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事儿太多,江汜夜里没睡好。
除了上次半夜睡得太久做了个关于窦惊澜的短梦,这次是他第一回做这种比较长的梦。
做了好几个。
又梦见那只古董怀表。
近在眼前,滴滴答答,江汜听烦了,抬手就要去握那只表,接着就觉得意识一沉。
梦见了今晚树林里碰见的那个alpha,画面一转。
是灿烂的烈阳,他和那个alpha正在树荫下坐着,刚结束一局游戏在闲聊。有几个alpha在旁边打篮球,他俩已经打了一场,现在换下来开黑。
“学校南边新建了一座滑雪场,去不去看看?”Alpha问。
江汜听见自己回答:“啊?嗯……看看也行,没什么事。”
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听见自己心里想。
又不能和他一起去……没意思。
江汜蹙起眉头。
“他”是谁?
那心声并没有停下,带着点沙哑,是没喝够水的样子。
好热啊,买点水喝吧,去哪才能碰见窦惊澜……他现在在哪兼职……
江汜陡然睁开了眼。
想想起来的时候想不起来,现在不想想起来,反而想起来了点东西。
他挠挠头坐起来,房间里一片寂静。
早上六点十八。
窦惊澜这个点儿已经出去了。
江汜从床上爬起来刷牙洗脸完毕,坐在书桌前对着日记本发呆半天,把自己的梦记下来。
他没漏记那只古董怀表。
*
早上七点,江汜正坐在床上给新学期选课,还没点进去教务系统,就接了个O信电话。
那边窦惊澜问:“醒了吗?”
江汜掰着手指头数:“起了起了,豆包给我带一个奶黄包,再带两个染红的你自己。别的看着拿,能把我喂饱就行。”
窦惊澜嗯了一声,听出江汜的声音没有困意:“醒这么早,怎么了吗。”
豆包对细微的情绪异常敏锐。
江汜暗暗咋舌,反正他没什么好瞒的:“做了个噩梦就醒了,快回来吧,我好饿。”
“嗯,现在在干什么,起这么早发呆吗。”
窦惊澜没挂电话,问完去和食堂打饭的阿姨拿包子,等着江汜回话。
江汜换了只手拿手机,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笑着说:“没啊,我等着选课呢,先抢两门悠闲的选修,看中电影艺术鉴赏很久了。”
窦惊澜拿到东西,正打算走,被食堂阿姨叫住:“哎,学生,今天我们送红薯,你拿着呗!看你整天来这么早,我都眼熟了。”
早上这个时间食堂人少,窦惊澜被阿姨塞了两个冒着热气的红薯,安置好自己手里一堆东西,道了谢接过来。
又听阿姨问:“和你女朋友聊天呢?这几天都容易不舒服,让她多吃一点红薯哇。”
看样子是误会了。
一时间电话两头都没人吭声。
阿姨有点儿奇怪:“学生,你怎么不回话?这么没礼貌?”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窦惊澜笑着说:“没有,他正和我说要谢谢您呢,他做噩梦了不太舒服,我正要回去。再见。”
“哎,慢走啊学生。”
江汜这会儿才缓过来劲儿,把让自己都心惊的悸动压回胸腔,笑着骂他。
话一开口,开头两个字都有点抖。
“滚犊子,少占我便宜,阿姨这红薯是给我的!”
窦惊澜模糊地回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嗯,都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
江汜要炸了:“你……!”
窦惊澜挂了电话。
选课系统已经开了,但是电脑的主人抄起一个抱枕就把自己往里埋。
这么大的动作直接把电脑掀翻了过去。
江汜埋在枕头里,按住自己的胸口直皱眉,脸上温度怎么都下不去。
怎么跳得这么快啊,不就是误会了一下吗?
江汜,能不能出息一点。
窦惊澜步速一向很快,他一向雷厉风行。
直到他打开门把吃的放在小茶几上,江汜依然埋在枕头里装死当鸵鸟。
“怎么了?”他问。
“没事……”江汜的尾音被枕头吞没,歪了个九曲十八弯。
窦惊澜过来拯救他的笔记本,拎过来问:“怎么不选课?”
江汜:“懒……”
“电影艺术鉴赏是吧?”
鸵鸟依然没抬起头:“嗯……”
窦惊澜就坐在他旁边,挤占他床不小的空间,摸几下触控板帮他选完了课:“选好了,快下来吃饭。”
江汜猛地抬头:“这么快?不是两门吗?”
窦惊澜正在开自己的粥,闻言看了他一眼:“你只有一门。”
江汜茫然地爬下来,洗完手掰开一只奶黄包,吃之前问:“什么意思?”
窦惊澜喝下一口:“之前不是签了意愿对象吗?”
江汜今天的疑惑值激增:“和选课有什么关系?”
窦惊澜解释:“你的课表和我的课表都做了调整,简单来说,我们都有课的时候,教室会挨得比较近。你没课的时候,要来我的教室,教授会点你的名,反过来我也一样。”
江汜震惊了:“你说什么?!没课还要和你一起上课?你整天不都满课吗???还有晚实验!”
窦惊澜慢条斯理地喝粥:“意愿对象是这样的。”
“意思就是我没课的时候都得和你待在一起?!”
窦惊澜沉默了半天:“你……不愿意?”
江汜以头抢地:“不愿意啊当然不愿意!我怎么突然满课了,我们专业没你们课多啊真的!我们好歹还有喘息的时间!”
窦惊澜又沉默了。
江汜流着宽面条泪吃完了早饭,被迫接受了自己本学期满课的事实,人都蔫了。
他们吃过饭,江汜一直是主动收拾垃圾的那个,收拾完把垃圾带到楼下去。他知道窦惊澜洁癖,所以全程都是自己抢着来。
毕竟平时带饭已经够麻烦。
在旁边当了半天人形摆件的窦惊澜突然说:“江汜,不愿意的话没有关系,我可以和学校说,只是一点点麻烦,总比你不开心好。”
江汜正在往垃圾袋里装牛奶盒子,全是他这么多天喝的,闻言亮着眼抬头:“真的?!”
窦惊澜垂着眼看他:“嗯。”
江汜的求生欲在看到窦惊澜的表情时疯狂作响:“豆包,生气啦?”
窦惊澜没吭声,只是看着他系紧垃圾袋的那只手。
江汜连忙去洗了个手,回来发现窦惊澜不在,和垃圾一起消失了。
他开门去看,窦惊澜手上很空,扔完垃圾回来。
他明明眉目眼神都没怎么变,但江汜就是知道他有点生气,还带着点微妙的委屈。
江汜凑到他跟前:“生气啦?我没针对你的意思,我就是不想整天上课。”
说着上手要捏他的脸。
窦惊澜避过他的手,拉着他往屋里走:“可是在我看你就是不想和我一起。”
江汜笑着拿额头抵他的背,他肢体动作一向很多,所以这样也没觉得怎么不对。但窦惊澜的背肌却几不可见地绷紧了。
“我这不是和你解释吗。我真没有嫌弃你。你看啊,我一周,至少有三天,下午全都没课,你看看你的课表,就没有空着的。”
江汜嘟嘟囔囔。
窦惊澜不动了。
江汜就被堵在门板和他的背之间。
他还在解释,声音带着笑。
江汜总是这样。
“我平白无故多这么多课,当然不开心啊,你理解我一下呗。”江汜蹭了蹭他的后背,“我刚才就是情绪上头说着玩呢,我一直这么容易激动,说话严重了,对不起。”
窦惊澜没搭理他,直接去洗手。
他洗手步骤和自己洁癖的名号十分切合。来来回回数遍,整个手面、手背、手指缝。
江汜站在门口,看他不说话,自己的声音也越来越低,直到停下。
这事确实是自己不对。
窦惊澜为了照顾他和他签协议,本来就是他单方面需要窦惊澜,现在课程调整让自己和他待在一起,也是为了避免自己这个alpha莫名其妙的狂躁。
他确实太过了。
江汜看着他洗手,对方修长有力的手掌在流水的冲洗下微动。
江汜转身去翻自己的抽屉。
窦惊澜洗完手出来,靠近他问:“在做什么?”
他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刚才微妙的语气,像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又可以像个程序规整的机器人,重新投入生活里。
也像是……重新压制住自己微妙的情绪。
江汜没回答他。
他的身影挡着,窦惊澜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等到要走,他们都没再发生更多的对话。
窦惊澜带好书本,背好自己的斜挎站在门口等人。
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答应就是答应,所以还是会等。
他在思考刚才自己是不是生气太过,让江汜难过了。
江汜急匆匆背着包往外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近玄关往地上一放,窦惊澜才看到那是个罐子。
里面装着两颗刚折好的星星。
江汜把罐子递给他:“给,赔礼。”
窦惊澜接过来:“只有两个?”
江汜可怜巴巴:“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折,直到折满这一瓶,行吗?我、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特长了,只找到了这个罐子……可能很简陋……”
窦惊澜把罐子放在进门的鞋柜上,语气很随意:“我不拿了。”
江汜喉结滚了滚,有点苦涩。
果然还是太小学生的把戏了……他略微垂头,苦恼地想别的点子。
窦惊澜接着说:“就放在门口这,以后我每天出门看一眼,没有多出来的我会生气。”
“好!”
两个染红的你自己=两个红豆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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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折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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