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冬天裹着手术刀般的寒风，苏亦的哮喘药瓶在白大褂口袋里叮当作响。论文答辩前连续七十二小时的文献整理，让他的薄荷信息素像被打翻的香水瓶，在解剖楼走廊留下若有若无的尾迹。陆时衍在实验室调配试剂时，总忍不住用镊子夹起沾着薄荷味的纱布，放在鼻前轻嗅。
答辩结束的那个黄昏，苏亦抱着材料走出教学楼，玻璃幕墙映出他泛青的唇色。寒风卷起枯叶掠过脚踝，他突然被铺天盖地的眩晕感侵袭——信息素紊乱的前兆。摸向口袋的手扑了个空，才想起手机落在答辩室。
踉跄着扶住雕花廊柱时，雪松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从身后包裹过来。陆时衍的白大褂下摆扫过他颤抖的指尖，这人总在他最狼狈时出现，像解剖台上永远精准的手术刀。
"薄荷酮浓度超标。"陆时衍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静，却在触到苏亦发烫的后颈时裂了音，"发热期提前了三天。"他半跪在大理石地面，将苏亦的手按在自己颈动脉上，"跟着我的心跳呼吸。"
苏亦迷迷糊糊间被打横抱起，闻到陆时衍胸前口袋里薄荷糖的锡箔纸味。天文台的铜制门锁在陆时衍肩头蹭出细微的刮痕，他记得九岁那年，陆时衍也是这样抱着高烧的他冲进卫生室，白衬衫沾着他咳出来的血渍。
"恒温系统在东侧。"苏亦的声音裹着水雾，指尖无意识抚过陆时衍后颈的Alpha腺体，那里有块淡褐色的胎记，形状像银杏叶。陆时衍的身体骤然紧绷，手术刀般的下颌线在壁灯下投出锋利的剪影。
临时标记的过程像在做精密的解剖手术。陆时衍先用医用酒精擦拭苏亦汗湿的后颈，冰凉的触感让Omega轻颤。他的尖牙悬在腺体上方三毫米处停顿，手术刀握在掌心的纹路与此刻的颤抖形成奇异对照。
"会有点疼。"陆时衍的气息喷洒在敏感区域，雪松信息素化作实质的安抚结界。当犬齿刺破表皮的瞬间，苏亦咬住他白大褂的纽扣，尝到福尔马林与薄荷交融的复杂滋味。
月光从穹顶的天文望远镜斜斜切入，照亮苏亦颈侧渗出的血珠。陆时衍用棉签蘸取生理盐水擦拭，动作比处理珍贵标本还要轻柔。两人的信息素在暖光中纠缠，像实验室里永不分离的共生菌。
"九年前你救我时，也是这样的味道。"苏亦靠在陆时衍肩头，指尖摩挲着他手腕的红绳，"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永远闻着雪松味该多好。"他的发热期症状因临时标记缓解，却故意将滚烫的脸颊贴在陆时衍颈窝。
陆时衍沉默着掏出手机，调出实验室监控录像。画面里他正在处理的病理切片，与苏亦母亲当年的症状惊人相似。"硝酸银会破坏多巴胺受体。"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裂痕般的轨迹，"我在试着逆向推导治疗方案。"
苏亦突然抓住他的手，将薄荷膏涂在他新出现的试剂灼伤处："以后我当你的人体实验对象。"他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临床心理学需要真实的情感数据。"
黎明破晓时，陆时衍用解剖刀在天文台的金属支架刻下一串编号。苏亦认得那是他们九岁时在后山刻的摩斯密码，翻译成中文是"永远的共生体"。雪松林在晨雾中沙沙作响，与解剖实验室的通风声奇妙地重叠。
"我妈妈的病例..."苏亦突然开口，指尖抚过刻痕，"是不是和你正在研究的项目有关？"
陆时衍垂眸凝视他，白大褂口袋里的怀表轻轻震动——那是九年前苏亦送他的生日礼物，表盘里嵌着他们的合影。"还记得你说过的'情绪具象化'理论吗？"他取出怀表，齿轮转动声中，苏亦的哮喘药瓶开始共振，"我在试着将情绪转化为可观测的生物信号。"
苏亦的眼睛突然瞪大，他看见怀表表面浮现出淡蓝色的纹路，与自己论文里描述的"情绪能量场"惊人相似。陆时衍的指尖抚过他后颈的临时标记，那里正泛着与怀表相同的幽光。
"这就是我们的答案。"陆时衍将怀表贴近苏亦的心脏，"当薄荷与雪松的信息素产生共振，就能激活情绪转化的密钥。"他的声音带着研究者特有的狂热，"我们可以治愈所有被情绪吞噬的人。"
苏亦突然笑了，薄荷信息素在空气中绽放出清冽的涟漪："那我们得先给这个疗法取个名字。"他伸手摘下陆时衍的眼镜，镜片上倒映着两人交缠的身影，"就叫'共生标记'怎么样？"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天文台的金属支架上，"永远的共生体"刻痕在晨光中微微发烫。苏亦知道，有些羁绊就像这天文台的穹顶，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始终守护着属于他们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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