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灵雨都准时提着食盒出现在景孺的门前,等他回来,她们二人“郎情妾意”地一起入了景孺的房,而后将如清隔绝在门外,她一人吃完王妃为二人准备的吃食。
只不过这食盒愈来愈小,吃食也愈来愈少,幸而景孺不吃,否则怕是不够她二人吃的。
这几日景孺也不再为她加餐,灵雨心中忍不住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一对母子一齐克扣了她的吃食。似是想到什么,灵雨将手放在颊上,随后跑到镜子前,镜子前的娘子肤白若雪,灵雨鼓起脸颊,铜镜中的女郎的脸也鼓了起来。
她莫不是胖了?
灵雨汗颜,想来这是王妃在委婉提醒着她。日后怕是要节制些,若她真的胖了,怕不是这点都没了。
“灵雨,可是身子不舒服?”芙盈推开门,轻声问道。往日这个时辰她二人都坐在一处做针线,今日却不见灵雨出门,想到灵雨前日积了食,忙走过来询问。
灵雨走到芙盈面前,双手握住芙盈的手腕,“你瞧,我可是胖了?”
芙盈不知灵雨为何这么问,看着灵雨急切的眸子,细细打量了一番灵雨,“好像是有一点,不过灵雨你先前太瘦了,我瞧着如今倒是正好。”说着视线向下移,点了点头。
如此,她便真是胖了!
灵雨向前走了一步,险些贴上芙盈,“芙盈,今日天色好,我们去园子逛逛如何?”她来到王府还出过门,芙盈来到王府后就一直呆在屋中。
芙盈眨了眨眼,下意识低下头,“我还是不出去了吧……叫信芳或同芳随你。”
“这王府,她们怕是早就逛腻烦了,咱们没逛过,你随我去嘛,一直闷在屋中做针线,眼睛怕是会熬坏的。”说着,摇起了芙盈的手。
芙盈望着灵雨扑闪扑闪的眼睛,点了点头。
信芳见二人要去逛逛,连忙跟了上去。
今日天气甚好,橙黄色的日光透过云层的缝隙,直直地投射下来,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信芳为灵雨寻了一件厚一点的斗篷,又寻了个狐皮抄手,灵雨来了王府后先后病了两次,王妃虽未怪罪,她却不敢再懈怠,保不齐王妃下一次会不会降罪与她。
“咦,这里有红花。”
芙盈随着灵雨看过去,不过是几只绿草,“这是什么?”
灵雨笑盈盈地望向芙盈,“有了红花便可以做胭脂了。”济州也有红花,每年她都会同舅母一起做胭脂卖。
“屋子里倒还有两盒,够娘子用半年了。”
王妃赏的胭脂自然是极好的,灵雨却不能带走。“左右闲来无事,待得红花开了后,做上一些,也好分给姐姐。”
一盒上好的胭脂价钱不菲,她们虽是王府的丫鬟,却也舍不得买上一盒。信芳见灵雨还想到了自己,心中有股暖流淌过,见灵雨似一直望向花花草草,便说道:“娘子既然想看花,何不去花房看看?”
灵雨却摇摇头,花房怪闷的。想着二人已经逛了一刻钟,便提议回了。以后每日白天走上一刻钟,晚上走上一刻钟,想来便不会胖了。
日头落了下去,信芳为灵雨系上斗篷,随后拎起食盒,随着灵雨一同出门了。
自从进了景孺的房门,灵雨便不再刻意打扮了,每日随意挽一个简单的发髻,簪上玉簪,穿上素雅的衣裙便出门了。信芳虽觉得这般打扮过于素净,但见灵雨出水芙蓉,气质出尘清雅,还是闭上了嘴。
小娘子做什么样的打扮都极好看。
“姐姐,我屋中的炭火烧得太足了些。”灵雨连着两个晚上都被热醒了。
信芳忙低下头,“是,稍后我便去看看,娘子若是热,可要换一床被子?”
灵雨摇摇头,“减些炭火便好。”
灵雨刚闭上嘴,门外就亮了起来。
面前的灯笼一晃一晃,灵雨也迈了出去,奔着景孺便走了过去,“世子爷,你回来啦。”灵雨笑着便迎了上去,望见景孺阴沉的脸,霎时顿住了笑。自那日他允她每日来他的房中用饭,她便日日等在他的门外,迎他归来。
他未阻止,她便继续了下去,慢慢地他也会点头回应,二人倒有些“琴瑟和鸣”的迹象,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冷着一张脸?
景孺果然未答话,抬脚便向内走去,这时轮到灵雨纠结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绪不佳,她进是不进?灵雨望向乐康,乐康东瞧瞧西看看,躲着灵雨的眼神。
灵雨当脚便走,他有本事将她轰出来,此事传到王妃耳朵里,他又要来巴巴地求自己回来。
灵雨踏入房门,一如往日那般,小山在西边看书,灵雨在东边吃饭,各做各事,互不干扰。
信芳手上的动作不停,灵雨的神色愈发萎靡。
“怎么又是羊……”
炒羊肉,羊肉汤,羊肉盒子,就连炖羊肉中也放了好多滋补的药膳。
信芳小声说道:“王妃特意吩咐的,给娘子补身子用的。”
纵是灵雨喜欢吃肉,可一连几日都是羊肉,灵雨现在看见羊肉都有些怕了。
灵雨静静吃着,不过片刻便将筷子撂下了。
乐康下一秒便闪了进来,望见案上还剩了一大半的饭食,愣了一下,“娘子今日吃这般少,可是有什么心事?”今日世子心绪不佳,连带对灵雨的态度冷淡了些,难不成是因着世子态度,也影响了灵雨的胃口?
灵雨不理乐康。
端起乐康递来的茶,仿若久旱逢甘霖,灵雨痛快地喝了个干净。“多谢。”
随后便起了身,走到门口处顿住身,向着景孺的方向福了福身,案前的景孺头都未抬。
“世子爷,我先退了。”灵雨依旧笑着说道。
直到乐康将门关上,小山才抬起眼,“我这里无事了,你也退下吧。”
“是。”乐康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直至关上了门,小山终于松了口气。
胸中似是有一团火,随时要爆发出来。自他归来的路上他便忍着,生怕别人发现他的异样。
小山先天不足,气血亏损,为了不让人疑心,小山每日都在用药,是药三分毒,每月需停一次,只是在停药的这日,小山会格外烦躁。小山极力地忍耐着,豆大的汗从额头冒出。空中飘来似有似无的饭香,小山更加烦闷,将案前的信纸揉作一团。
“哗。”内心狂躁的火苗瞬时被点燃,如燎原之势,小山控制不住自己,将案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挥了下去。
发泄了一通,小山似是找回一点理智,将手按在太阳穴处。
“世子……”门外传来乐康的声音。
“世子爷,怎么了。”乐康听到世子房中的动静,跑来询问。
“无事,你们都退下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
小山难耐地趴在案上,胸中的那团火依旧烧着,丝毫没有颓势,似在静待时机。
小山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掏出一粒丸药,随后跌跌撞撞走到床前。
吃了这粒药,他便能安睡一整晚,熬过难捱的夜晚。众人已退,他便不必担心有人会闯进来,发现他的秘密……
灵雨从景孺处回来后,绕着池子走了五圈,灵雨一边走,一边望着景孺的房门,烛火依旧燃着,门前的侍卫也依旧挺立着,直至灵雨要走,那两个侍卫也依旧未看她一眼。
“娘子,我命厨房为你备了果子。”信芳将糕点放在案上,灵雨下了床便能看到。自灵雨来王府,灵雨还是头一遭吃得这般少,她怕怕灵雨夜里饿,便向厨房寻了果子。
灵雨点点头。
“炭火我也拣了些出去,娘子若是冷了,在外间唤我便是。”
灵雨甜甜一笑,“多谢姐姐。”
信芳也笑了,随后便退了出去。
灵雨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到了王府已有十几日,却不知姨母那边如何了,她阴差阳错拐了芙盈来到王府,无论姨母还是牙行那边,都没什么消息传来。
她们若是一齐找上王府可怎么办?
灵雨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想,纵是借她们几个胆子,怕也是不敢来王府撒泼。
念头一转,灵雨又忍不住想起景孺。想起前两次的接触……灵雨内心闪过一丝异样,连忙转了身,又想起了姨夫的卷轴,若是她能看一看景孺手中的卷轴便好了……
昨日前她还觉得二人感情渐好,直至今天,他又恢复了冷脸。
想到这里,灵雨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忍不住睁开了眼。
思量了一阵,灵雨又闭上了眼,明日再说吧。
灵雨在床上翻腾了一阵,越来越热,灵雨忍不住将被子褪到肚子上,不过一阵便传来凉意,盖上被子,灵雨又觉得热。反反复复折腾了好一阵,灵雨坐了起来。
……
睡不着。
时已三更,灵雨没有任何困意。
该睡了……
灵雨又躺了下去。过了片刻,灵雨又睁开了眼睛。
睡不着……
灵雨觉得屋子太闷了些,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子,夜风袭来,灵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望见池子对面的屋子还燃着灯。
灵雨一愣,景孺也没睡吗?
灵雨不由想起晚间他寒凉如水的眸子,将窗子关上后,灵雨走到床边,望见信芳为自己备的糕点。
下一秒,灵雨穿了外衣,随后披了斗篷,提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信芳正在榻上眯着眼,灵雨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未惊动信芳。
灵雨心中打着腹稿,想着该如何劝门前的守卫放自己进去,走近时才发现,门前空无一人。
灵雨心中一喜,连忙走到门前,轻声地拍了拍门,“世子爷,你睡了吗?”
门内毫无回应。
灵雨稍微抬了一点音量,“世子爷,你睡了吗。”
无人应答。
灵雨捏了捏手中的食盒,推开了门。
案前的烛火燃得正盛,灵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见景孺不在案前,转过头看向东边,东边的案上也没有人。灵雨又向前走了两步,直至在床上看见了一个背影。
他睡了!
灵雨心中狂喜,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灵雨忍不住向案边走了一步,随后又停下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搞不好是他设下的局,等着她来跳。
想到这里,灵雨转了方向,向着景孺走去。
灵雨将食盒放在案上,随后走向景孺。景孺屋中亮得如同白日,灵雨低头看向景孺,景孺双眸紧闭,不知怎的,梦中的眉头也是紧锁着的。
灵雨见他睡得正熟,将手伸向他的脖颈,手方扯开他的衣领,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灵雨被卷到床上。
灵雨手脚顿时僵住了。
被抓了……
灵雨打算在景孺张嘴前辩解,睁开眼,方要张嘴,却见景孺依旧紧闭着双眸,眉头紧锁着,与睡着毫无二致,只是抱住她的双手却格外的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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