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是第二天下午来给他送家当，一万五千多上品灵石，还有些零碎的灵器和丹药，全都装在一枚镶嵌水滴状蓝宝石的戒指里面，一并交到墨九手里。
墨九将戒指放在手心，指尖拨来拨去的翻动，不确定的问李穆：“这个用来当聘礼，会寒酸吗？”
李穆愕然，实在难以想象，向来对钱财没概念，连打理都不愿意的师尊，有一天竟然会为了聘礼多少忧心忡忡，活像个凡间娶亲的楞头小伙子。
“不寒酸不寒酸，师尊家当足够用来娶官宦人家的小姐。”
墨九在灵虚宗打工五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家当确实可观，这话倒没有安慰的成分。
“可是我要娶的是个皇子啊，他似乎也很有钱。”
李穆看着这样对师弟患得患失的师父，心中五味杂陈，“师尊莫要多想，师弟定不会在意，我想，师兄更在意师尊是否开心。”
墨九想了想，便不再纠结。
李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墨九亲自送他出乌霜院，顺手送给他几样灵器和辅助丹药，两师徒没有说什么伤感的话，到了门口，李穆表示饭一定会回来蹭，背过身挥挥手，很是潇洒的离开。
墨九回到书房，将戒指收到黑色的绒盒里，搁置在桌案上，边练字边等着褚苍知过来。
信笔勾勒间，皓腕依旧是习惯性在澄心纸上写下“渊清玉絜”几个字。
过去写这四个字，明台清净，现在看着，不觉郁结于心。
嘶拉。
墨九将纸张撕下，揉成团丢进纸篓里，宽大的衣袖不小心扫到桌角的绒盒，绒盒掉落，戒指从里面掉了出来，滚着圈儿到他脚边。
他忙弯腰捡起，重新捏在手指间尖再看，还是觉得寒酸。
银发仙君两道秀眉重新聚拢，“如何是好？是否要再去个秘境找些灵石法器？”
秘境？对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
仙君的蓝眸凝聚在水滴宝石上，眉心忽然舒展开。
这颗蓝宝石是五年前他在化天炉秘境小溪中捡到的，当时还不是这个形状，是他在院子里太无聊，寻了石子打磨成水滴状。
快成形时正好被药王看见，她盯了半晌说，这颗石子很不一般，里面居然有个隐秘储物空间。
空间很小，宝石材质敛着灵器气息，叫人无法感知到里头的东西。
许是因为对方是引导者，才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事物，墨九当时只是这么一听，并未上心。
如今注视着光泽透亮的宝石，一个念头霎时闪出！
心脏立刻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片刻后，七彩荧光从墨九灵台飞出，没入水滴蓝宝石中。
纤白玉指捏着戒指环，银发仙君嘴角缓缓弯起满意的弧度，“他不要，我还是可以送的，只要他不知道就行。”
不错，只有这样的天阶神武才足够配得上他的宝贝徒弟。
戒指重新放入黑绒盒中，墨九将其纳入袖中。
窗外日坠西山时分，望眼欲穿的徒儿终于回来。
褚苍知一回来就钻进厨房里，晚饭通常是不给蹭的，两人份很快就做好端上桌。
今天的晚餐是煎牛排，奶油蘑菇汤，蔬菜沙拉，烤面包，葡萄酿。
墨九盯着满桌香气扑鼻的佳肴，脑袋全空。
褚苍知用小涤术将锅碗瓢盆清理完，转身就看到他家师尊趴在桌上，睫毛轻颤，满脸醉红，莹润的双唇张阖说着“好喝，甜，好好喝……”
“量浅眼馋，小馋猫。”知道他师尊喜爱喝果酒，专门酿些酒精度不高味儿甜的，还是几杯下肚就给他馋醉。
褚苍知失笑摇头，将人一把打横抱起来，出了厨房穿过廊庑进到墨九的房间，给人脱了鞋和外衣放上床，盖好被子。
坐在床边看着小醉猫红扑扑的脸蛋，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剐蹭他的鼻尖，唇珠。
墨九毫无反应，像是已经睡熟了。
褚苍知轻轻叹气，收回手起身，不料，袖子突然被一扯。
墨九低低的嗓音传来，“知儿。”
“嗯？”褚苍知回过头，漆眸危险的眯了眯：“师尊，徒儿定力不太好，喝醉了也不可以。”
“为师……有样东西送你，等了你好久……”墨九闭着眼睛，迷糊又委屈的嘟囔着。
“什么东西？”褚苍知感兴趣的坐回到床边，黑曜石般的双眸凝视着两颊酡红的仙君，手指收了收，克制住想要去碰触他的冲动。
银发仙君在被子里拱了拱，两只手在自己怀里摸索一阵，又转到袖口，“哦，找到了。”
纤纤玉指从袖子里摸出来方半个巴掌大的黑绒盒，醉醺醺的仙君摸摸索索摸到自己弟子的手腕，将盒子放到弟子手里。
“给你。”
“是什么？”褚苍知目光下意识转到盒子上。
墨九懒声：“为师的全部身家。”
褚苍知失笑，取出戒指放在掌中翻看，逗趣道：“给我做什么？师尊的嫁妆要自己收着。”
墨九睁开眼，确定眼前是他的徒弟，窘迫：“知儿啊，为师这些年攒的不多，你别嫌弃，以后为师会好好赚灵石，都给你。”
褚苍知一愣，黑曜石的眼瞳中凝聚起幽深的情愫，嘴角缓缓勾起：“师尊，所以是聘礼，嗯？”
“都是你的。”墨九嘟嘟喃喃：“都是你的。”
“师尊也是我的？”褚苍知俯身轻声问。
墨九：“嗯，是你的。”
褚苍知眸中闪过一抹深色，在男人薄唇落下一吻，嗓音暗哑：“徒儿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师尊呢，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为师也喜欢知儿。”墨九呢喃。
褚苍知干脆脱下鞋，翻身趴在墨九上方，低头细细吮吸着墨九的唇瓣，把两片薄唇亲得像海棠花一般娇艳欲滴才不舍的离开，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撒娇：“知儿想要师尊亲手帮我戴上这枚戒指。”
“嗯……”墨九像是慢慢的回过神：“好。”
褚苍知将他家师尊扶起来，把人环在自己的怀里，将戒指放回绒盒，和自己的手都一并递给他家师尊。
墨九半醉半醒的撑着眼皮睁开眼睛，从盒子里摸索出戒指，随意的选了只顺眼的手指，捏着戒指套上去。
储灵器本身就有自动调节大小的功能，蓝宝石戒瞬间就妥帖的圈在褚苍知无名指上。
看着贴合自己手指的戒指，褚苍知眼中深浓爱的意如同夜色般无边淌开，无缝隙的浸染到每一处，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住怀里的男人。
“师尊，我真的很爱你。”
“嗯，我也是。”墨九闭上眼睛，喃喃：“为师困了，要睡觉，知儿陪为师睡会吧。”
“好。”褚苍知温柔的抬起墨九的下颌，从额头，眼睫，鼻梁，唇，下颌，脖颈.......一直到衣裳交界处咬住自己的唇，克制的停住。
他没有忘记对墨九的承诺。
“师尊睡吧。”
夜半时分，墨九身体热得发烫，感觉自己就像是只被裹了黏土，放在土坑里烧烤的叫花鸡，可能是埋的姿势不对，腿上被木棍硌得难受。
有只手像在往他身上涂抹酱料似的，揉搓个不停，弄得他快要难受死。
“嗯……不要动……”
“师尊，弟子今晚实在心情太激动，睡不着。”
“睡不着为什么要碰我？”
“徒弟想要和师尊分享今天的快乐。”
快乐的确是可以分享的，墨九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飘上云端，喉间溢出声低吟，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连到底做没做噩梦墨九竟然都记不住，只是醒来时脑袋很难受。
“师尊，解酒汤，来。”
听见熟悉的温柔嗓音，墨九目光不由得瞥向那只端着白玉碗的手。
修长干净的无名指上，水滴状的蓝宝在日光下泛着温柔的蓝光，相称两相宜。
墨九暗松口气，他收下了。
“师尊在看什么？”青年声音里满满是宠溺的笑意。
“看家当。”墨九端起解酒汤小口小口的喝着，觉得味道不太难喝。
褚苍知扬起修长的手指，抚摸那枚戒指，满足道：“戒指好看吗？”
墨九垂眸，“比不得知儿一分好看。”
褚苍知抬手勾起墨九的下颌，侧过脑袋贴了上去，用舌尖卷走两片薄唇上残留的解酒汤，目光犹如倏然被点燃的两簇篝火只盯着他，“师尊，你在撩弟子？”
墨九没有喝醉时那么厚脸皮，红着脸推推他的肩膀：“大白天的，万一给人看见.......”
“师尊，乌霜院有结界，谁都靠近不了。”褚苍知弯腰凑近仙君的耳畔，说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犬齿轻轻咬了下男人乳玉般的耳垂，食指点了点仙君的上腹：“知儿有个能到师尊这里的好东西，师尊要看吗？”
“什么？”
墨九尚未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倏然被褚苍知交指握住，按到件不得了的东西。
老天爷！
这徒弟是大白天在发什么癫？！
墨九羞臊到满脸烧红，猛抽回手，嗓音拔高：“别不正经。”
“是谁不正经？”褚苍知控诉，“明明是师尊大白天先撩拨徒儿的。”
墨九无语，刚刚只是发乎于心的赞美，没有故意要撩拨什么，“我没有。”
褚苍知悻悻松开他的手，委屈嘟囔：“师尊昨儿个晚上一个晚上都在哼哼唧唧，听得徒儿好难受哇，整宿都睡不着，师尊也不安慰人家。”
“你，你，闭嘴！”墨九快说不出话来，夜间的事他是依稀记得点的。
清晨的朝阳中仙君满脸绯红欲滴，日光落在浅粉的薄唇上，似是染了层琉璃胭脂，显得格外诱人。
褚苍知强忍住要再细细品尝一番的冲动，开口道，“师尊，有个事情，我要跟你说。”
墨九从他的语气里听出郑重，不由得正色：“什么事？”
“宫里出了点事，我今日需要回去一趟。”褚苍知握住他双肩，眸色深沉凝注他：“师尊这几日好好在宗里等我，哪里都别去，一个月后我会来灵虚宗下聘。”
墨九玉瓷似的脸颊先是因‘下聘’两个字浮霞，旋即反应起前面的话：“宫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那个人想让我回去，说自己快病死。”褚苍知摸摸他的后脑勺：“正好我回去把聘礼准备了。”
墨九眼睛微睁：“你会成为新君吗？”
褚苍知知道他担心什么，莞尔：“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的，就算我成了新君，他也得继续在王座上打工。”
墨九：“……”感天动地父子情。
“师尊说说看，今天想吃什么，弟子去给师尊准备。”褚苍知笑道，“走之前多给师尊做几样菜，省得师尊太想我。”
墨九开出满满两张菜单。
褚苍知:“……”
“小馋猫，你再躺会。”褚苍知在他唇上吧唧吧唧几口才出门去。
墨九张开双臂，向后仰躺在床上，这种被弟子伺候的妥妥帖帖的神仙日子，幸福的不像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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