，选择了后者，先离开给快饿死的陈忆旧做饭。
姚昕的絮叨像是蚊子翁鸣萦绕在耳畔，“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到我家换我来伺候你了。”
陈忆旧瘫在床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只小幽灵从口中吐出，虚弱地叮嘱，“做完拿到房间。”
话落，客厅里又出现一声熟悉的尖叫，姚昕的哀叫异常悲痛，“为什么我的客厅也乱啊！”
陈忆旧脑子昏沉，可能是因为幻觉，她甚至闻到了一股包子的味道。
姚昕习惯独居，很快就将早饭做好端进房间。
伺候好某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全的人后，她嘴里咬着面包，收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姚昕将干净的衣服叠起来放进衣柜，她弯着腰，迟疑地问道，“陈忆旧，我昨天是不是跟你说了很糟糕的话。”
“zao……g”陈忆旧嘴里含着食物，吃得很快，咀嚼吞咽几乎同时进行，含糊地回答。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清空，她忍着饥饿回复，“没有啊，只不过说了什么不合适……突然醒悟过来了什么的，哦，还有……”
“别说了别说了！”姚昕羞愤欲死，她扑上来捂住陈忆旧的嘴，生无可恋地警告，“你就当我脑抽好了，当时我完全控制不住，你千万别告诉韩年啊，都是在胡说八道的，你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ok，让我吃饭快让我吃饭！”陈忆旧无所谓，她掰姚昕手，重新把嘴巴塞满。
她饿死鬼投胎的状态让姚昕飞快地松开了手，陈忆旧握住她的时候，差点以为要把她吃了。
“你别吃的这么急啊……”
接下来的时间，陈忆旧连她的一份一起吃了，却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向，姚昕只能来来回回在厨房与卧室走动。
吃到胃部实在装不下东西的陈忆旧终于稳定下来，生无可恋地躺在枕头上。
姚昕拘谨地搓了搓两指，她慢吞吞地坐在床沿，目光复杂的让人难以琢磨，“陈忆旧……谢谢，我做了一个梦……”
她语气沉闷，努力想将自己的状态平复到之前的模样，但又控制不住地抽咽声。
姚昕将双手扣在脸上，指尖用力的泛白，像是要将自己的皮肉抠下，以来掩饰自己狼狈。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我的梦，我甚至没有帮到什么忙，我太懦弱了，我分不清……”
她本想逃避现实，可冷静下来后，那些记忆占据了她的脑海，她不能遗忘陈忆旧她做的一切。
“我从头到尾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都记得，真的对不起，我差点害了你和聚会上的同学……
我昨天撒谎了，我没有做MIND。”
此时的陈忆旧像是羽化登仙了般，双手交叠在腹前，眼神空洞，放任姚昕像是哭丧似的在床边嚎得上接不接下气。
听到她在道歉，她轻嗯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听见了。
姚昕的内疚山崩地裂，她本就不是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将脸埋进被子里，扯着嗓子哭嚎。
压抑的情绪需要发泄出来，她情绪稍微冷静，仰头后怕地拽着被子，眼泪一颗一颗向下滴落。
姚昕扯了张纸抹泪，一字一顿地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将你没有做过MIND的事说出去，打死我都不说！但你这么做太危险，别这样！”
她攥住陈忆旧的袖子，“你别再这么好心了，就算有人死在你眼前，你也不许这样做！”
她不是傻子，陈忆旧能够救她，总不可能是从小到大做的MIND出现了十几次故障，或者是清扫队的失误。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逃过大大小小的检查，但这是陈忆旧的秘密，她当然有权利选择是否要告诉自己。
陈忆旧脸上的表情变动，面向她，有气无力地道，“你的重点到底放在哪里……你现在难道不应该考虑如何报答我吗？鞍前马后就不需要了，每天中午要感恩戴德的给我带饭就行，所以说，合算吧。”
姚昕想让自己的语气更加严肃，但肿胀的眼睛却怎么也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她侧过脸，“别转移话题，我只是跟你说，如果你不想加入清扫队，就别暴露出来，既然选择了隐瞒，那么利用这项能力就是有代价的。
而且你不应该救我的，我并不害怕死亡，如果你治好我的后果是给自己带来危险，那我还不如去死。”
她没有任何牵挂，要是给朋友带来了苦难与灾祸，那活着的每一天都将身处于愧疚之中。
陈忆旧无所谓地摆手，“别担心，清扫队如果真的那么强大，也不会连你这个潜在危险都找不出来了，一点小动作他们不会发现的。”
她继续说道，“我也明白了，你说这么多，是觉得愧疚吗……哦……既然这样，那就带两份吧。”
姚昕无语，她擤了下鼻涕，被她带歪了话题，“那边知见那边怎么办？你中午要吃三份便当。”
“别说三份，我现在感觉我接下来的每一顿都吃不够！”陈忆旧直起身子，摸着鼓胀的腹部，大脑却持续传来饥饿的反射。
姚昕被她的表现所迷惑，完全忘记了她刚吃完五人份的早餐，见她这么难受，有些心疼地比了个数字，“那……我带三份？”
“成交！”
进行了爽快的交易，陈忆旧这才有时间看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消息，让她陷入了沉默。
韩年在两点的时候给她打了20通电话，弗其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仅凭一人占据了后半夜的消息。
而她的男友只体贴地留了两消息，其中一条还是表情包。
想到自己一晚上没回家，陈忆旧不禁感到心虚。
她翻下床，急促地套上自己的鞋子，叮嘱道，“记得要给你的邻居们道歉啊，昨天我们大概是吵到人了，虽然我解释过了，但你还需要随便编个理由，送送礼品什么的，别让清扫队来抓你了。”
“外头走廊的防盗网是我弄坏的，记得赔钱。”
她着急地离开，姚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
陈忆旧步履匆匆地走出小区，将电话贴在耳边，她解释道，“韩年，你醒了吗？我昨晚睡得太死，没接到电话。”
手机里的声音沙哑，显然是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韩年抱怨，“真是的，不要再开静音了。”
尽管陈忆旧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问题，但她还是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在家，怎么了？姚昕走后我没追到她，就自己回家了。”陈忆旧边说边扫了辆电动车。
“那你昨天……是和姚昕一起走的对吗？”韩年将心放回肚子里，她翻过身，咬咬唇，“她的状态怎么样？”
“啊，姚昕？她很好啊，能有什么事？”陈忆旧挑眉，实话实说，“不信的话你可以给她打电话，胃口大，一早进三次厨房，精神倍棒，我今早问她，她还说在家里做了大扫除呢。”
电话那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随后如火山爆发般的怒吼喷洒而出，“就知道那个初中生是骗我，估计和你认识也是扯谎的！”
“什么初中生？”陈忆旧不明所以。
韩年愤怒地揍着枕头，决定不把这件丢脸的事情说出去，声音恢复温和，“没什么，看你们两个昨天那么早走，有些担心。挂了，我去问问姚昕。”
韩年单方面终止了对话，陈忆旧听着手机传来忙音，充满怀疑地拨打了另一通。
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弗其是个傻白甜，没有报复心，也不记仇，通常不接电话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事。
反正回学校后的任何时间段都可以找得到，在一个学校还能给他跑了，不用着急。
不仅挽救了朋友的性命，又保住了自己，陈忆旧慢悠悠地骑着电动车回到家。
她心情良好地哼着歌，来到熟悉的楼层用钥匙打开自己家的大门，声音上扬，“我拯救世界回来啦！”
空荡的房间回荡着她的声音，客厅的窗帘拉着，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空间。
寂静的气氛让人不禁感到孤独。
她习以为常的将钥匙挂在门后，走到餐桌前，拿起压在透明玻璃杯下的纸条。
［辛苦了，欢迎回家，我去上班记得吃早饭。］
纸条下角是一只精致的线条小猫，它提着公文包走出由两条线构成的门。
陈忆旧分出一丝视线瞥向了餐桌上丰盛的早餐，刚刚的注意力全在纸条上了，没有在意她的第二顿早饭。
按照习惯，她将纸条卷成小小纸筒扔进了玻璃瓶中，玻璃瓶里堆满的全都是与之如出一辙的纸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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