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拔剑会

谢珩醒来时已是日上竿头,阳光穿过屋顶的木制窗棂,在略显昏暗的内室撒下金色的方块。谢珩突然觉得有些冷。

他突然想去晒晒太阳,生前总有人催他多晒晒太阳,说是太阳可以晒死他衣服上的螨虫。不过那时他总在心里反驳,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会被太阳晒死的螨虫。当然嘴上还是应着好好好的。

可惜逝者已逝,物是人非。往事不可追忆,随风化如烟。

谢珩眨眨眼,回忆就那么散去。他使出浑身解数尝试着站起来,虽然痛得他脚下一软差点倒头就睡,但好在他就在床铺旁,第一时间伸手撑住,勉勉强强也站直了身子。

床头靠墙的角落有一柄剑,那是临渊宗每位弟子都能拥有的制式精铁剑。谢珩慢悠悠的走过去,将精铁剑握在手中充当拐杖,然后拄着“拐杖”走向阳光落下之处。

踏入那块金色后席地而坐,阳光笼罩他的全身,暖意透过皮肤渗入他冰凉的骨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好像疼痛好像缓解些许。

鬼使神差般地,他下意识引动体内少有的灵力,试图按照宗门心法运行大周天,结果……虽然比先前多游走了约莫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谢珩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只要不是没有希望就行。谢珩吐出一口浊气。剩下的他可以凭靠数倍的努力放大希望。

此后,谢珩一次次的尝试运功,一次次的失败,不能说是越挫越勇,只是他不能放弃。

强行运功是极其痛苦的事,很少有人能承受住这种痛,修行本应顺遂天地,可天地不让修行又该如何?谢珩没有办法,他必须要变强,他不想在像上一世那么窝囊,那么畜牲。他必须努力对得起师尊。

于是他咬牙承受体内几近爆炸般的巨痛,强行引着灵力顺着大周天的路线游走。青筋暴起,汗水逐渐浸湿衣袍。嘴角渗出鲜血,他伸手拭去。

比断魂鞭的痛楚有过之而无不及。

“师兄!”

等叶濯想将自己成功突破筑基的好消息分享给师兄,欢欢喜喜地跑来推开门时,已是戌时,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然后他就被吓得花容失色。他的好师兄躺在血泊里已然没了动静。

“师兄!!!”

叶濯急忙传讯给唯一能给予他帮助的人。

玉春楼,某间隐秘的厢房内。

木桌上摆放着一张画卷。顾北城将画卷推向前方那人。正欲开口,怀中传讯玉佩传出“嗡”的一声震动,他心念一动,传讯就直接画作金色的字一颗一颗在他眼前铺展开来。没打算避讳眼前人,也没必要避讳。

顾北城瞟了眼传讯内容后惊出一身冷汗,尽管自己清楚这个时间节点谢珩不可能出事,却莫名心慌。他顾不得眼前人如何作想,拾起剑就准备赶去,“你我之事,择日再谈。”

坐在黑暗处之人指尖敲着桌面,“你别忘了你该干什么。”

顾北城看着对方意味不明的神色,嗤笑一声,转身翻窗离去。只留下轻飘飘的话语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多管闲事。”

那人被甩脸子也没生气,就着明月望向顾北城飞速离去的身影,心中觉得可笑至极。“我们也回去吧。”

另一边顾北城点燃加速符不够,还将长风诀催到了极致,脑海中想过无数个……谢珩不能死,至少现在不可以。

……

谢珩醒了,是被吵醒的,他费力地掀开眼皮子,睹了眼一边惊慌失措跑向他,一边向外传讯的叶濯,下意识扯出一抹笑,“没事,别担心,还没死呢。”

叶濯小嘴一瘪,泪水就哗啦哗啦往下掉,整个人都在发抖,好似受伤的不是谢珩而是叶濯。这委屈的小模样太像谢珩回忆中的某人。但到底是太像还是太想了,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想伸手为他擦去眼泪,可惜全身都痛得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断魂鞭的旧伤还未康复,还是强行运功带来的新伤。

他就如同尸体一样任凭叶濯摆弄,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这位小师弟好心想抱他去床上,结果不慎磕到碰到。

他不合时宜的想,幸好自己已经痛到麻木了。

思维活跃起来后,谢珩不免想到他师尊,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师尊呢?”

叶濯支支吾吾地没开口,倒是有人赶来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师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来师兄这儿。”

顾北城目光扫过谢珩苍白的脸,唇边的血迹,最后停留在叶濯搂着谢珩的手,只觉得越发刺眼。只不动声色的跨步向前,将谢珩搂入自己怀中。

他很想讥笑一句:大师兄,才一日不见怎地搞得如此狼狈?

但见谢珩几近如雪的脸色,没由来的觉得酸涩。其实谢珩死了对他有利而无一害,但身体快过脑子,在他自我洗脑成功前,他就已将上好的培元丹塞进了谢珩嘴里。

谢珩措不及防,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好巧不巧舔到了顾北城还未收回去的手,嘴唇和指尖相碰,俩人皆是一愣。

“抱歉。”

谢珩没多想,只是觉得有些抱歉,他没想到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这多不好。感受丹药入口即化后,形成的暖流在顺着经络流动,疏通静脉中的堵塞。疼痛也因此缓缓消减。

顾北城则是觉得心痒痒,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在瞬间酥麻了他大半边身子。

意识到自己的那种想法,顾北城闭目,难得的在内心谴责你该说对不起的或许是他。

他咬了咬唇,努力压抑住自己的**。

之后让叶濯帮忙去熬粥煮药,又接着塞给谢珩几颗丹药。等叶濯端着粥来了,顾北城十分自然的替谢珩吹凉汤匙中的粥,开始了长达半柱香的投喂。

直到苦涩的汤药也被迫下肚,谢珩的脸色才慢慢回暖。他也没管谢珩愿不愿意吃,直接揣了俩蜜枣塞谢珩嘴里。

总算是有些生气了。顾北城松了口气,叶濯提着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谢谢。”

谢珩真心实意道谢。哪怕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平心而论,自己就无法为别人做到这种程度。

“大师兄跟我们师兄弟之间不必客气,但是,能否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珩仰头看着顾北城,少年脸庞上满是担忧和气恼,还有些许他看不懂的情绪。

再往一旁看去是矮了顾北城两个脑袋不止的叶濯,脸上也是写满了担心和心疼。

于是他将自己修行不顺和强行运功的事儿全盘托出。

除了阳光会促进他修炼这一点没说。倒不是他对这里人有多大的防范心理,而是他以为大伙修炼都是这样,便没有提及。

“我会不会一辈子都只能练气期了?”谢珩垂眸,盯着被褥上的云纹刺绣,他下意识这么想到。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出来,等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多话后,又是一愣,转而抬头看向俩人。

顾北城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关怀模式,叶濯却脸色微变,略显窘迫。

“怎么了?哦对了,先前师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提问声打断了顾北城心中所想,他回头看去。他倒是能大概猜到叶濯找谢珩是什么事,无非就是筑基了。

眼见两位师兄都看过来,叶濯连忙摆手,“没,没什么。”

或许是怕谢珩继续追问下去,于是脑袋疯狂运转,随便找了个话头,试图搪塞过去,“啊啊,过段时间就是宗门拔剑会了,我们季峰……”

“拔剑会……?”谢珩跟着小声嘟囔,原主对应的回忆相继而来。

临渊宗盛事有三,一为每月小考每季大考,二为弟子噤声宴,而那第三,正是这拔剑会。

其中,每三年一次的拔剑会也最为出名。只因大会上允许其他宗门会武交流观看。加上临渊宗本就是剑宗,临渊剑法虽已落寞,临渊道心却依旧屹立不倒,在下九流还是算得上鸡头,其他宗门不论是出于何种理由都会来看。

这话听得顾北城眉毛微挑,他没想到叶濯会突然提起这个,他现在筑基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等三个月后的拔剑会了。

“师兄可有想法?”

谢珩寻声望向顾北城,本来他都不记得有这回事,原主是个贪玩的,这种大事竟然和那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藏在一起,直到有人提及他才回忆起来……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拔剑会虽分阶级而战,可我才练气初期。”

无论是哪个阶级,初期铁定是属于劣势的。要两个月内冲向巅峰谈何容易。

“两位师弟不必替我担忧,我会照顾好自己,旁的时候还是注重自己修行要紧。”

顾北城和叶濯还想在说些什么,谢珩没心思继续听下去,就这样送走了两位好心师弟。

兴许是白日里修行耗尽了太多精力的原因,他突然觉得有些饿。

有些想吃糖葫芦。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想了很多很多。他觉得大概是自己年龄大了,所以总忍不住感怀悲秋、回忆过去。但是他很清楚,人不该这样。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哪怕那些在意的人都在过去。

而且。

而且他还有师尊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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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冷的话……我把心掏出来给您捂捂?
连载中番茄炖糯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