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江聿风望着天花板上交错的水渍,喉间泛起苦涩。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输液管摩擦床单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江宁俯身时,白发在晨光中微微发亮,指尖触到少年额头的瞬间,眼眶突然发热——那片滚烫的温度终于褪去,只留下沁着薄汗的微凉。
"那晚感觉自己在雾里漂。"
江聿风的声音沙哑如砂纸,回忆起意识混沌时的景象,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有人拽着我不让走,那股薰衣草味......"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着咽下没说完的话。
消毒水味的空气中,仿佛又飘来那晚萦绕鼻尖的熟悉气息,混着少年慌乱的呼吸。
江宁转身倒温水的动作僵在半空,玻璃杯撞上金属托盘发出轻响。
"要不是小璟,"他声音发颤,眼底泛起血丝,"你现在......"画面不受控地涌来:深夜接到电话时宋闻璟带着哭腔的求救,少年背着江聿风冲进诊所时湿透的校服,还有守在病床边通红的眼眶。
江聿风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枝,叶片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光斑。
记忆拼凑出片段:昏迷中被人紧紧搂住的力道,敷在额头的凉毛巾,还有那句含混的"坚持住"。
他下意识摸向手腕,那里还残留着被少年攥出的红痕,此刻却比任何勋章都灼人。
"只是普通感冒而已,小叔不用这么夸张。"
江聿风别开脸,耳尖却悄悄泛红。他想起宋闻璟平日里炸毛的模样,想起对方给自己讲题时较真的表情,心脏突然不受控地加速跳动。
当"弟弟"二字落下,他攥紧床单的手指关节发白,喉间泛起酸涩——原来有些情感,早已在朝夕相处中悄然生根。
话题转移的瞬间,江宁手中的病历本险些滑落。
他望着江聿风平静的侧脸,想起诊断书上"疑似复发"的刺目红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七年前医院门口那个青紫的婴儿,化疗时笑着掉光头发的少年,此刻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却仍在为家人故作坚强。
"小风,这次我们一定......"江宁的誓言被撞门声打断。
宋闻璟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冲进来,运动服被汗水浸透,额发黏在通红的脸上。
他怀里抱着保温桶,另一只手拎着装满习题册的塑料袋,喘息间露出虎牙:"江聿风!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月光穿过玻璃,照亮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江聿风望着那抹鲜活的色彩,突然觉得病房的白墙不再冰冷。
宋闻璟絮絮叨叨说着学校趣事,保温桶里飘出的小米粥香气混着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在消毒水味中开出温柔的花。
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却在少年伸手试水温时,悄悄勾住了对方的小拇指。
江宁手里的保温杯“当啷”撞在床头柜上,温水溅出来打湿了病历本。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固执的少年:“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这大老远跑来……”
话没说完就被宋闻璟打断,少年从书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晃了晃:“我把这周的课堂笔记都整理好了!再说了,我不来谁给江聿风读笑话解闷?”
宋闻璟不由分说地把江宁往门外推,嘴里还念叨着:“江叔叔你快去饭馆吧,再晚你那些宝贝徒弟该把厨房炸了!”
江宁无奈地摇摇头,临走前又折回来,伸手在宋闻璟肩膀上重重拍了拍,想说的话都化作一声叹息。
病房的门缓缓合上,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宋闻璟这才有些局促地站在床边,耳朵尖慢慢泛起红晕。
他没话找话地从塑料袋里翻出个苹果,在江聿风眼前晃了晃:“要不要吃苹果?我削苹果的技术可好了,保证能削出一整根长长的皮!”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握住。江聿风的手还带着点滴的凉意,却紧紧攥着不肯松开。
他仰起头看着宋闻璟,晨光勾勒出少年通红的耳尖和微微张开的嘴唇,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先别忙。”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就坐这儿,陪我说说话。”
宋闻璟乖乖地在床边坐下,塑料椅子发出吱呀声响。
江聿风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还有校服领口蹭到的颜料——大概是美术课留下的痕迹。
记忆脑补出闪回那个他病发的夜晚,少年背着他在泥泞里狂奔的模样,此刻却坐在这儿,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想聊什么?”
窗外传来麻雀的叫声,混着远处的汽车鸣笛。
江聿风松开手,却在宋闻璟要抽回胳膊时,又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口。“说说……”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说说你那天晚上,为什么那么拼命。”
宋闻璟的睫毛猛地颤动,眼神躲闪起来。他低头抠着校服上的纽扣,半晌才嘟囔道:“还不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讲数学题……”
话音未落,就被江聿风轻轻弹了下额头。抬头时,正对上少年眼底温柔的笑意,在消毒水味弥漫的病房里,突然开出一朵温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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