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听完说书的讲故事,接下来是听琴。

景明一个俗人听不出什么,一句“好听”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荀枢在一旁剥橘子,剥完摆盘,像是花的形状那样。

景明可是经历过高中15分钟就要吃完饭的时代,乍一见摆得这么好,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了。

简直不忍心破坏。

荀枢突然开口:“那我喂你?”

于是景明辣手摧“花”。

柑橘比现代的要新鲜,安全无危害,更重要的是皮薄果肉多汁,酸酸甜甜。

而到葡萄的时候,荀枢剥了皮,汁水沿着他劲瘦纤长的手指流下,他把果肉递到景明嘴边。

景明:“……你先尝尝。”

荀枢紫眸中有些诧异,手转了个弯,多汁的葡萄送到了自己嘴边。

是甜的,也没什么问题。

再看去,景明已经机智地实现“自给自足”了。

他自己有手,而且吃葡萄吐什么皮啊?这又不酸。

高中15分钟吃饭哪有时间剥皮?

他们吃饭跟恶狗抢食一样。

可有时候景明会觉得奇怪,他不是工作了吗?都24岁了,怎么还记得高中的事。

但想想,大学的事又完全记不起细节……难道又是神魂不稳的事?

他不知道。

中间圆台上的是一个男子,瞧着二十出头。

朝云过来送酒时还专门介绍了一下:“该小沧水表演了。”

景明险些被一颗葡萄呛杀。

他拍了拍胸脯咳嗽。

“咳咳……”

荀枢忙凑过来,帮他顺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离得很近,但景明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他现在整张脸都被呛红温了。

等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景明一抬头,然后对上了荀枢那双紫眸,那双眼睛似乎有着嫌弃,“但不是对他的嫌弃,仿佛是在说:人真的是很脆弱的生物。

景明从中看出了一丝后悔,后悔不该让那几串葡萄上桌。

哪有那么脆弱,不过是被呛着了。

“我好了,没事的。”

方才少年咳嗽时眼尾微红,连带着泪都被呛出来了。

此刻笑时的满不在意像是一种习惯。

习惯自己处理好所有事,无论是什么事。

“再怎么样都还是个毛孩子,有我在,不用什么都自己撑着。”

朝云倒了杯水,附和着:“对啊对啊,有殿主在,我们永远都是孩子。有事找他,没事也可以找他,我跟小沧水都是这样的。”

景明瞥了眼台上的“小沧水”,他表示很难相信,这么大个人被喊作“小沧水”,原本以为是个孩子。

他现在嗓子火辣辣的疼,见朝云倒了水伸手去接。

然而一只手突然出现,把杯子截胡。

是荀枢。

那杯水被他拿在手里,放在了旁边。

忽地,他手中拎了一小茶壶。

看得出,是万钧殿那个。

荀枢另拿了杯子倒茶,捧着杯身感觉温度差不多才拿给景明。

朝云不明所以,还未开口问,脑袋上便挨了一扇子。

他们殿主打人不疼的,但她还是瞪大了眼睛。

荀枢看着傻姑娘这模样,揉了揉太阳穴:“不要在人呛住后倒酒,你折腾小沧水还不够?我们春和身子骨弱,小姑奶奶您可收收心吧。”

景明捧着杯看两人。

朝云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来上酒的,就,顺手的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吐了吐舌头:“我忘了。”

景明抿了口茶,开始暖场:“也没什么,都是成年人,喝点酒而已。”

荀枢皱眉,语气幽幽:“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还是朝云第一次见殿主撒娇,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忽然悟了。

“殿主你们聊,我去后厨看看鱼汤好了没。”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朝云怪自己反应迟钝:这哪是什么友人?分明是殿主的爱人啊!

若是平时,殿主是那个不提醒还看笑话的,但现在……她捉弄小沧水都没被这么说过。

于是朝云朝沧水打眼神示意。

“……”

沧水只看到那个闯祸精眼抽,眨个不停。

先他几年过来而已,何况也不同族,看在殿主的面子上沧水不跟她计较,但现在……这狐狸崽真是够了。

殿主同他说会有个友人来这里做客,又说友人神魂不稳,托他抚琴一首,以稳定友人魂魄。

沧水在台上向那个包间看去,里面的少年粉衣娇俏,不用说就知道是谁整的。

乐宗被灭门,剩他一人逃出生天,最后还被卖去了黑市,要不是殿主,他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但现在,难得有人让殿主开心起来了,沧水却觉得有些落寞。

指尖按在琴弦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

-

景明实在不敢动。

荀枢这家伙说着要灌醉他,结果他自己先醉了。

也不知道真醉还是假醉,酒疯倒没有,只是优雅的猫猫更黏人了。

但这是只大猫猫。

景明像个鹌鹑一样被抱着。

鼻尖酒气和幽昙香有些醉人,更别说男子呼出的鼻息烫人。

都说人在喝醉时才会卸下伪装。

平时吊儿郎当的人喝醉后只是黏人,多余的动作没有,很是乖顺。

没过多久,朝云折返,看到也一幕惊得瞪大了眼。

粉衣少年被他们殿主抱在怀里,看着很好欺负。

而闻到酒香……朝云也有些醉,刚想凑近去看她是不是拿错酒了,脚下一软,“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景明是看着人不见的。

忽然一下,然后原先位置上出现了一只九尾红狐和……衣裳。

“……”

外面的琴声没停,景明说不上来什么感受,眼皮子有点沉,突然开始犯困。

那火红的九尾狐有点眼熟,但景明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了。

添乱的狐狸把酒壶摔碎了,酒香蔓延的同时,外头不少人倒头就睡。

没过一会儿整个朝歌楼就安静了。

当琴师也倒下的时候,景明忽然惊醒。

他茫然地看着这睡得横七竖八的人。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朝歌楼里突然多了很多小动物。

这些小动物还怪眼熟的。

也没人告诉景明,荀枢这家伙还捡妖啊!

被吻在眉心时,景明突然被吓了一跳。

“你都不回来看看我……”

吻是烫的,落在额头上的那个洞上。

之前被打穿脑袋,这个洞一直没好,有一点凹陷,是暗红色的。

景明恨啊,为什么他就是个弱鸡,系统也不厚道,一点金手指都没给。

“老铁你清醒点,看清人,你这样你老大知道吗?”

不知道哪个字眼触动到了眼前人。

薄唇桃花眼,醉酒时眸光潋滟,启唇笑时让人移不开眼。

景明承认,人多少都喜欢美丽的事物,对美丽的人也一样,会有莫名的好感。

但要是给自己造成不便的时候,这种好感就没了。

比如现在。

“老铁,你能不能先松开,我腿麻!”

这都什么事啊,哭都没地方给他哭。

景明已经保持这个动作有一会儿了。

刚开始还试图挪动发麻的腿,但一动,麻意沿着神经直冲大脑。

但抱他的人把他当抱枕了。

他是矮了点,但这身体才17。

虽然不知道那酒怎么跟迷药一样让在场的人……还有小动物都睡得像死猪一样。

不过景明真的该站起来。

他怀疑他腿抽筋了。

于是他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叫醒一个喝醉了的人。

清风谷教过怎么用灵力解酒,但他睡着了没听。

自然醒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但刺激一下还是可以的。

就像无论学生多困,听到学校起床铃都会行尸走肉一样爬起来一样。

景明深吸……又憋住了。

上次魔族那什么花的事他还历历在目。

这事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慢慢把手抽出来,景明动了一下。

荀枢把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他有苦说不出。

把所有话过了一遍脑子,景明凑近荀枢耳边喊了声:“夫君,醒醒。”

果然,夹子音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明明系统都解除了这个乱七八糟的限制,景明却没想到,这次他是自己夹的。

荀枢身上有股好闻的幽昙香,听到这声时他打了个哈欠。

还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睡着。

再看被他抱得生无可恋的少年——他又凑过去蹭了蹭。

景明:w口w!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景明伸手薅着荀枢的衣领子,开始新一轮阴阳怪气:“死~鬼,从我身上起开。”

荀枢差点没反应过来,楞楞地挪开身子,然后盯着少年缓缓撑着矮桌站起来。

他脑袋有些晕,晃了晃脑子,觉得眼前的人在转。

矮桌不够高,景明做不到完全站起来。

看了眼旁边醉酒的男子,墨发半束,有些凌乱,折扇也掉在桌边。

比划了下高度,觉得可以,于是他一点也没有客气。

景明把手搭在荀枢肩膀上缓缓站起来,然后开始单足跳。

被当成拐杖的荀枢一动不动,看着少年的迷惑动作,然后缓缓眨了一下眼。

荀枢虽然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开始运转灵力。

景明还没意识到手中的“拐杖”要醒了。

他只觉得自己飞来横祸,什么都没做就麻了半边屁股以及腿抽筋了。

在他印象里,醉酒是不可能快速醒来的。

人醒着打不过,但醉了就好欺负了。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荀枢心里一动。

却不想少年放肆地捏了捏他脸。

景明拍了拍荀枢的脸,咬牙切齿道:“死鬼,少喝点会死啊。”

确定人真的没醒,他摩拳擦掌:可以扳回一局了。

于是他揽了人的脖子,压住男子的腿。

“……”

刚想逗人的荀枢:这样……好像也不错?

景明:我不信腿压一晚上不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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