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那黑衣侍卫说的坦荡。
王三桂不死心,他伸长脖子往屏风内探去。这楼上楼下都不见人影,难不成这小浪蹄子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无果,他嘟囔着由小厮驾着离去。
终于安静下来,曲有仪心里的石头落地,她站起身来,真诚地感谢面前的二人。
只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曲家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现在惹出这些麻烦来,殷秋池更加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徐徐微风吹拂起公子额前的薄纱,露出他颈下光洁的皮肤,他的指尖摩挲茶杯边缘,像是知道曲有仪心中所想的那般,说道:“听说南阳王有娶人冲喜的打算。”
站在一侧的黑衣侍卫面露惊讶,不理解主子说出这话的意义。
南阳王?娶人冲喜?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曲有仪纳闷。
即刻,她一拍自己的脑袋瓜,反正都是嫁人!与其嫁给那年老体胖的王三桂,倒不如嫁给这病弱的南阳王,一来可以彻底摆脱曲家和王三桂,二来,万一...他真的遭遇不幸,自己还能捞上一笔。只是,地位悬殊,她怎么才能搭上南阳王呢?
曲有仪摇头,果然还是不能期待这些东西。
她告别两人。
待女子远去,李一舟不解地望向男子,裴晋生将帷帽取下,露出风清玉朗的脸,他的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男子的鼻梁高挺,眉眼疏长俊朗,公子身姿如鹤。
他双手环胸,背靠着窗台边,“反正要成亲,与其娶那些与利益挂钩的女人,还不如胸无城府的商户之女。”
......
胸无城府的商户之女曲有仪,此时正坐在客栈大堂内听着八卦。
原来,南阳王娶亲冲喜这件事早已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如今吴王式微,本该其下三兄弟夺嫡,然而南阳王身患重病遗憾离场,这朝堂之上,皇帝之下,派别早已经分明。
曲有仪手中磕着瓜子,听那边杂役聊得起劲。
南阳王早些时候也是皇帝身边宠儿,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只可惜这几年不知为何染上重病,只听闻是邪祟作乱,将这俊逸的少年郎折磨得夜夜不能寐。京中女子哪个不希望夫君神采跃人,且又是将人讨去冲喜,只怕南阳王这婚事难成啊。
在他们的交谈之中,曲有仪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南阳王为了修养身体搬到了郊外的院子里修养。
她沉思,这当真是一个好消息。
......
微风吹起曲有仪耳边的碎发,她看着面前宏伟的大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然,算了?不行,差人送过来可花了不少银两,就这样回去也太亏了。
正犹豫着,堂内走出一俊逸少年郎。
曲有仪仔细看,这不是昨天的黑衣侍卫吗?
李一舟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再和昨日的娘子相见,许是怕裴晋生的谎言被拆破,他慌忙向前一步解释道:“我和公子都在此处谋差事......”
曲有仪只当是巧合,并未多想。“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南阳王?”
那黑衣劲装男子沉默半分,只称自己要先进去禀告。
曲有仪安静地坐在台阶下等候,她右手撑着下巴,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自己的脸颊,脑袋里胡乱想着。
有钱以后,她首先要把曲家商行拿下,让殷秋池那对母女也尝尝寄人篱下的滋味。她又想起自己前世在公司当社畜的日子,等等,这么说来,自己能不能在京城里开一家婚庆公司?
她想着,以自己对婚庆行业的了解,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理想很美好,可这一切都要靠金钱来堆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一舟很快回来,曲有仪跟在男人身后,将府邸建设收入眼帘。府中侍女不多,两人沿着碎石穿过小径,繁花开在低矮的灌木丛中,一步一移,面前一座亭子落在如镜般透亮的湖水中央。曲有仪俯身探去,湖中游着几尾金鱼,灵动又可爱。
李一舟停下脚步,替曲有仪推开雕花门。
她迈步进入,屋子布局简单美观,弥漫着熟悉的雪松气息。
南阳王躺在榻上咳嗽,他的声音苍凉,像干燥秋夜里的枯叶。“你找我何事?”
这…曲有仪有些尴尬。难道要说,求他将自己娶回家?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榻上男子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曲有仪闭上眼睛豁出去了,“我从小福星附体,听闻殿下邪祟伴身,或许能……”
她不忍心再说下去,福星附体是假的,倒霉蛋是真的,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面前的男子像一只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叫她怎么狠得下心来欺骗他。
男子艰难撑起自己薄弱的身体,清瘦的身影印在薄纱之上。
“你的意思是…想嫁给我冲喜?”男子的声音沙哑,话中不确定的意味很浓。
“不行的话,就算了……”虽然说他确实需要,虽然说他们只是互取利益。
纱后的男子嘴角掀起,又咳嗽了几声。
“你回去吧。”
她这是被拒绝了?曲有仪脚下步子不动,她还在犹豫。
“可不可以给我点路费,我没钱回家了……”
帘后的咳嗽声愈烈。
曲有仪坐上南阳王安排的马车,她摸着腰间沉甸甸的银两,再次感叹南阳王的友好。
……
曲有仪这几日都没回家,她心中懊悔,偏偏把最重要的东西落在曲家。
原主母亲生前给她准备了一套嫁妆,怎么说也不能掉入殷秋池母女俩的手中。可是那母女俩又和王三桂是一道的,只怕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有些焦急,眼中忽然出现一道侍女打扮的身影。曲有仪灵光乍现,她向客栈伙计借来一套衣服,再仔细地把小脸抹黑。
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哪个铺子里干活的姑娘。
曲有仪满意,拎上食盒往曲家走去。
虽然曲家大部分佣人已经遣散去,但还是小心为妙。殷秋池喜欢吃西边酒楼里的糖醋鱼,因为价格不便宜,酒楼掌柜提供送餐服务。
此时曲家大门敞开,左右不见守门人,曲有仪鼓足勇气向里走去。
靠近小花园时,那修剪枝叶的侍女忽然望见一鬼鬼祟祟的身影。她谨慎问到:“你是谁?”
曲有仪心跳加速,她低着头压声回答道:“我是来给夫人送餐食的。”
那侍女思索一番,确实到酒楼送餐的日子了。
见侍女不再怀疑,曲有仪加快脚步向自己房间走去。
……
屋内的娘子发丝凌乱,光洁的小脸上此时黝黑,她手中拿着一把小锤屈膝跪在地上敲打。
在哪呢?那信中写的嫁妆分明就藏在这,这么找不到了?
窗外传来脚步声,曲有仪屏息凝神,但那扇被她紧紧合拢的房门还是打开了。殷秋池带着小厮气势汹汹赶来,身旁还跟着方才小花园中见到的侍女。
侍女指尖指向曲有仪,邀功似的同殷秋池告状,“就是她!居然伪装成这副模样混了进来!”
殷秋池见曲有仪的狼狈样,扯开嘴角耻笑,“你这样子真是可笑,来人,带走!”
曲有仪暗骂两声,撒开腿翻墙而出,岂料屋内外都被堵了个严实。
王三桂颈间贴着纱布,他朝小脸乌黑的娘子走近,脸上生起□□,“这下你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了了。”
看着周围乌泱泱的人,曲有仪咬牙怒视眼前的肥胖男子,如今真是羊入虎口了。
烈马嘶鸣之声响彻云霄,斩破这死局。众人被这马嘶叫声吸引,马背上那人手中高举长鞭,长腿翻身下马,领着一众骑兵如入无人之境。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为首的钦差大臣目光威严,声音铿锵有力。“圣旨到,民女曲有仪接旨。”
园中人皆震撼,纷纷俯下身来跪拜。
曲有仪非常疑惑,穿越这么久以来,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她瞪大双眼猜测,难道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察民女曲有仪与南阳王心意相通,此女温婉贤淑,品貌出众,佳偶天成,朕特此赐婚,择良辰完婚。”
曲有仪接旨,她心中跳跃不停,再次感谢南阳王救命之恩。
那中年大臣恭敬地收下诏书,眼神落在颤抖跪地的王三桂头顶,他的话语冷酷无情,“查乡绅王三桂作恶多端,即刻捉拿归案。”
王三桂双膝颤抖,他面色苍白,不敢相信地抬头。
臣子身后走出两人,他们一左一右驾着王三桂离去。
微风轻拂过树上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曲家易主。
殷秋池回过神来,心中算盘打得“叮当”响。她带着女儿匍伏于曲有仪身前,一手一个巴掌往自己脸上甩。“是我不够大度!”
“啪!”
“是我没有母亲风范!”
“啪!”
曲竹茹满眼不可置信,她恐惧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殷秋池见她还呆楞着,急忙拽过女儿胳膊,“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姐姐道歉!”
曲有仪冷眼看着她们,默默为这位夫人的演技点赞。
从前原主父母亲还在时,她便对两人的感情百般刁难,后来两人离去,她又将矛头指向曲有仪。数十年如一日的痛苦日子哪是她几个巴掌就能抵消掉的?
如今见曲有仪好起来了,又想坐收渔翁之利,牢牢占据她母亲的位置。
曲有仪擦干净脸上的乌黑痕迹,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我与你们永不和解。把我的嫁妆交出来!”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殷秋池挂不住面子,扶着腰起身。她一副慈祥样,说道:“嫁妆你出嫁那天我自会给你,娘还要替你梳头送你出嫁呢。”
曲有仪胃里一顿翻涌,殷秋池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脸乌黑的娘子拾起地上的花园剪子,锋利的剪子抵在柔软的脖子上,她表情严肃且决绝。“你给,还是不给。”
众人皆屏息。
殷秋池慌了神,这妮子刚被赐婚,如果真要死在自己家中,只怕她们都会没了命。
“你!你别冲动!我这就去给你拿!”红肿着脸的妇人踉跄跑去。
……
曲有仪接过沉甸甸的木匣子,匣子内部用细腻的暗红色布料包裹。她看着匣子里的首饰,指尖抚过温润的浅色玉镯,原主母亲的爱在此刻具像化,曲有仪心中翻涌起无数柔软情思。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关上盒子。修长纤细的手指从怀中取出一帖笺纸。
笺纸上赫然写着“断交书”三个大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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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珍珠(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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