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还真是她。但为何会让王嬷嬷唯恐避之不及?
“小姐不知道?”
许青和一脸疑惑。
“三小姐这几年在京城可谓是‘家喻户晓’,咱们要是同她一道回府,也会被连累着让路人指指点点的。”
“她做什么了?”总不至于打家劫舍,强抢民男吧。
王嬷嬷:“三小姐离经叛道,上蹿下跳,一心要组建一支全是女兵的军队。她那练兵场人来人往,尽是看笑话的,倒贴了银子留人,也不过留下二十个女兵,居然还时不时地带着她们上街巡逻。”
柳儿:“那她的婚事可怎么办?”闹出这样的事,以后谁还敢娶她?
许青和挑了下眉,“想不到,她竟然是个有志之才。”
两人讶然,小姐不是最讨厌三小姐吗?怎么还赞同起这荒唐之举来了?
刚赞了这一句,马车门被一支箭射穿,直直往许青和眉心而来。
车窗在同一时间被破开,承影徒手握住了那只箭,朝她看一眼,平静中带了点儿阴沉,手臂退出,把箭往原路掷回去。
许司楠气定神闲地拿着弓,轻轻歪头避开,突感不妙,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旋身往后,打落刚从自己肩头滑过的箭。
差点儿被那只箭射穿脑袋的路人眨下眼,恢复呼吸,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狗贼!你养的狗差点儿伤到了百姓!”
声如洪钟,惊飞了不远处树上停歇的几只鸟,也让城门内外的百姓止步注目。
承影冷冷地看向许司楠,眼中有杀意划过。
“下次注意。”
许青和早探出了头,从那个路人身上收回目光,对他道。
见她面色略有些严肃,承影下意识地点头,之后细想,才发现她要他注意的原来是那个路人。
她不喜欢他伤到所谓的“无辜者”。
那只箭一去一回都太快,周遭百姓没看清,正四处张望,寻找凶手,忽闻一声,“明明是你的箭差点儿伤到了百姓!”
盘旋两圈,欲要落回树枝上的鸟儿又被惊飞。
百姓揉了揉耳朵,王嬷嬷和柳儿震惊地看向自家小姐,她怎么也用吼的。
两人赶忙把她拉进马车,以免像三小姐一样名传四方。
“你出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多年隔空对骂,许司楠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被点燃,简直怒不可遏。
眼看要打架,路人警惕着门口的厉害姑娘,匆匆往两边进出,却也没走太远,怕错过了热闹。
城门口迅速空出一片地。
许青和的侍卫根本不认识三小姐,纷纷拔刀出剑。有两个士兵看着那张与自家侯爷有几分相像的脸,略显犹豫,看周围的弟兄都亮出兵器,也拔了剑。
许司楠把手里的弓扔给牵马的家丁,从马上取一把柳叶刀,飞身而来。
侍卫和士兵冲上去把人围住,过安欲言又止。
“你是缩头乌龟吗?许司槿,下来和我单挑!”
许青和挣开王嬷嬷和柳儿,给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冲外面道:“你先打赢我的侍卫再说。”
她并不想顶着寒风打架,更不能轻易使用武功。
“狗贼,你以多欺少。”
兵刃相接,刀剑破风、碰撞之声不断,没多久,由远及近传来唢呐声,成婚的喜乐相和而来。
迎亲队伍最前方的新郎官气宇轩昂,矜贵非凡,勒马停步,命令府兵上前清道。
过安一见,凑近马车道:“小姐,是奉国公府绕城的接亲队伍。”
许青和毫不犹豫,“让路。”
侍卫和士兵退下,许司楠也让开。瞧着新郎官模样好,她不免多看两眼,对方却是目不斜视,在府兵的护卫下不紧不慢驱马进城,只用下巴鼻孔看人。
许司楠不服气,可谁让人家是奉国公府的公子。
花轿在马车旁边经过,新娘竟然偷偷掀开了窗帘,精心描绘的眉眼一片凄然,瞧见许青和,微微一怔,快速放下了盖头和窗帘。
怎么像是认得她?
望着花轿远去,许青和始终没想起来这是谁。
“狗贼——”
所有人都还在注意进城的迎亲队伍,许司楠趁机偷袭。
承影早有防备,一掌击出,把人打得倒飞出去。
许青和对过安道:“绊住她。”
“狗奴才,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许司楠爬起来,见十多个侍卫围住自己,其余人驾车驭马,竟然跟着进了城。
“你个路痴,认识路吗?!”
许青和不认识路,她原本打算问路问回侯府的,现在改了主意,想去奉国公府讨杯喜酒喝。
门口迎客的是奉国公府的世子和世子夫人,见她以纱遮面,坐着轮椅,还有黑甲军护卫,信了她的身份,热情接待。
昔年采生折割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虽不曾见过靖阳侯府的二小姐,却也知道她年幼时腿脚便落下了伤。
左右是来送礼金的,多添一副碗筷罢了。
就是带的护卫有些多,差点儿以为她是刚剿匪回来。
开席后,许司楠才追过来,门前穿红带笑的丫鬟小厮见她衣着不凡,没有第一时间赶人。
被问及身份,许司楠迟疑了,不敢说真话。她在邺京有点儿出名,真说了自己是谁,这种奉礼重名的人家更不会让自己进了。
她随意编了个身份,丫鬟小厮以她没有请帖为由,拒绝让她进门。
没办法,许司楠只能在附近转悠着等人出来。
期间遣了随行的家丁回去报信,说二小姐到京城后,不急着回家拜见祖母和母亲,反倒去别人家喜宴上凑热闹。
先告她一状。
许青和入席与人谈笑,得知新娘出自末陵韩氏,有些难以置信。
当年顾、魏两大世家覆灭,带累了许多与之有姻亲的家族,韩氏便是其中之一。他们家原本是一门五侯,死的死,贬的贬,抄没的抄没,只剩下一个承恩伯,也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世。
除了承恩伯一家,其余韩氏族人被遣回族地末陵,无诏不得返回邺京。
奉国公府作为伏陵陈氏的嫡支,近几年虽有衰落之相,却也依旧排在百晓堂世家榜的前列,他们怎么会和承恩伯府结亲?
“不是承恩伯府,新娘是末陵来的。”
听身旁的贵女如是说,她不禁问:“那新娘是怎么进京的?”
“她父亲在定王的军营中做事,打退晟国时立了大功,陛下特许的。”
“这门亲事还是奉国公府主动要结的呢,有个游方道士路过,给陈六公子批了命,说他今年有生死大劫,必须要娶亲冲喜方能化解,方方面面都符合的新娘人选就只有这个韩氏女。”
“原来如此。”
许青和想起了云隐山庄内立在韩先生身后的年轻女子。
侍墨悄声归来,告诉她新房被层层护卫,部署严密,她没能有机会接触到新娘。
许青和颔首,见奉国公府的小姐端着酒过来,含笑朝她举杯。寒暄两句,陈小姐示意她往外看,门外站了个侍女,看着眼熟,像是梅夫人身边的红袖姑姑。
侯府派了人来催,她不好再多留,告辞离开。
红袖姑姑领路,带着一行人抄近路回了侯府,进门时碰见了一手一个鸡腿的许司楠。
她高绾发髻,只用一支簪头如刀的金簪固定,身上的衣服做过改良,简练似男装,却保留了柔美的绣样。
其后一个丫鬟一个家丁各自抱着大包小包,还有个家丁单手拎着食盒,另一只手牵马,马上还驮着一大堆东西。
许司楠张口要喊“狗贼”,见她坐着轮椅,面上有些复杂,腮帮子动了动,勉强把那两个字和嘴里的肉一起咽下去。
“看什么看,有意见?许你去奉国公府吃席,我就得饿着肚子?”
迎着许青和看向她那些大包小包时脸上的讶然,许司楠凑过去打个饱嗝。
被承影拦下,冲他呼出一口带着鸡腿味儿的热气。
承影本就阴冷的眸色再添嫌恶,迅速朝她腹部一击。
“承影!”许青和出声阻止,却见许司楠只是后退两步。
许司楠也很震惊,还以为自己又要被打飞。
看来这人还挺识相,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她是什么人。
“狗贼,管好你的狗。”她冲许青和皱了皱鼻子,率先踏进侯府。
经过红袖姑姑身边时塞给她一包蜜饯,笑得灿烂。
红袖姑姑无奈地看她离去,转身为许青和领路。
侯夫人崔敬仪嫁进来的时候带来了种类繁多、颜色齐全的海棠,尽数移植在西面的一块空地,再置假山流水,珍木异草,起楼阁,建亭台,使之交错互衬,造就外人难窥的邺京胜景之一,西府海棠林。
——这本是东边司撰府的人得见后传出去的。
侯夫人住在海棠林,几个妾室和小姐们也住在海棠林,只有许青和除外。
她住在东面的水木阁,独占前后园子,空房多的能让所有丫鬟婆子一人睡三间,拥四时花木,享园林百景,甚至能在后园的芦风池养一千条鱼。
侯夫人觉得,她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与她有关的海棠花。
红袖姑姑带着她进了被霜雪覆盖的海棠林,左拐右绕,渐闻琴声袅袅,来到一处屋舍。
观里外陈设,不像是主母的厅堂,倒像是女儿家的闺房。
琴声停了,抚琴人起身,冲她微微一笑。
稍稍回忆,她认出这是长姐许司棠,颔首回应。
“青和,你回来了。”崔敬仪朝她看过来,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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