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祝靳渊走到楼下的公共洗手池前,早已等候在此的傅韫忱见到他后,略带调侃地说:“不打了?”
祝靳渊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拧开了水龙头,将双手伸到水流下面,细致地清洗着手上沾染的血迹。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下课了。”
语气平淡得仿佛刚刚经历的那场激烈打斗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傅韫忱双手环抱于胸前,身体斜靠着墙壁,瞥了一眼祝靳渊,冷嘲热讽:“他已经挨了你一顿打,晚上就该轮到你遭殃喽。”
“怎么?你要替我?”祝靳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那水珠四溅开来。
傅韫忱听到这话后,狠狠地白了祝靳渊一眼,“得了吧,你们家的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祝靳渊对于傅韫忱的话倒是不以为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随后,两人便一同朝着医务室走去。
这一路上,傅韫忱并没有放过这个可以挖苦祝靳渊的机会,“你说说你,打也没打爽,回去之后还得被打,还要被学校处分,你这一顿折腾下来,到底落得了个什么好处?”
“我再打你一顿就爽了。”
课间,梁眠掏了掏口袋,发现忘拿水卡了,她看向身后排队的同学,不想耽误他们的时间,准备给他们让位。
“用我的。”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梁眠抬眸看向祝靳渊,心脏的琴弦像天生赋予般拨动了起来,她看着他递过来的水卡,腼腆的摆摆手:“不用了,谢……”
面对梁眠的拒绝,祝靳渊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将水卡插上,接水口瞬间下来温水,他沉着声:“别浪费水。”
梁眠闻言,急忙将水杯放在接水台上,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水杯,不敢乱瞟,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他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梁眠听着身后同学的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青春就是一个最大的误解,待水接好后,他拔出卡,梁眠再次说了句:“谢谢。”
祝靳渊没有回应,独自接完一杯冷水,便头也不回的朝着班级走去。
梁眠走到阳台边,默默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视线就这么的被拉着去了,后知后觉中,她的情绪早已与他牵上了一条绳子。
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也渐渐回过神,朝着班级走去。
她坐回座位,趴在桌子上,望着对面的理科楼,很巧的是,十七班的正对班级正是一班。
她就这样盯着,虽然距离很远,根本看不清什么,但她还是不愿放弃。
与你相隔的楼层和班级,无法逾矩。
梁眠把前天在书店买的《窄门》拿了出来,在书的首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又翻到书的末页,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
祝靳渊。
她的心思就像蛰伏在绵长的梅雨季般,心脏被挤满潮湿的水汽,潜滋暗长的情愫留下的痕迹。
梁眠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望着白纸上他的名字,指尖摩挲着黑色的字迹,心想:11月8日是他的生日,还有十几天,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但想想,她好像并没有身份送他礼物。
这种情感像是困在玻璃罐里的蝴蝶,美丽却只能独自挣扎在苦涩之中。
“发什么呆呢?”
梁眠转头看向杨序:“你怎么在这儿?”接着,又看了看他坐的位置,好心提醒:“孟卿待会看到你坐她板凳,小心她揍你。”
“那就来一场自由搏击呗!”说着,还做出打拳的动作。
回忆将她吞噬,久久难以挣脱。
“你这是……”杨序无意间看到书籍上“祝靳渊”三个大字,他定定地望着书籍的主人。
她敛神,迅速合上书,像是在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拿书的手一紧,编了个借口:“孟卿写给我看的,让我知道他的名字。”
杨序松了一口气,单手撑着脑袋,转头看向她:“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我跟他一个班的。”
“我知道那么多干嘛?”说这话时,她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是撒谎了,随即又状似不经意的询问:“你们男生都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啊?”
“想给我送礼物啊?直说呗,干嘛还拐弯抹角的。”说完,杨序冲她挑挑眉。
梁眠真想把他的脑子给剖开,看看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得,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好好回答。”
杨序见她动真格的模样,沉思默想:“这得分人吧……”
一听这话,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便立马抬手打断他的话:“行了,我知道了。”
孟卿从小卖部回来,一到班就发现自己的窝被人鸠占鹊巢了,她指着杨序喊了声:“杨序,你坐谁位置呢?”
杨序闻声,急忙求饶,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上有老,我还小,女侠饶我一命!”说着,就跟脚底抹油似的,飞奔出教室。
“吃吗?”孟卿回到座位坐下,把手中的零食放在桌上,梁眠心里正发愁,她摇摇头:“不了,你吃吧。”
孟卿拆开手里的薯片,心血来潮询问:“眠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相信,但不代表不存在。”她比较相信日久生情,她喜欢细水长流。
“这样啊!”孟卿若有所思的点头。
去往理科楼时,梁眠整理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以及有些褶皱的校服。
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心脏却不听大脑的使唤,一个劲的铿锵跳个不停。
由于理科班向来男生数量占比较大,所以当她略带羞涩地来到窗前时,心中难免有些难为情。
她脸上露出既礼貌又稍显腼腆的笑,对着正坐在窗边的那个男生说:“同学,可以帮我喊一下杨序吗?”
男生听到声音,当即转过头来,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随后才回应:“好。”
梁眠探头打量着一班的班级环境,虽然是下课期间,但还是有好多同学留在班里学习,不愧是尖子班。
她开始寻找目标,像是在茫茫大海中寻找灯塔,打眼就瞧见坐在教室中央的祝靳渊。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深邃的黑眸因被光线照射而微微眯起,像是一头有强大攻击力却又有些倦怠的狮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上几眼。
江中窥船,林中观鹤。
她像一个偷窥者,贪婪的窥探着他。
修长的身影投射在他的桌面上,梁眠不经意间瞥见这道影子时,心中一喜,朝着旁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
随着身体的移动,梁眠与他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只盼着能与他再贴近一些,哪怕只是多那么一点点也好。
祝靳渊发现了桌上移动的,有些突兀的影子,他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窗外。
阳光洒在他的半边脸,忽明忽暗,两人的视线在不经意间交织……
两个灵魂在无声中靠近。
心中一颤,似是困兽要冲破牢笼,在黑暗中嘶吼,一把火点燃了水做的迷宫,她迅速地低下了头,并将视线移向别处。
眼神的闪躲是埋藏的伏笔,视线的交汇揭开所有谜底。
从一而终,经久不息。
她的动作显得有些仓促和不自然,像是刻意逃避眼前的场景或者情绪。
“怎么了?”杨序这个时候正好从班级里出来,梁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把手里的书递给他,“孟卿让我给你的。”
“谢啦!”杨序接过她手中的书。
她冲杨序礼貌道别:“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傅韫忱转头看向祝靳渊,他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暗潮涌动。
手中的黑笔被掰断,塑料笔壳扎进血肉,紧攥着不放手,他却感受不到疼痛,反而有种宣泄而出的爽感。
精神崩溃就像灵魂**,那一刻的疯狂、沉溺、放任,如同血液喷溅白墙,自我意识开始流浪,肾上腺素飙升。
见状,傅韫忱蹙眉,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手心的血迹,祝靳渊没接,血沿着掌心纹路滴落在桌上,他看着面前的书本,一大堆的专业术语,真他妈让人心烦。
“下节课不上了。”他丢下这句话,站起身出了班级,抬步朝着医务室走去。
傅韫忱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垂眸看着桌上残留的血液,暗骂一句疯子。
当痛苦成为一种习惯,并不会再为之所困。
祝靳渊将消毒酒精倒在掌心的伤口上,太阳穴突突地跳,每一个毛孔都因兴奋张开,每一滴血,滴在地上开出鲜花,肉/体此时成了精神的养料。
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顺手拿起桌旁的纱布,简单缠了几圈打结。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抖出一根,刁到嘴里,靠在沙发上偏头点烟。
柳虹玉从休息室外进来,蹙眉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瞥见他掌心渗血的纱布,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她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将屋内的烟味散开些。
昏黄的小巷发散着上个世纪留下的陈旧气息,混杂着铁锈与粉尘的味道,破旧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但她却格外喜欢这种破败的气味,透过这种气味,感受岁月匆匆留下的印记,细细体味这段被遗忘的时光。
巷子口有一家花店,店主应该也是个独特的人,不然也不会将店开在几乎没什么人光顾的老巷里。
店里的花品种很多,每一株都被精心打理过,错落有致的点缀在小店的每个角落,空气中氤氲着花香的清香,初到小巷时便被这间特别的花店吸引。
梁眠缓缓地蹲下身,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桶中那十几束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苏格兰绿玫瑰。
世人常说,绿玫瑰是上帝独有的花朵,人类不配拥有常青的爱情,只有懂得永恒之爱的人才能拥有……
她不禁抬起头,视线越过那架子上摆放的花,落在了花店里面那位面容慈祥的老人身上,梁眠轻声开口:“奶奶,这束花多少钱呀?”
“小姑娘,这束花17块钱。”
听到价格后,梁眠迅速从自己的钱包里掏钱,东拼西凑一番,她发现钱包里的现金加起来只有14块。
她微微皱眉,心有不甘地转过头去,看向站在身旁正津津有味吃着关东煮的孟卿。
孟卿向来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吃她的小吃。
她问:“卿卿,你那里还有零钱吗?我这里还差3块钱。”
孟卿听闻此言,连忙停下咀嚼的动作,伸手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摇了摇头,说:“我的钱都用来买吃的了,现在一分都没有剩下。”
说着,还特意将手中提着的装满各种小吃的袋子凑近到梁眠的面前晃了晃。
梁眠见状,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嘴里嘟囔着:“好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从桶中的那束花上移开,眼眸之中充满了浓浓的不舍。
欲近不得,欲退不舍。
孟卿见她真心喜欢,提议:“要不然我们跟老板讲讲价?”
梁眠听了孟卿的话,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摇头拒绝:“算了,等我下次带够钱再来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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