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良久。

电话里只剩下一片窘然的沉默,时间拉得越久,就像是某种定律,即便是随口猜测的未当真的可能也会变得越来越具有真实性。

这下轮到力嘉阳哑口无言了,他在电话那头双唇张了闭,闭了又张,千言万语滚到唇边只剩一句简短的感叹:“冉冉,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冉榕轻呼了口气,力嘉阳此刻心里已经坚信不移,他一时也不知从何解释,只道:“巧合而已。”

“不不不,这种抓马的巧合只存在于编剧的狗血本里,现实里,大概率是有人别有用心,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力嘉阳一本正经地头头是道,最后还不忘夸赞自己的聪明才智,用词恰当,“快!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的全讲给我听!”

冉榕道:“我还有事需要确认,到时再和你解释。”

力嘉阳高傲地哼哼两声,“什么事啊?”

“有点复杂。”冉榕道:“这些事,你帮我保密,如果老同学问起,你就……”

“放心我嘴很严的,只有我套他们话的份儿,不可能有人能从我这里打听到有关你的任何消息。”力嘉阳信誓旦旦地道,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他们说是要办一场同学聚会,联系不到你,只能让我转达。”

四年同学,他们的每一次接近都是为了自身利益,学分、和老师套近乎、冉榕的集团掌权人亲孙的身份、借他的名气等等,有人甚至连他的作品都称不上一个名字,就妄想冉榕能够帮他踏入捷径。

而他们在遭到拒绝后,冉榕不止一次听到有关自己的诟病。

唯独作为同导师但不同级的力嘉阳,主动坦白曾在家庭聚会上一眼喜欢上冉榕身上独有的气质,自以为和他说上话后两人已经是朋友,谁知在学校见面,冉榕冷淡得像从未见过他。

力嘉阳也是个典型的少爷脾气,死皮赖脸的成功勾起冉榕的记忆,之后越来越熟,成为了朋友。

毕业这些年,冉榕的邮箱从未更换,隔一段时间会收到一封同学会的邀请函,但从未出席。尽管力嘉阳不是同级学生,但在系里早已是受欢迎的名人,每次聚会都会叫上他。

冉榕厌恶无意义的社交,力嘉阳也是清楚的,他去过一次后也觉得无聊,后来每次都会推掉。

“但这次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去一下,”力嘉阳正经道:“周导师明年就退休了,听说打算去国外休养,如果合适的话就定居不再回来了。”

周霖是冉榕的恩师,四年间,几乎倾尽所有也想让冉榕在这条路上稳定下来,也是冉榕每次面临失败时最坚固的精神支柱。

可以说,如果没有周霖,也就没有今天的冉榕。

毕业后,冉榕几番想要联系周霖,但都被拒绝了。

理由是周霖认为能够陪冉榕走的这段路已经完成,不再需要他,也不要他回头看。

周霖的良苦用心,冉榕无法辜负。之后,他偶尔会听说周霖的消息,依然是很多人的良师益友,却不知道他的身体近两年来愈来愈差,已经到了提前退休的地步。

“好,我去。”

-

一次细雨后,气温稳定地降下,再也没回升过。

这意味着,冬天已经来了。秋末初冬的时分,街上的行人已经都拿出压箱底的厚衣服穿上,拉链总是拉到最顶上,下颚藏着衣领中以抵御寒风对还未适应季节变化的皮肤的侵袭。

傅停敬进到包厢,上身只着了一件黑色圆领卫衣,下半身依旧是休闲宽松的运动裤,门一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傅庸坐在主位,脸上的笑容逐渐减淡,上下打量着傅停敬,眉心往中间拢起,又移开了眼神。

“停敬来啦。”

而身旁的徐玲玉倒是热情,连忙起身,拍了拍身旁的儿子,笑着低声道:“快去接接你哥,夏菡姐姐旁边刚好有空位,懂事点儿啊。”

傅楼山看了母亲一眼,腼腆地起身,小声对着傅停敬的方向喊了一声“哥”,然后拖着步子打算靠近。傅停敬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控制着轮椅,坐到了空位上。

傅楼山走到一半又停在那儿,不知如何反应,转头朝徐玲玉看去。

徐玲玉瞪他一眼,讪讪坐下,面对着傅停敬时,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停敬你来得刚好,我们刚刚还在聊起你呢。都不认识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叔叔,小时候你常去他家玩的,这位是秦叔叔家的千金,叫秦夏菡,刚毕业就跟着家里一起做生意了,人也长得漂亮,我一看到这小姑娘啊,就觉得亲切得很。”

徐玲玉边说边朝着秦夏菡挤了挤眼睛,满是亲昵。

秦夏菡笑了笑,“阿姨过奖了,傅先生才是一表人才。”

徐玲玉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什么,和傅庸对视一眼,又道:“你们现在都长大了,我想起来你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常常说悄悄话,还不让我们听呢,是吧停敬?”

傅停敬在进门时的那一眼便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场合,此刻脸上也冷淡极了,“你记错了。”

徐玲玉道:“怎么会呢,我记得很清楚。后来你们长大了,不知怎么的就疏远了,不过现在也不晚,你们年轻人多多交流……”

傅停敬对徐玲玉的话早已没了耐心,瞥眼看向她,“交流什么?”

“这个嘛……”徐玲玉杯傅停敬的眼神压住,笑容也僵硬起来,“你们年轻人嘛,话题肯定要多一些的。”

傅庸撇着嘴,压着心底的怒火,低斥道:“还有长辈在,你把你那破架子放一放,这里不是在公司,在座的也没有你的员工。”

“所以,”傅停敬回视他,“你以家宴的名义让我过来,是为了相亲?”

傅庸刚要说什么,秦刚打着哈哈开口,阻拦了他们愈演愈烈的争执前兆,“傅总不要介意,知道你很忙,今天是我拜托老傅邀请你来的,目的也确实不纯粹。我本意是想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见一面,你们年纪差得不多,但我家姑娘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你作为前辈,想请你有机会的话,指点一下她。”

“我老了,就想有人帮我分担一下公司的事,希望傅总能帮我这个忙。”

“……”

秦刚说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明说,这番话听起来毫无破绽又诚恳,傅停敬目光转向他,嘴角挂上一抹轻笑,“秦总言重了,这声傅总小辈如今还受不起。”

“那你的意思是……”

秦刚与傅庸是几十年的交好,曾在生意上互相扶持过,这些事傅停敬都知道,他也不是个凉薄的人,该看的面子也会给,若是拒绝了,那岂只是两家人下不来台的事。

“我阅历还不足,指点算不上,日后秦小姐在场上有不懂的,问我便可。”傅停敬道。

秦刚笑起来,举杯敬酒,“那我就和我家小女谢谢你了。”

见傅停敬一杯酒下肚,傅庸的脸色才算好起来,徐玲玉也松了口气,没一会儿,厢内再次传来家常玩笑的和谐氛围。

一顿晚餐结束,已经九点多。

与秦家父女告别,傅停敬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意料之中的,傅庸开口叫住他。

徐玲玉和傅楼山已经回到了车上,后座的车窗摇下,时不时看这边一眼,似乎在听他们说些什么。

“那个人已经搬走了?”

傅庸看人时总是眼皮松松的耷拉着,居高临下的眼神像是在打探。语气看似随意,实际充满质问。

见傅停敬不回答,他又道:“搬走了就好,你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懂些边界感,不要让我跟你阿姨操不必要的心。”

“秦家那小姑娘知书达礼,你对人别老是臭着个脸,有耐心点儿,听到没?”

傅停敬仅剩的耐心在此刻彻底消磨殆尽,唇线拉得平直,“傅庸,你还在装不明白?”

傅庸顿了顿,眉心紧皱,“什么?”

傅停敬缓缓抬起眼皮,眼神晦暗污浊,有种毫无顾惮的张狂,“我,傅停敬,喜欢男人。”

话音轻落,他突然勾起唇角,那笑有些不正经,却毫无撒谎诓人的意味。

他从未对自己的性取向有过任何的顾虑与不满,从始至终坦坦荡荡,奈何有人便要装傻。

傅庸狠狠闭了闭眼睛,感觉额角突突地跳个不停。他抬起手指向傅停敬,满腹怒火在看到傅停敬的眼神后骤然熄了大半。

他咬紧后槽牙,左右看了看四周,压着声音道:“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终究是姓傅的,我管你喜欢男的女的,秦家姑娘你不准给我怠慢,我也不想再你和那个姓冉的男人有瓜葛,叔叔抢了侄子的男朋友,说出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傅停敬的眼神黯了黯,冷漠地看着傅庸,“你没资格说这些。”他微微偏头,正好对上从后车窗里把头伸出来的男生的目光,后者如小鹿遇到喜爱血腥的猛兽般,一下缩回头,躲进了黑暗中,紧接着,连车窗也慢慢摇上,生怕他扑过去似的,“从他改姓傅之后,你与我还剩什么?”

-

傅停敬坐在后座,手撑着额角,不停地轻按打旋,烦躁由内而外,萦绕在周遭。就连缓慢地行驶速度也令他感到拖拉厌烦,他不知如何压制发泄,“开快些。”

司机缓缓踩下油门,几近要到达超速的程度,却仍旧感觉车内的压抑气氛在不断地更加沉重,几近要闷得喘不过气来。

少爷一向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几乎没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傅老爷说了什么,拂了少爷的逆鳞。

比以往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宅子,车稳稳停下,车内依旧沉默着。

司机从后视镜了看了好几眼,终于确定傅停敬没有睡着。

“少爷,到了。”他轻声提醒,“门口好像有客人。”

只听一声不耐的呼吸,傅停敬看也不看道:“不见。”

司机下车为他打开车门,取出轮椅,便回身往门口走准备赶人,谁知刚走到一半,傅停敬在身后道:“等等。”

他疑惑地看去。

傅停敬撇下轮椅,手里撑着定制拐杖,走得不快,但目光直直地看着门口的地方,坚定不移地。

没有耗费多久,他站在门厅的台阶下方,站得笔直。直至门口百无聊赖坐着的人抬头看到了他,一开始似乎还有些不太确定,仔细看了许久才认出,双眸骤然睁大。

傅停敬先一步开口,话中早已没了方才的烦躁,像是被寒风吹浅了情绪,变得平静,隐约还含着不可思议的悦色,“这是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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