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历练

季时初从未应付过类似的事情,惊得连连回头去看司徒冥,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你……你别乱叫……我……我……”他茫然无措地想了好半天措辞,却怎么也说不下去,最后同手同脚地跑回司徒冥身后,一把抱住自家大师兄,从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我和师兄准备把你带回宗门,你得喊我师兄。”

鲛人迷茫地瞪大双眼。

他接受过漫长的训练,被教育得温顺又听话。

黑暗中带着尖刺的鞭子告诉他,不能说我要说奴,不能喊你要唤相公或主人。

师兄,师兄是什么意思?

季时初见他迷茫,许是抱着司徒冥,也没刚刚那么窘迫,手虽没从司徒冥腰上放下来,身子却是探出大半:“那你有名字吗?”

名字?

鲛人摇摇头。

自从被锁在牢笼中,黑暗中的眼睛全都将他作为华美的,可换钱的货品。名字对于货品而言是奢侈品,是不必要存在的东西。

季时初被保护得太好,并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看鲛人神情再结合这几天的所见所闻,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事。

他抿抿唇,小声提议:“既然你没有名字,等你和我们回到宗门,拜师尊,然后让你师尊给你起个名。”

季时初自认为提议没有任何问题,可鲛人垂眸思考一会后,直勾勾盯着季时初问:“不能相……师兄给奴取名吗?”

闻言季时初探出来的大半身子又缩回去,只露出脑袋摇头拒绝:“不行,起名是大事,怎么能乱来。你说对吧,师兄。”

司徒冥对此没有多大反应,伸手揉揉季时初脑袋“嗯”了一声说:“出门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至于你想让他拜师一事,是否先知会师尊一声,好让他早作安排。”

“不成不成,他不能拜师尊为师。”季时初迅速看了鲛人一眼,既怕对方缠上来,又认真为他考虑前途,“师尊连我这个关门弟子都不管,哪有空教他。况且他去掌门师伯那儿更合适,孤叶山上的师兄也非人,掌门师伯手上有合适他的修炼功法。”

季时初自顾自说完,见师兄没有反应,于是转而问鲛人:“你自己怎么看?”

被驯养的鲛人向来体贴,加上他没出过牢笼,并不知晓孤叶山距离清风山有多遥远,只觉得想要见季时初顶多多走走,于是点头应下。

司徒冥抬手唤出飞舟,两人一鲛动身回白云宗。

直到第二天天明,飞舟才落在清风山上。

飞舟的动静并不大,只不过师门几人格外留意清风山动向,几乎是季时初跳下飞舟,其余几位师姐师兄也已抵达院门口。

在外疯玩几日,季时初早不记得自己出门前都干了什么好事。

等沈时秋进门,抓着季时初上下左右看,时不时“啧啧”几声。季时初忍无可忍,皮笑肉不笑地问:“三师兄,说人话。”

即便被季时初这么说,沈时秋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凑近他说:“小师弟,你可知师尊放话,你要是敢回来,就把你丢到后山寒潭禁闭。”

“为什么?”

他显然已经将事情抛诸脑后,即便提起玄清子,也不能令他记起分毫。

沈时秋显然没想到自家小师弟胆子这么大,“呦呵”一声啧啧叹道:“不愧是小师弟,怪不得敢把师尊难得集齐的宝贝全薅走。”

这么一说,季时初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的灯笼。他摸了摸储物戒指,将那盏极其华丽的灯笼取出在众人面前一晃,美滋滋道:“这灯笼好看吧,大师兄送我的。”

“我说小师弟怎么如此淡定,原来是有人担着。”沈时秋几步晃到司徒冥边上,贱嗖嗖地说,“师兄啊,什么时候也给师弟师妹们送一盏一样的呀,总不能只偏心小师弟一人吧。”

司徒冥手一抬,比着季时初说:“只有一盏,你要是喜欢,去抢。”

季时初/沈时秋:“……”

沈时秋跳脚:“大师兄,偏心了啊。师姐师妹都在,你让我去抢小师弟,这不是让我挨打吗?”

司徒冥:“嗯。”

沈时秋没料到自家大师兄这么实诚,视线从自家师姐师妹脸庞掠过,一时居然找不到谁能帮自己,最后咬咬牙望着落在后头默默无闻的鲛人转移话题:“怎么出门一趟,还带回来一个。”

说起鲛人,季时初将自己的打算说出,见自家师兄师姐都没反对,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上前几步,走到木衡芝面前扯了扯木衡芝衣摆:“师姐,回来路上师兄已经知会过师尊,我们这趟出门可累可累了,能麻烦你帮我把他带到师尊那里。”

说到底还是怕玄清子罚他。

木衡芝清楚自家小师弟的小伎俩,依旧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可以,小师弟辛苦了,去歇一会吧,剩下的事交给师姐。”

鲛人得到安排,季时初才算彻底放松下来,他脚步轻快地走到鲛人面前,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喜悦:“一会我师姐带你去见我师尊,然后带你到掌门师伯那儿。”

鲛人点点头,忍不住出声问:“那我以后可以来找师兄吗?”

掌门师伯那个训练强度,大概是很难有空闲时间。于是季时初高兴地应:“只要你有空,随时可以。”

有他承诺,鲛人这才不舍地跟着木衡芝离开。

时间一晃,转眼就是一年。

自从鲛人拜入掌门门下,就如季时初所想一般,忙碌的学习让他并没有时间能从孤叶山传送到清风山。

一年时间中,唯一一次前来清风山,只是为了告诉季时初他的名字——穆生。

穆生自从拜入掌门门下,在他师尊和师兄们日日夜夜耐心教导下,原先被带歪的思想已经被扳正,不再拿自己当物件,自然也不会拿季时初当相公。不过他依旧对季时初抱有好感,每每和季时初传音,即便对方只是简单回一句问候,也能让他高兴许久。

而季时初并不清楚对方的心态,只当他已经被掰回正途,对对方常提起的想来清风山玩耍也没之前那么排斥。只是距离前往宫心殿历练的日子越来越近,司徒冥更是早晚盯着他画符,让他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想穆生什么时候来清风山,穆生什么时候才能达到掌门师伯的要求。

随着冬日里第三场雪降临,季时初终于戴着储物戒指和腰带,孤身一人前往宫心殿,开启长达一年的历练。

飞舟飞了整整一日,才抵达宫心殿所在位置。

对于历练内容,所有参与历练修士的口风都很紧,到目前为止,还未有人主动透露关于历练内容。

季时初一下飞舟,就有人在门口接应。

本以为至少会休息一个晚上,接应之人却是直接将他送到主殿,然后在季时初一脸茫然之中,将他推入水镜之中。

眼前场景像是水晕一样晕开,等到晕眩感过去,季时初已经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在他的面前有一面巨大的湖泊,岸边的杨柳树下,少女哼歌浣纱,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后有陌生人出现。

季时初分出神识游走在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往前走几步,礼貌开口:“姐姐,你知道这里是哪么?”

少女浣纱动作一顿,僵硬转过头。

刺眼的阳光下,少女白皙的肌肤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捧雪,毫无血色不说更是没有一点杂质。那张精巧的面庞上,并不见五官。

可她的回答声一字不落全传入季时初耳中:“小公子问这里么,这儿啊,叫山火村。”

季时初被狠狠吓一跳,他强压下那一丝恐惧,镇定地往下问:“那姐姐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少女一听这个问题,明明没有什么五官的脸上,硬是叫季时初看出一分诡异的高兴。

“当然知道,只要小公子回答对奴家的问题,自然可以出去。”

看来这无脸少女就是这一关的历练题目。

季时初心里的恐惧消散大半,语气也恢复一开始的轻快:“那请姐姐出题。”

少女又转身蹲回岸边浣纱,语气不急不缓地说:“我十三岁那年,家里将我许给村里秀才。那秀才长得清秀,对人温和有礼,不论谁提起他都离不得一个好字……”

这会是一个很漫长的题目,季时初走上前,寻了块柔软草地席地而坐。

“我嫁他那年,不过十四。他家里穷,我白日绣花,晚间捣衣,为的就是给他一个舒服的读书环境,好让他安心备考。他倒也争气,不过短短三年便中探花郎。”

少女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问季时初:“你知道他高中后回来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

季时初哪能知道,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刚要随口猜一个,又听少女接着说:“有贵人看上他,为了前程,他回来第一件事是火烧村庄,希望过往能像这场大火一样,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季时初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有人能恶到这个程度。

少女见他反应,乐不可支道:“我早几日听说他高中,怕他回来没有新衣,连续绣了数十单,只为到城里替他换一身新衣,没想过就此躲过一劫。”

说到这里她便不再往下说,没有五官的脸庞直白对着季时初。

虽然没有五官,可季时初总觉得她在直勾勾盯着自己,后背顿时一阵发凉。他小心翼翼往后挪了挪,试探开口:“所以你想问我,怎么让他付出代价?”

少女摇头:“非也,我要问的是。他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我杀他可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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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的无情道碎啦
连载中霚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