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纳回到晚宴,心情明显不佳。
公爵夫人急于想知道他在后厅和朱利安说了什么,侧过身子和亚纳交谈:“夫君,一切还好吗?”
亚纳挥手让仆人为他的酒杯倒上酒,没有回答夫人的话。
“各位,我说两句。”
宴厅的客人慢慢停止说话,看着台上,准备听听亚纳要说些什么。
一个人从侧后方绕过廊柱走了进来。玫瑰色的短发,失魂落魄的表情。
是朱利安。
亚纳环顾大厅,目光最后落在公爵夫人上。
“首先,我想感谢我的夫人,为我生了一个儿子。”亚纳眼里露出温柔的笑意,“生孩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们所有男人都应该感谢我们的妻子。”
“嚯——”客人发出赞同的哄闹声。
“其次,我要宣布一件事。”亚纳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大厅,这次他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我决定立我唯一的儿子,尼蒙,为我——亚纳·辛摩尔的继承人。”
“嚯——嚯——”
尼蒙,今晚宴会的主角,亚纳刚满月的儿子。
该隐看了一眼朱利安,发现朱利安正坐在位置上发愣,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晚宴一直闹到凌晨五六点钟才散场。
该隐一直关注着四个人:亚纳公爵、公爵夫人、朱利安和哲罗姆。公爵夫人很早就离场了,据女仆说,夫人生完尼蒙后身体落下了病根,每逢深夜必头疼。亚纳公爵一直待在晚宴上,和度兰以及几位大人物喝酒。哲罗姆喜欢走动,他几乎和晚宴上每个人都说过话。而朱利安一直坐在位置上默默喝酒,偶尔失神地抚摸脖子上的项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该隐感受到尿意,便起身去找厕所。
晨曦微露,风雪灌进廊,冰冷刺骨。该隐去完洗手间,沿着石头小道走到大门处。大门是开着的,雪地里一串凌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外面的平地。
黑色的乌鸦静静地蹲在树枝上,瞳孔漆黑。
雪色静谧。
该隐眯起眼睛,见到乌鸦的脚上印着亚纳·辛摩尔的家徽。
该隐没有管暗鸦,看了会雪地,转身走了回去。
该隐回到宴厅,朱利安和哲罗姆都不见了,亚纳正被人搀扶着往外走。
而他从回来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朱利安和哲罗姆。
该隐想了一会,抬脚往宴厅的侧门走去。
刚走到侧门,度兰抓住了他的手,说:“送我回房。”
度兰喝了一晚上的酒,但眼睛还是很亮,脸色微微发白。
该隐从来不知道度兰的酒量深浅。
见他不说话,度兰加大了握他的力道。
该隐这才可以确定,度兰应该是醉了。
说是送,但度兰走的很稳当。
一进房间,度兰就埋头亲了下来。该隐被压在门上,闻到度兰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兰香,一贯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香水牌子。
酒精的作用下,度兰的吻比平时更加炽热。
度兰的手往下要握他,该隐抓住了度兰的手:“睡吧。”
度兰盯着他,冷绿色的眼,眼神很暗:“你一晚上都在看什么?”
该隐笑了一声:“吃醋了?”
度兰摸了摸他的脖子,哼了一声。
该隐说:“我感觉要出事。”
度兰:“没事,我护着你。”
该隐没有反驳,他抬起手臂,抱住度兰。
*
尽管度兰离开的动作很轻,该隐还是醒了。
该隐一动不动,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度兰拉开门走了出去,后一秒,该隐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台面上的时钟指向七点二十五分。
他其实不是很好奇度兰要去干什么,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感情很好,该隐潜意识里不想怀疑度兰。
这个点,城堡里的人都还在睡觉。四周静悄悄的。
该隐重新闭上眼睛。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房间外面传来人们惊慌跑动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喊:“出事了!”
该隐打开房门,一个仆人拿着蜡烛刚好从他面前跑过。该隐叫住那个人,问:“出什么事了?”
仆人惊魂未定地回答:“夫人、夫人出事了!”
*
公爵夫人死了。
她仰面倒在雪地里,身下一大滩血,把雪都染成了红色。血迹一直漫延到她的脚边。夫人身上盖着一件男士的衣服,一看就是后来的人给她盖上去的。
一堆人围着尸体,该隐没有看到哲罗姆和朱利安,度兰也不在。
亚纳公爵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该隐前脚刚到,他后脚也到了。
亚纳脸色铁青:“把夫人抱回去。其他人都散了,别聚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又指着公爵夫人的贴身女仆:“你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公爵夫人既然出身十三氏族之一的托瑞朵,应该具有复生能力。
“卡蜜拉活不下来,伤口那么深,又留了那么多血,不可能救活的。”
该隐扭头,说话的是哲罗姆。穿着紫色的绸缎睡袍,头发乱糟糟的。
该隐说:“公爵夫人不是托瑞朵一族的么,既然是托瑞朵的血脉,应该能复生。”
哲罗姆打了大大的哈欠,声音漫不经心:“谁说卡蜜拉是托瑞朵的正宗血脉了?”
该隐心里暗暗惊讶,公爵夫人卡蜜拉居然不是托瑞朵的正统血脉。如果是这样的话,亚纳为什么要娶卡蜜拉呢?卡蜜拉和安娜连·托瑞朵又有什么关系?
“走吧,跟进去看看。”哲罗姆边说边往城堡里走去,“公爵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袭击,亚纳必须找出‘歹徒’,给大家一个交待。”
*
公爵夫人的女仆一问三不知,亚纳气的摔了两个杯子。
现在都21世纪了,不流行搞审讯逼供那一套。亚纳请了两个法医朋友,又请了一个搞刑侦的警察。亚纳问完女仆,两个法医就出来了。
法医一个年长,一个稍年轻。
年长的法医看了亚纳一眼,说:“公爵大人,请过来一下。”
这就是不方便当着外人谈的意思了。
哲罗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公爵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几位在场的都清楚。当务之急,还是先调查清楚夫人的死因,抓住那胆大包天的恶徒。度兰,你说呢?”
“有损夫人名声的话,就不必说了。”度兰看着法医,“你直接说说发现了什么线索。”
度兰发话,亚纳就不好拒绝了。
“就听这位大人的。”亚纳说。
法医似乎在谨慎地组织语言,过了几秒才说:“夫人全身只有一处伤口,就是脖子处的刀伤,也是致死伤。从失血程度来看,推测夫人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三点半到四点之间。”
亚纳一愣:“什么?!”
那个时候卡蜜拉说自己不舒服要先走,那个时候她就遇害了吗……
年轻的法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而止。
度兰看着他:“你有什么发现?”
法医犹豫道:“我们在夫人尸体上还发现了一个标记,应该是凶手留下的……”这时候,年长的法医看了他一眼,年轻法医的语气变得迟疑起来,“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基于我个人的判断而已,因为那个标记很新鲜,应该是刚刻上去不久。一般来说,某些表现欲强,渴望被关注的凶手会在杀人后在尸体上留下记号或者特殊的标记,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他(她)来过。”
年长的法医淡淡道:“你刑侦剧看多了。那个标记只是身体失血后的自然反应,微不足道。”
年轻法医顿时满脸通红。
他在公爵夫人被切开的脖子旁边发现了很多小红点,这些红点的排布是有规律的,图形非常接近蔷薇科蔷薇属的花。
度兰说:“你说说,是怎么样的标记?”
年轻法医低下头:“没什么标记,是我想多了。”
他是特里普的学生,在他们这一行,导师就是天,导师说什么都不能公开反对。他没想到的是,特里普平时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会当面批评他。
哲罗姆:“与其站在这里讨论夫人的死因,不如亲眼见一见。”
亚纳公爵恼怒道:“想都别想!”
哲罗姆露出惊讶的表情。
亚纳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为自己的失态解释:“卡蜜拉爱美,一定不希望自己这副样子被人观赏。哲罗姆大人,请您理解。”
哲罗姆点头:“理解,理解。”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公爵查案了。另外,夫人的复生仪式繁琐又耗费精力,而且中途不容许出现差错。公爵请好好准备。”
度兰说。
该隐总觉得度兰说的最后几个字,格外意味深长。
该隐想起哲罗姆的话,公爵夫人不是托瑞朵正统血脉,无法复生。
“多谢殿下|体谅。”亚纳说。
为什么亚纳要假装公爵夫人能复生呢?
该隐不动声色地看向亚纳,亚纳眉头紧锁,脚步匆匆往外走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低头走路的人。
亚纳心情正是最糟糕的时候,想也不想就把来人狠狠推开了。
那人往后仰摔在地,一脸错愕的抬头。
是朱利安。
而亚纳一句话不说,阴沉着脸色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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