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手中掌控的消息着实太少,即便明白她的秉性,却也猜不中她百转千回的肚肠。
自赵天雄倏然提及种疏后,莘爻心情郁郁,见张青霄还用一副“看着十恶不赦的罪犯”的忌惮眼神审视自己后,忽地寻到了发泄口,唇角讥讽一笑,道:“张天师,你的杀心还没下去吗?”
张青霄一眼便看出莘爻此刻在迁怒,至于是谁牵动了她这颗凉薄无情的心,张天雄早已给出了答案。
张青霄的侧脸在呼啸的肃风里显得有些冷。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莫名地让人有压迫感。
“你没罪,我又为何杀你?你若有罪,自有公道惩处。”
这话说得可真不客气!
莘爻却更喜欢两人这样争锋相对的相处,她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过往的伤害如同一场熊熊燃烧过的大火,只留下一地的焦无。
她焦黑的心不需要一场甘霖,只需要一场更凶猛恶劣的大火,彻底地焚尽一切。
她唇角扬起一抹灿烂到刺眼的笑容:“公道?不愧是武林魁首能说出的话。”
张青霄清俊平和的侧脸在莘爻挑衅的目光下瞬间变得锋锐:“不敢自夸,却略比某些一叶障目之人,看得透彻。”
“青霄。”何不平抵唇重重地咳了一声。
张青霄当即闭口不谈,沉默地将何不平扶上马背后又迅速地翻身上马,与何不平同骑一马。
他高骑骏马,目光又难以自控,无声地望向莘爻。
其余人对视一眼,赵天雄想要出声缓和气氛,叫原守二一把拉住,朝他摇头示意。
大伙儿都缄默不语地翻身上马。
赵天雄见莘爻迟迟未动。既不去寻她的马匹,也不出声说要与他们同骑一匹,心中想起种疏,不免柔声问道。
“唐门主,我等需急回澶州见封将军,你可有其他安排?不若……”
“赵帮主,唐门主出现在澶州,必定有其他要事。”
张青宵出声打断,言语之间虽在给莘爻做解答,但眼中尽是审视,俨然是在提醒其他人莘爻行为异常。
莘爻此时已经压下心底的烦闷,听到张青霄这番话后也不恼,扬唇一笑:“张天师果真妙算神谋,我确实另有他事。”
说罢,她拱手行礼:“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说罢,她屈指放在唇边,吹出一道短促的哨声。
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出现在地平线之上,撒着欢儿向众人奔来。
尚多四眼神一亮:“好俊的马儿!”
自从前朝韩重堂埋地求荣后,汉人失去燕云十六州,便失去了开辟草场,训练骑兵的基础条件。
南方马匹稀少且珍贵,可不是江湖画本里说到的“江湖人人都备一匹良驹”的程度。
尚多四自来到澶州后,也算是见到了不少骏马,尤其是澶州守将封项手底下私藏的那十余匹骏马,毛发浓密,四肢健壮优美;因处于秋季,正是贴秋膘的好时候,它们个顶个地生机勃勃。
当真是举世良驹。
说到这些良驹,也算是抹一把辛酸泪的回忆。
阿保国在燕云十六州广泛开辟草场,训练骑兵,已有四十多年了。
为了拉平优势,赵国商队从阿保国偷渡种马到赵国北地,封项圈养着阿保国种马,和当地母马□□所生出的优良马群,暗中发展骑兵。
这几匹骏马,便是他的杀手锏之一。
今日,为着救出何不平,他才不得已忍痛借出几匹。
可饶是尚多四来看,莘爻身旁的这匹枣红马儿,完全不输于封项的骏马。
唐门不愧是武林中最富贵的门派!
眼见莘爻的身影消失,尚多四都不由得痴痴望着那匹良驹流口水。
“四弟,走了!”原守二有些丢脸地踢了尚多四一脚。
尚多四摇头叹息,飞速驭马,跟上大部队。
原守二高骑骏马,回首望着早已看不见的河水,心有余悸道:“谁能想到,韩重堂的墓穴底部竟连着水阀开关,当真凶险!”
“原堂主。”张青宵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你们同唐瑶相处时,可有发现她怪异之处?”
原守二心口一跳:“怪异之处?难不成她是假冒的唐瑶?”
“不,她是真的唐瑶。”
张青霄想起他们初识,她便是借着假身份靠近他,利用他……
他与她也曾相处过数年,自是了解她,昔年她所用的各类身份皆可查证,且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她若当众承认自己是唐瑶,那无论如何查实,都绝找不出半点可疑之处。
“既是真的,又有何怪异之处呢……”
原守二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一事,急声道:“有一事确实怪异,唐门亦正亦邪,却从未听闻与哪门哪派交恶。这唐门主分明认出我兄弟三人,倘若她大大方方表明身份,我等虽有怀疑,但会极力拉拢她,一同抵御大萨满。”
“可唐门主却偏偏对我们掩藏身份,说她是饶州来的盗墓贼。”
“饶州……”
“是,她说话间,带着些许吴越软语。便是我们,也听不出她与江南女子有甚区别。”
她果然留下了重重匪夷之处,只是这些怪诞之处,有几分是真?
又有几分是她故意留下的烟雾弹呢?
张青霄明白,他根本无处可查,遂道:“罢了,唐门素来古怪。”
“哼!古怪!我看她浑身最古怪的地方,便是她对韩重堂的墓穴了如指掌。”尚多四窣地插口道。
原守二轻“咦”了一声:“此处确实说不通。”
他两条眉毛纠结地拧在一处久久不分开,口中喃喃道:“唐门远在蜀地,哪里会这般清楚澶州的墓穴?”
“想不通,当真是想不通!”
“原堂主,”何不平倏然出声打断:“我等还是快回岚烽城吧。”
原守二见何不平神色恹恹,猜测其伤势过重所制,心中一虚,忙颔首:“是我多言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回城为何剑仙疗伤。”
岚峰城是澶州州府驻地,亦是两军交战之所。
五人飞速赶回岚峰城,路上遇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契丹兵,原守二等人迅速出手解决。
这几个契丹兵皆是底层小卒,他们并未套出什么有用情报,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得知他们是奉大萨满之令在远处接应,一步步引导张青霄等人进墓。
“大萨满倒是个狂傲自负之辈,竟兀自一人对付我等。”尚多四唾了一口,不忿道。
“他自认为音诡之术天下无双,早将我等视为手下亡徒,又怎会再安排帮手。”
原守二心底暗忖:倘若不是出现唐瑶这个变数,怕是他们真得全军覆没在墓穴里。
一想到自己原本是要与汉贼韩重堂死在同一座墓里,原守二便真心觉得,唐门主当真做了件大好事,行了个大功德。
待他们再要盘问,已从契丹兵口中得知不到更有用的情报,遂斩杀了事。
一时辰后,众人回到岚烽城门前,只见城墙高筑,蓄势待发的弓弩对准城外。
走近些,众人很轻易便能望见重新蓄满水的护城河,河水极满,离地面堪堪三寸距离。
整座城俨然稳固金汤。
五人并没有耽搁多久,只因张青宵本身就是个活招牌,他仆一出现,城门守将便急不可耐地大开城门。
张青宵安置好何不平的诸多事宜后,封项身边的副将方才上门,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安抚使大人,封将军已经等您许久了。”
张青霄刚迈过府邸的门槛,影壁那头便传来人群聚拢在一处时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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