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晚上熬的鸡汤挺好喝，荣湾手上的已经是第二碗了。难得今天荣老爷子没有数落荣鹤，但荣鹤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荣老爷子吃完饭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了，声音开得挺大，荣湾帮着刘姨收拾碗筷，荣鹤站在一旁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推开厨房的门，荣湾端着水果出来，“你有话要说？”
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径直走过荣鹤把果盘放到了茶几上，“爷爷吃点水果。”
荣老爷子应了声好，拿起一块苹果。
荣鹤看着荣湾放下果盘又拿起餐桌上的花瓶，上前两步堵住了厨房的门，“你跟爷爷说了什么？”
牙挺好，但是再这么咬牙切齿怕是也得碎啰。
“什么？”
荣湾不懂他又发什么疯，一脸莫名其妙。
“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她就是有次和爷爷聊天，不小心感慨了一句最近哥回家挺早，不怎么加班。
日常对话而已。
荣湾一把推开荣鹤，拉开厨房门进去了。
换好花瓶的水，荣湾轻轻放在餐桌上，她以为荣鹤今天要胡搅蛮缠。
刘姨擦着手走过来，看了看荣鹤上楼的背影，凑近荣湾小声说：“小姐，少爷今天一回来就不大高兴。”
“谁又惹他了？”
“听刘助理说少爷今天去见了两位姑娘，上午一个下午一个，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时间。”
他不是对相亲已经驾轻就熟了吗？再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爱牵红线。
“那他冲我发什么火？”
“我估计啊，他觉得是小姐你在老爷子跟前说了些什么，才会一天连着见两个姑娘的。”
刘姨看了看家里各处亮着的灯，感慨道：“小姐，你回来了以后，家里都变热闹了。”
她也不是话多的性子，在家里大多数时间都安静待着，哪里也挨不着热闹的边啊。
“现在少爷基本每天都回家，以前时不时就在公司加班，不回来的。”
“啊，这样。”
刘姨笑道：“是呀，老爷子也每天都乐呵呵的。”
“嗯。”
刘姨解开围裙，开始赶人了：“小姐你要上楼吗？一会儿我把牛奶给你端上去。”
“好的，谢谢刘姨。”
气温又低了些，就算裹上厚厚的围巾，也挡不住寒风。荣湾看了看身旁的爷爷，连手套都没戴，看起来红光满面，自己戴着手套还有点忍不住想打哆嗦，荣湾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来看画展的人不是很多，荣湾本不想来的，她也看不懂画，但她那日理万机的哥哥说没空，只能她陪着爷爷来了。
室内温度很舒适，荣湾摘了围巾和手套，有点想拉开羽绒服的拉链。
荣老爷子在每一幅画面前停留的时间都挺长，荣湾有些无聊，开始数画上荷花有多少片花瓣。
汪程热情的邀请白雨姮来看画展，说这是陆萧回国经手的第一个展，而且画家名气很大。
汪程还在琢磨着怎么让白雨姮把荣湾也约过来，白雨姮走过一个拐角，一眼就看到了荣老爷子身旁的荣湾。
走近，白雨姮轻轻拉了拉荣湾的袖子，低声说：“荣湾妹妹，你来怎么也不叫上我一起。”
荣湾回头看到来人，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不少：“临时决定的，爷爷要来，我陪着。”
“这样啊，”白雨姮笑容明艳，和荣老爷子打招呼，“荣爷爷，您也来啦，近来身体可好呀？”
荣老爷子从画上移开眼，见是白家丫头，笑道：“诶，姮丫头，好着呢，你这丫头，越长越漂亮了。”
“哪里，荣爷爷您才是越来越帅了呢。”
“你这丫头，油嘴滑舌。”
荣老爷子肉眼可见的开心。
“都是真心话，荣爷爷您看上哪幅画可以直接找陆萧，指不定还能得个友情价呢。”
“记着呢，行了行了，别打扰我看画。”
荣老爷子一挥手，又继续扭头看画了。
“好嘞，那您慢慢看。”
荣湾听到陆萧的名字才察觉出来不对劲，原来荣鹤挖的坑在这里等着她。
荣湾问白雨姮这和陆萧有什么关系。
白雨姮故作惊讶：“荣湾妹妹你不知道吗？这是陆萧工作室办的画展，我以为你知道呢。”
汪程呢，怎么还不把人带过来。
荣湾沉默了，陆萧不是员工，是老板。
“唉，你等会儿，汪程说去找陆萧打声招呼。”
白雨姮四处张望，指着角落里的人，“在那儿呢！”白雨姮挥了挥手，汪程看见了。
陆萧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转身和汪程往这边走。
荣湾只想扭头和爷爷一起看画，奈何这样会显得过分刻意。
“荣小姐，好巧。”
陆萧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内里的衬衫印着水墨花纹，双腿又直又长，荣湾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矜贵。
白雨姮拉了拉出神的荣湾，一副看八卦的眼神。
“陆萧，你好呀。”
“嗯，”陆萧颔首，和一旁的荣老爷子打招呼，“荣爷爷。”
荣老爷子看画看得入迷，老半天才扭头，“唉，陆萧啊，画展办得不错。”
听这语气，全家就她一个人不知道这是陆萧的地儿。
“职责所在，应该的，您喜欢就好。”
荣老爷子把荣湾往前推了推，“我这孙女跟着我也无聊，老头子没你们年轻人那么多精力，陆萧你要不带她逛逛，不打扰吧？”
“荣爷爷哪里话，不打扰。”
白雨姮拉着汪程极有眼力见，“荣湾妹妹不用担心，有我俩陪着老爷子呢。”
于是，荣湾这一次明明白白地跟着陆萧走了。
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都喊陆萧陆总，最后眼神全落在荣湾身上。
不远处有沙发，陆萧领着荣湾过去，给她接了杯热水。
“坐坐吧，抱歉，这边只有热水。”
陆萧把纸杯放在荣湾面前，坐到了旁边，和荣湾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没关系。”
荣湾翻着桌上的杂志，看不懂就瞎看，反正不能闲着。
现在这个场合下，她居然想抽根烟。
陆萧看着荣湾的侧脸，问：“你知道这个画展是我工作室办的吗？”
“刚才知道了。”
荣湾语气冷淡，明明刚才白雨姮告诉她的时候，她只是有些意外，看到陆萧心里却莫名其妙有些生气。
“抱歉没有提前跟你说，那天在咖啡厅，我说找到工作也不算骗你，工作室就在咖啡厅对面那栋楼。”
荣湾翻杂志的手顿了顿：“你不用解释。”
那为什么在咖啡厅不直接告诉她，好吧，其实也不用特意告诉她，他俩的关系还没到这个地步。
陆萧一时半会没有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显僵硬。
荣湾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有些焦躁。
“喜欢看画吗？”
“不喜欢，看不懂。”
“巧了，我也看不懂。”
荣湾诧异：“你……”
陆萧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画，仿佛知道荣湾心里在想什么，“工作室只是承办这场画展，看不懂也能办。我不知道你会来。”
本来也没想来。
荣湾已经很久没见过陆萧了，久到她觉得这场相亲已经无疾而终了。
今天见到了，不得不承认，对于陆萧，她确实讨厌不起来，甚至越看越顺眼。
“我哥问我相亲怎么样。”
荣湾扭头看他，恰巧对上了陆萧的视线。
“我想了想，说还在接触当中。”
陆萧被荣湾盯得挪开了目光，轻声回答：“嗯。”
荣老爷子打来电话说累了，就让吴叔先送他回去了，还叮嘱她说晚一点回家也没关系，算盘打得站在荣湾旁边的陆萧估计都听见了。
陆萧说正好，他不是还欠荣湾一顿饭吗。
走进餐厅，扑面而来一股暖流，人很多，说话声络绎不绝，环境比较嘈杂，但荣湾觉得很亲切。
服务生领着他们走到空位上，左手边是一个四人桌，坐了三个男生，两张桌子挨得很近，中间隔着一道矮墙，墙头铺着绿植，矮墙只比桌子高一点。
荣湾坐着取下围巾，一眼看到了隔壁桌上的菜，菜刚上，还没怎么动，卖相看起来不错。
陆萧把菜单打开面向荣湾，说：“这家的炖汤还不错，不过有姜，我记得你不喜欢吃姜。”
荣湾凑近去看菜单，这一页全是各种各样的汤：“汤里的没关系。”
“嗯。”陆萧接话，“这家的鸡汤评价最好，要试试吗？”陆萧伸手指了指菜单。
荣湾点了点头。
荣湾喝下一口热气腾腾的鸡汤，身体暖和了许多。
陆萧看着荣湾瞬间舒展开的眉眼，问道：“喜欢喝汤？”
“嗯。”
“那以后再请你喝。”
“下次我请吧。”
请客总得有来有往，不能一直让陆萧请客，显得荣湾小家子气。
“好。”
两人低头吃饭，一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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