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医院里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有些刺鼻,冰冷的灯光照射着地板反射到每个人脸上,一切看起来都冷冰冰的。

“怎么弄的?”对面的医生拿着片子问。

程正初讪讪的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这得手术,准备缴费住院吧。”医生没有多问,手指头在键盘上啪嗒啪嗒的敲着。

“严重吗?医生。”陆齐红着眼睛问,“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温和了一些,“骨折,骨头一点都没连着,不过做完手术好好恢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跟你们在一起的另一个孩子,”程正初正准备出去,医生叫住他,带点迟疑,“背上也受伤了,也是摔的?”

“啊,是,他们两个一起摔下去的,一会儿就带他去看一下。”程正初敷衍着说。

“那最好也拍个片子看看,”医生眼光灼灼带着点审视的看着程正初,仿佛可以看出来他在撒谎,“一般摔伤没有那种伤痕。”

程正初点着头逃一般推门出去了。

程起被安顿好之后,程正初带着程白去处理伤口,程正初一路上带着程白挂号看诊,一直想着跟程白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护士让程白脱了上衣消毒上药的时候,他身上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程白全程咬牙强忍着,一声疼也没有喊,程白本来就看起来好学生样十足,又这么能忍,护士和医生看着程正初的眼神满是异样和责怪。

程白穿好衣服推门出去,等电梯的人多,他衣服上的血痕看在程正初眼里这会儿刺眼的厉害,好像旁边的人都知道他用皮带打了程白一样,不时的看着他们两个。有护士推着病人过来要坐电梯,本来就拥挤的人群四散开来让出位置又围上去,眼光也都被躺在病床上的人吸引过去。程白皱了皱眉头,抬脚往步梯的方向走,程正初跟上去,下了两层楼,两个人默不作声,只有脚步声回响在楼梯间里,程正初的皮鞋踩在楼梯上脆响,程白的沉默和他背上的血痕不断提醒着程正初他今天做了什么,等到两个人走出门诊楼,程正初喊住程白。

“小白,”程正初点了根烟抽着,“今天是爸爸太冲动了,但是,我也是太生气了,希望你能理解爸爸。”

程白没有回应他,往住院楼走,程正初拦住他,程白没有看他,只是退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小白,你今天说的是真的吗?”程正初试探着问,“你是故意……在气爸爸吧?”

程白没想到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抬眼看他:“你不担心小起的腿吗?”

程正初看了他一眼回答说:“医生说没事,做个手术再养养就好了。”

“没事?!”程白的声音里充满嘲讽的意味,“那你怎么不自己摔一下?”

“程白!”程正初怒喝一声,随即扭头猛抽了一口烟,压住情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是真的。”程白看着程正初往嘴边送烟,眼神扫视了他一下,其中甚至带了些轻视,“你打死我也没有用,也不会变成假的。”

程正初看着程白的眼神,觉得特别熟悉,这种眼神在他年轻的时候经常看到,多数时间是来自于陆齐的父亲,自从老爷子过世之后,很多年没有人用这种略带着不屑和轻蔑的眼神看他了,说白了陆方言看他就像看下等人一样。

有一刹那他像回到了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被人看穿卑劣的心思,嘲讽着痴心妄想,他辛苦这么些年得到的一切仿佛都没有一丝意义,他还是那个被人瞧不起的乡下小子。他想都没想抬手就打了程白一个耳光,外强中干的骂了一句:“你以为我他妈不敢打死你?!”

程白耳朵边嗡嗡的响着,他以为自己应该已经对程正初的行为麻木了,可是第一反应心里还是难受的不行,他忍着难受和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看也不看程正初,继续往住院楼走。

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看着程正初说:“我上大学不会花你一分钱,小起也是,你要是不想花钱给小起看病,也不用管了。我们总有办法过得下去。”

程正初听到他说这个,想到程白18岁生日的时候,陆方言留给他的基金和房子已经全然过户给他,只是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一直是程正初在打理。如果他现在全部拿走,别说读大学的费用,就是他和程起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也够用了。

他今天威胁程起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这件事。

陆方言像一个死而不僵的千足蜈蚣,死了也想尽办法让他不好过,让他的儿子有底气跟他作对。

“等到哪一天你学会怎么尊重我们的时候,我们再见面好好聊聊。”程白继续说着,“毕竟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以为……你们应该是爱我和小起的。我……过于信任你们了。是我的错。”

到了病房里,程起吃了止痛药正昏睡着,陆齐看到他走进来,问他,“小白,你爸呢?”

程白没有答话,到另一边坐着,看着程起苍白的脸想着以后到底该怎么办,他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他外表看起来冷淡成熟,但是一直在程正初和陆齐的羽翼下成长着,碰到过得最大的问题也不过是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发现自己的弟弟是个同性恋,所以才会单纯的自以为是,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陆齐今天突然有些怕程白,她之前只觉得程白乖巧听话,像一个小大人,最多有的时候觉得程白主意太大了,但程白从来没做过什么过激的事情,所以她对他一直都很放心,今天这么看下来,程白好像完全不在意她和程正初。

她不愿意和程白保持这样的隔阂感相处,走过去想撩开衣服看看他背上的伤,程白侧过身挡住她的手不让她碰,说了句没事,继续看程起,陆齐的手僵在那里,最后没话找话的递给程白一个手机,“你的手机,一直有人打电话,我没有接。”

程白接过来看了看通话记录,很快判断出来是林云生。

他实在没有力气应付林云生,也不知道程起跟他说了什么,把手机静音放口袋里了。

所以几个小时后程白打开门看到林云生和华静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整个人是有些恍惚的。

林云生视若无睹的推开程白,走到病床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程起,病床上的人在睡梦中都紧皱着眉头,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起皮透出一种不正常的艳红色,他低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程正初和陆齐都被两个人的突然到来弄的一头雾水,林云生最后把眼光落在程白身上,程白还侧身站在门口,衣服上的血痕干涸之后颜色更加深重,林云生看到了问他:“你又是怎么回事?”

程白关上门,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说:“我们家的事,你就别打听了。”

“那程起呢?”林云生害怕把程起吵醒,没有大声说话,但是声音明显带着怒气,“他的腿怎是怎么回事?”

华静看到程白的衣服和程起的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程正初和陆齐,但是基于对别人家事的基本尊重,没有开口说什么,低头喊了一声生生。

“他们两兄弟打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程正初站起来打圆场,不满的看着林云生,说着鬼才信的话。

林云生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程起又气又心疼,不再说话,就在病床前站着。

林云生当时被挂了电话,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程起家里,到了小区门口怎么也进不去,他给程起打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又听到保安议论说什么刚刚有救护车过来了,好像是去程老板家的,他再问人家就又什么都不愿意说了。他听到救护车和姓程就慌的不行了,再结合电话里听到的那些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还有程起不怎么稳定的情绪,他一颗心吊在胸腔里,不知道程起到底是怎么了,没头苍蝇一样在小区外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发现程起不接电话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甚至不认识程起任何一个朋友,也没有他家里人的电话。

他一脸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华静刚把他叫到书房,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林云生就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全交待了,他说他喜欢程起,就是上一次和他一起生病的同学,他说是他先喜欢程起的,程起刚开始不愿意,他死缠烂打程起才同意跟他在一起,今天出去也是找程起的,明天是程起的生日,他刚刚才知道,程起打电话说要他明天去他家里一起过生日,但是没多久又打电话要跟他分手,他在电话里听到程起家里有争吵声,去他家里找他,结果听到什么救护车,姓程的,他进不去小区,程起怎么都不愿意接电话,他怎么都找不到程起。

他哭的像丢了魂儿一样说他找不到程起,害怕程起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说是自己害了程起,如果他不追程起就好了。

华静听了个开头,想起来程起是谁之后,就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听他接下来的话了,等林云生叫了几声妈,让她帮忙找找程起的时候,她看着林云生哭的通红的眼睛,一副无助的模样,想起来林云生长这么大,她记得他上一次哭还是他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年纪很小,力气也不够,做不到的事情很多,华静总是会帮他解决问题,他现在哭着求她,华静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没有敢惊动林为,找了个自己的密友,把程起的电话号码报给对方,对方什么也没问,颇费了一番功夫,从电话查到身份证号,一个关系一个关系拖下去,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下去,查到程起在医院,最后报了病房的具体地址,知道程起是骨折了,并不算很严重,林云生才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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