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敲响,听声音是李子衾来请他们去吃饭,池连尽已经整理好了衣衫。
“我们走吧。”
但玲珑显然现下心绪不稳,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如果秦玉就是薛逢玉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连薛沉雪也在骗她?
他当时明明在无妄峰携云阁前就面见过秦玉,两人却作出一副互不相识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帮着薛逢玉向自己隐瞒?难道他二人串通一气……
她现在十分迫切想要向薛沉雪求证这件事。于是推开门见李子衾站在门边,对他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去了。
李子衾望向房里瞧着玲珑背影、一脸不明神色的池连尽,“你……不去吃饭吗?”
他仍是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往外探头确定玲珑已经走远,才伸手把房门关上了。
“是不是玲珑向你问起我的事?”
“这……”李子衾有点心虚,“你也没说不能告诉她啊。”
池连尽不由一噎。
这次实在太突然了,甚至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次就算了,但寒毒的事情,你最好给我嘴巴严实点儿。”
李子衾虽不解他为何打算隐瞒,但总觉得这想法多少有些痴人说梦,“可天总要下雨的吧,你到时去了蜀中,那里三天两头就得下回雨,你凭啥觉得你能瞒得住?”
“那也不用你管。”
“随便你咯,反正又不是我疼。”
李子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晃着脑袋就要出去吃饭,却被池连尽一把拉住肩膀。
“你最近怎么回事儿?感觉你现在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怕我了?”
不想对方却肩膀一矮便从他手底下缩走了。
“怕呀,我可怕死您咯,总堂。”
这边玲珑也不知道李子衾到底有没有通知薛沉雪吃饭。思来想去绕了一圈还是又回头去找了薛沉雪。
一连路过了几间空房后,她终于瞄上了一间紧闭的房门。
为了避免尴尬情况发生,她决定先偷偷地透过门缝看看里面究竟是谁。
可缝中只能隐隐瞧见一块青蓝衣摆,那绣工眼熟的很,可不就是她在幽州城里挑的那件吗?
玲珑直接上手推开了门,发现薛沉雪正掀开一边衣襟给自己上药,在开门的刹那间已经完全将自己捂严实了。
“涂个药还藏着掖着的,大男人一个搁这防谁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
玲珑憋着嘴不太高兴地嘟囔着,进房以后背手关门,不客气地在他身旁的桌前坐下,随手拿了杯茶来喝。
薛沉雪被她两句话说得两颊生燥,顿了顿手又开始拉开衣襟往肩胛上继续涂,但始终还是遮遮掩掩的放不开手。
玲珑实在看不惯他这副生怕被自己占了便宜的作态,走过去干脆给他衣襟一把拉开了,将他整块白得发光的肩膀露了出来,给薛沉雪人都吓怔了。
“喏,用这个。”
她递了一瓶琼脂膏给他,这玩意她还带了好几瓶在包袱里,就是防止意外受伤用的。
薛沉雪总是偷摸躲着她擦药,一直没机会给他,这事儿过去了几天差点让她给忘了。
“你之前的鞭伤也用这个涂吧,就不会留疤了。”
那鞭伤早已经是好了,但若要仔细还是能看得出来有痕迹,不去处理的话日后必定是会留疤的。
他皮肤本就细白如雪,到时候留一身疤痕多不好看。
薛沉雪默默地伸手接了,也不敢再去揽被拉开的衣服,“……谢谢。”
道了谢之后,他也改用琼脂膏去涂身上的伤痕。玲珑就坐在一边玩着手指,顺便再唠两句磕。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和秦玉挺像的。”
言语间她摆弄着手里的指甲,故意不去看薛沉雪的表情,余光却察觉到他手里动作稍稍滞了一瞬。
“可又不完全像,秦玉那是巴不得时时刻刻粘着我,一时半刻都不能找不着我。而你又是那种,亦近亦远,时时保持着距离却又怎么都甩不掉,可烦人了。”
薛沉雪似乎被她的形容逗笑,但又立刻收住了,没有说话还想听她继续讲。
“你觉得秦玉长得好看吗?”
她忽然转过头来托着下巴问他,离着他的脸很近。
近得让他感到略微有些紧张,动了动喉结,轻掩着瞳孔。
对于她的问题,薛沉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玲珑又追问着,“你觉得是他好看还是你好看?”
这个问题他就不好回答了,头都没抬,丝毫不做反应。
接着玲珑才自说自话,“我觉得你比较好看,可能他长得更像他母亲。”
而接下来薛沉雪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母亲也很美。”
说完才忽而愣住。
玲珑却依然还是那个神情,“是吗?你见过他母亲?”
薛沉雪一时沉默,恍惚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若再作掩饰,岂不是欺骗……
“他的母亲,是不是叫秦思绵?”
玲珑语气如常,但那股压迫感却直面而来,仿佛一步一步沿着他的脖颈,扼住他的喉咙,叫他难以呼吸。
此时薛沉雪的气息逐渐紊乱,这番沉默已经让玲珑确定了完整的答案。
“秦玉就是薛逢玉,没错吧?你明明知道,却帮他瞒我。”
“我……”他话语哽在喉中,被她直白的怨言一刀捅在心上似的,绞痛得让他几近窒息。
这的确是他的错……他没法为自己辩解。
“也对,说到底还是血溶于水,他是你的亲弟弟,虽然同父异母,但也不是我这个外人能比得上的。”
玲珑兀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开始尽情地用言语去刺痛他,“纵使他这般害我,你也还是要护着他,甘愿自己来我降云楼受那般苦刑也要保他的性命。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
“什么未婚妻,你也不过当我是个联姻工具罢了,是吗?”
此刻她满腔怨愤,恨不得将这阴阳怪气的语态尽数化作刀刃捅进他的胸膛里去。
薛沉雪低垂着头,只紧紧用手攥着胸前的衣襟,手有些抖。
“你们家事我自然是管不着,但你们兄弟俩既然如此相亲相爱,又何必要扒拉着我一个外人不放?难道一个伐剑山庄还不够你们折腾的,如今又瞧上我们这小小的降云楼不成?什么未婚夫婿,什么应尽的责任,原来搁这一路监视我呢?你们兄弟二人这一前一后的,可真是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啊!”
玲珑眼下已经气得不管不顾了,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在岭南时对薛逢玉的一腔怨恨都尽数在此时发泄出来。
“不是这样的……”
这话果不其然深深刺痛了他,他缓缓拉起衣襟,抬起的眼眸红了一周,水雾朦胧之下那眼神既委屈又哀怨,痛心之下又不知该作何解释。
“我从未想过这样对你……”
薛沉雪不禁哽咽出声,眉心连着眼睫都在颤动,通红的眼此时竟滚出了一滴泪来。
那泪珠顺着脸颊向下滑落,晶莹剔透,也让人心如刀绞。
玲珑心底顿时咯噔一声,险些被这滴泪浇灭了心头火气,实在蛊人至极。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后撇过头不再看他,又狠了狠心道。
“现在也请麻烦你们俩赶紧滚远一点。我爹既已经答应过不再追究薛逢玉的过错,也请你不要不知好歹,赶紧回去把你的好弟弟从降云楼给我带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这话说完便摔门而去。
这薛家俩人也不知是不是与她八字犯冲,除开弟弟就是哥哥,两个人轮着三天两头留给她找麻烦,真是头都要气炸了!
干脆不叫他吃饭,饿死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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