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狐狸”,一句“水月阁”触到了宰的心病,他也有些火了:“夫人总说旁人失德,怎不看看自己?好好的玉帐,被你烫烂了脸,当年海月还不知是如何死的!”
吕氏的怒火被最后一句话点燃,大叫:“那贱人害你!被我识破自己寻死!还怪起我来了!还有那贱婢,擅闯曲宫,我不教训,叫她搔首弄姿丢脸到众人面前么?我为你背了一身的骂名,你不念我的恩德,还嫌我多事,那你把我杀了!把我杀了给贱人偿命!你就高兴了!”
说罢,冲到宰面前,一头撞到他怀里,宰被吕氏的铁头锤撞的险些摔倒,宰的几个小臣与栀绾等人连忙上前搀扶,又半请半推的把吕氏弄到一侧,宰稳住身形,怒道:“夫人如此失礼,真真败坏德行!齐女也不过如此!”
吕氏大哭:“嫌我不好!你再寻诸侯请婚啊!只怕没人似我这般瞎了眼,嫁到这虎狼窝里守活寡!”吕氏又哭起祖宗爹妈来。
宰气咻咻的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说罢,抖着袖子,趁机回曲殿去了。
吕氏见宰走了,还想追,几个小臣跪在地上拦着,把个吕氏羞恼的不行,对着曲殿的方向大骂:“君上为了贱人再三轻贱于我!难怪断子绝孙!我只看着你鲁国国祚几何!哼!临了临了,都是帮旁人守江山!你还想要铜山呢!无儿无女,要来又如何!呸!呸!呸!”
吕氏狠狠的啐了几口,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栀绾等人如鹌鹑一般急急的跟上。
迎面就遇见玉笙,玉笙听闻闹了起来,闻讯赶来,看见吕氏,他急忙行礼。
吕氏在气头上,狠狠的抽了玉笙一个耳光:“你服侍的好,勾引的君上心思都在狐媚身上!那烂脸的贱人与你兄妹相称!你当我不知道呢?你多来几回罢!你这条小命,迟早被你作死!”
玉笙连连请罪,吕氏又命栀绾踢了他一脚。
栀绾做了个样子,吕氏发作了一通,带着人走了。
玉笙站了起来,摸了摸脸,很疼,低头看身上,一个脚印。
他命众人,“夫人与君上一时斗气,不可外传“,然后做出一瘸一拐的样子,往曲殿走,“求见君上。”
宰很痛快的见了他,见他脸也伤了,腿也瘸了,对吕氏又厌恶了几分。
玉笙含着泪,拜倒在宰的面前,道:“不小心摔了,恐怕在天子使面前丢了君上颜面,特来告假。”
宰见他颇有些梨花带雨的模样,心越发的软,摩挲着他的脸,道:“罢了,你受了委屈,日后躲着她吧,她这性子......唉!”
玉笙低声道:“我倒没什么,只是君上至今膝下凄凉......唉......如今雨姚少妃也无消息,可见也是不中用了。”
宰心情越发的沉重,玉笙又道:“如今天子使正在此处,君上还是顺一顺夫人的心意,倘若夫人与君上同心,天子使必定以为齐鲁一体,不敢小觑,君上在列国之中,自然越发体面。”
这话说动了宰,他有些后悔方才与吕氏闹翻了。
玉笙见宰的脸色,又道:“方才我自作主张,命人不可外传君上与夫人口角之事,君上再示好一二,妇人心思,岂有不回转的。”
宰脸上有了笑意,他轻吻玉笙的唇:“若你是女子,寡人必定要封你为少妃。”
殿内服侍的人见了这阵仗,悄悄的退了下去。二人**了几句,玉笙笑问:“君上如何示好夫人?”
宰漫不经心的说:“你这几日得空,去民间看看有什么新鲜首饰花样吧。”
玉笙调笑:“夫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民间的东西哪里能讨得她的欢心?”
宰戏谑道:“你必定有法子,速速讲来为君分忧。”
玉笙道:“夫人对雨姚有气,君上不若遣雨姚入琼苑服侍夫人,如此,夫人自然知道君上看重的是谁了。”
宰笑道:“你素来与雨姚交好,如今怎的......“
玉笙正色道:“臣身为小尹,只知为君上分忧尽忠,不管私情。”又说:“明日我便去听弦馆替君上宣旨吧。”
宰将他拥入怀中:“真真是寡人的心头宝。”
玉笙伏在他怀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笑的凉薄。
一番温存,两人并未成事,玉笙也就顺水推舟,告辞了。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玉笙一早便去了听弦馆,雨姚正在用早膳,见了玉笙,她请他同食。
玉笙满脸沉重,命所有人退下,雨姚放下了筷子,听他下文。
玉笙道:“你要大祸临头了。”
雨姚问:“祸从何来?”
玉笙道:“君上命我传旨,要你入琼苑服侍。”
雨姚一惊,问:“为何?”
玉笙道:“昨日夫人与君上口角,夫人负气而去,君上不欲在天子使面前显露夫妻不合,故而以你做人情,今日就去,今日就去啊!”
雨姚沉默了,她浑身微微发颤。
玉笙以手捶地:“君上狠心!他明知夫人深恨你,如此,你九死一生矣!”
雨姚深吸了一口气,看上去又恢复了冷静,她起身走到外面,折下一枝蒲草,放到玉笙的手中:“若我身死,君无相忘。”
玉笙眼神颤了颤,他把雨姚抱进怀里:“死生不敢忘!”
雨姚在他怀里垂眸不语。
许久,他才放开她,保证了一番“必定极力斡旋说和“之类的话,才离去。
他离去前,将那枝蒲草珍重的放入怀里。
雨姚送他出了门,就往槐那儿去了。
槐坐在房里啃鸡腿,见了雨姚,她殷勤上前打听:“小尹来了?所为何事啊?”
雨姚笑道:“君上恩德,许我入琼苑服侍,大概有一阵子不能见您了,特来辞行。”
槐愣了一下,倚熏也惊住了。
宫里人都知道吕氏恨雨姚恨的牙痒痒,让她去琼苑,简直是羊入虎口!
雨姚从容道:“或是您愿与我同去,我也可向君上说明。”
槐连忙摆手:“你莫要带累我,你自己去就是了。”
雨姚点头:“必定早日归来,孝顺侍奉。”
槐怪笑:“你还回的来吗?哼,夫人的手段......“倚熏拉了拉她的衣袖,槐觉得雨姚将死,哪里还客气,甩开倚熏,恐吓道:“夫人的手段多了,到时候把你的脸烫烂了,手脚打断,配给外头的闲汉,嘿嘿......“
雨姚道:“夫人宽柔敦厚,岂会行此暴虐?您多虑了。”
槐幸灾乐祸:“死到临头还不知,哈哈,可怜!可怜啊!”
雨姚又换了个话题:“因要离开许久,我想去民间为您采买些好吃的好用的,您意下如何?”
槐听了这话,连忙道:“外头的东西有什么好?你去庶府取些珠宝与我,算是你死前孝敬我吧。”
雨姚为难道:“庶府皆有记账,只怕弄巧成拙,我还有些积蓄,去外头买来可好?”
槐勉为其难的点头,又骂道:“没用的东西!混成少妃还是没脸面!我料定你必定要死在夫人手里!”
雨姚叩首而去。
待到雨姚走了,连倚熏都看不下去,劝道:“少妃将死,还记挂着您,这是她的好意思,您好歹面上装一装,若是将来峰回路转,如何相见呢?”
槐啐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指点我?!那蹄子受了我的恩,为我死了都是应该!何况她自己不中用,怪谁来?你要当好人,我让雨姚带了你去琼苑如何?”
倚熏连连摆手,说自己要等公子沸,然后搭讪着走到外头,她暗自想:“这槐行事歹毒,无情无义,若是得势,我必无下场!必要找个机会离了她才是!”从此倚熏与槐越发离心。
那厢,雨姚径自往曲宫去了,宰此时正在与无焰打机锋,磨了一上午也没得一句承诺,他有些烦躁疲惫,命人传膳,心里盘算着明日拉着吕氏一齐与天子使说话。
雨姚就安静的在外头等待。
无焰酒饱饭足,宰亲自相送,见雨姚在外头等候,只当不见,送无焰出门后,才召她到面前:“何事?”
雨姚跪下了。
宰不悦的皱眉,他以为雨姚是为了不去琼苑哀求,正准备呵斥,雨姚却道:“妾蒙夫人垂青,召入服侍,此乃三生之幸也,特来谢恩。”
宰心中顿时十分欢喜,将雨姚扶起,道:“寡人就知你是守礼忠心之人!好生服侍夫人,寡人必不负你!”
雨姚垂首道:“妾黄昏时分入侍,可好?”
宰问:“为何黄昏时分?”
雨姚道:“将与槐久分别,槐想要城中一家首饰店的珠宝,妾今日欲出宫为其采买,以尽孝道!”
宰笑道:“何必麻烦,你去庶府挑选便是!”
雨姚正色道:“庶府珠宝贵重,又是君家珍玩,槐无功受赏,于礼不合啊。”
这话尤其合宰的心思,也有心给雨姚些恩典,于是道:“你既有孝心,寡人岂无成人之美?赐你三十金,去吧。”
雨姚郑重跪拜。
宰见她如此恭敬,心软了,许诺“天子使走了便让你回听弦馆。”
雨姚眼睛一亮,跪在地上重重的叩首,才慢慢的退下。
她回了听弦馆,过了一会儿,白鹭过来送那三十金,雨姚给了他一金,白鹭心里道了一句会做人,雨姚笑道:“如何不见玉笙。”
白鹭圆滑的笑道:“玉笙哥哥去夫人那儿侍奉了,故而由小臣领差。”
雨姚也笑了:“夫人倒是看重玉笙,可见玉笙爱敬夫人。”
白鹭道:“哥哥行事妥帖,哪有人不喜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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