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56

翌日天亮,百里忧先醒了,肩头的外袍滑落下来。

他捏着布料愣了愣,转头见燕归酌正对着火堆添柴,便将袍子递过去:“谢了。”

燕归酌接过搭在臂弯,没多言。

角落里的吴花也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两人,立刻露出个轻快的笑:“忧哥,树哥,醒啦?”

百里忧“嗯”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尘:“收拾一下,该赶路了。”

“好!”

抵达白竹城时,正是午后。

城门处车水马龙,叫卖声、孩童嬉闹声混杂在一起,热闹得很。

吴花趴在百里忧背上,探头张望:“终于到啦!还是咱们白竹城最热闹。”

百里忧背着她穿过人群:“再吵也没你吵。”

刚到吴宅门口,他刚将吴花小心放下,院里就冲出来几个婆子,一见吴花就红了眼眶:“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她们转头瞥见百里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这混小子,又把我们家小姐拐出去疯跑?!”

“什么叫拐?”百里忧挑眉,“是她自己吵着要跟我出门,我还能拦着不成?”

“你不撺掇,小姐能跟着你瞎跑?”婆子一边给吴花拍灰,一边瞪百里忧,“前儿个老爷还念叨呢,说你再把小姐带出去野,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吴花连忙护在百里忧身前:“张妈李妈,不关忧哥的事,是我自己想跟着去的。”

“小姐你就是太护着他!”张妈戳了戳她的额头,语气却软了些,“快进屋歇歇,我去给你炖碗糖水,看你这小脸瘦的。”

吴花被簇拥着往里走,还不忘回头冲百里忧摆手:“忧哥,你进来坐会儿啊!”

百里忧摆摆手:“不了,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李妈叫住:“哎,这后生是谁?跟你一块回来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燕归酌,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百里忧淡淡道:“朋友,暂时住我那儿。”

“你那破院子能住人?”李妈撇嘴,“不如让他住咱们这儿,客房多着呢,空着也是空着。”

“不用麻烦了。”燕归酌低声开口,算是婉拒。

百里忧也懒得啰嗦,冲吴花喊了句“好好养脚”,便带着燕归酌转身离开。

吴花望着两人背影:“忧哥!我过两天去找你啊!”

百里忧没回头,只抬手摆了摆。

走了半条街,燕归酌才开口:“你跟吴家……很熟?”

“从小混到大的,”百里忧踢着路边的石子,“吴叔看着我长大,跟亲爹没两样。”

他顿了顿,忽然侧头看燕归酌:“你要是不想住我那儿,去吴家借住也成,他们家客房确实多。”

燕归酌摇头:“不了,说好做你的随从。”

“还挺讲信用。”百里忧嗤笑一声,领着他拐进一条窄巷,尽头是座不起眼的小院。

推开门,院里倒是干净,只是墙角长了些青苔,廊下晾着几件半干的衣裳,看着倒有几分烟火气。

百里忧推开东厢房的门:“喏,以后你就住这间。”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墙角立着个旧衣柜。

“委屈你了,”百里忧倚着门框,语气里听不出真假,“我这儿就这条件,比不上吴家的金砖地。”

燕归酌扫视一圈:“挺好。”

“挺好?”百里忧挑眉,“等过两天漏雨了你再跟我说挺好。”

说罢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厨房在西头,柴米油盐都有,想吃什么自己弄,别指望我伺候你。”

燕归酌应了声“知道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角,才转身关上房门。

夜里,燕归酌躺在硬板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正辗转着,忽然听见院外有动静,像是有人在翻院墙。

他瞬间坐起身,刚要推门,就听隔壁传来百里忧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三更半夜的,你翻墙进来做什么?”

是吴花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委屈:“我睡不着,想找你说话。”

“脚不疼了?”百里忧嗤笑,“再折腾,明天别想下地。”

“已经好多了嘛,”吴花嘟囔着,“我带了点心,你要不要吃?”

“放那儿吧,”百里忧叹了口气,“吃完赶紧回去,被你爹娘发现,又得扒我一层皮。”

燕归酌悄悄退回床边,听着院外两人低声说着话,吴花叽叽喳喳讲着家里的新鲜事,百里忧偶尔应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轻轻合上,想来是吴花回去了。

隔壁没了声响,燕归酌却彻底没了睡意。

他摸出藏在怀里的戟谱,眸光微沉。

正怔忡着,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他立刻将戟谱藏回怀中,翻身躺下装睡。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立在门口,借着月光打量他。

是百里忧。

燕归酌屏住呼吸,感觉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门被重新关好,脚步声远去。

他睁开眼——这人,是在查他有没有偷练禁术?

第二天一早,燕归酌刚推开房门,就见吴花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正跟百里忧抢一个肉包。

“给我一个嘛!”吴花踮脚去够竹篮,脚踝还不太利索,动作却灵活得很。

“昨天是谁说脚疼的?”百里忧抬手把篮子举高,满眼笑意。

“我好了嘛!”吴花气鼓鼓地瞪他,余光瞥见燕归酌,立刻喊,“树哥,你快来帮我抢!”

燕归酌刚要上前,就被百里忧一个眼刀制止:“别理她,惯的毛病。”

他从篮子里拿出个肉包,塞到燕归酌手里:“吃你的。”

吴花见状,哼了一声,转头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我才不稀罕你买的肉包。树哥,我给你带了桂花糕,张婶新做的。”

燕归酌接过,低声道了谢。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

吴花脸色一变:“是我爹娘!他们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院门就被推开,吴老爷夫妇脸色沉沉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家丁。

“爹?娘?”吴花有些慌了。

吴夫人上前一把拉住她:“跟我回去!我说你怎么一早不见人影,原来是跑到这野小子院里来了!”

“娘,你别这么说忧哥!”吴花挣扎着,眼眶都红了,“是我自己要来的,跟他没关系。”

吴老爷沉下脸,目光落在百里忧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小忧,我平日里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总带花儿胡闹,你偏不听!

百里忧把竹篮往石桌上一放,脸上没了方才的笑意:“吴叔,花儿是来找我说话的,没胡闹。”

“没胡闹?”吴夫人抢过话头,指着吴花的脚踝,“要不是你带着她出去疯跑,她的脚能伤成这样?”

“娘!我真的没事!”吴花大喊,“忧哥对我可好了,上次我差点掉下山崖,还是忧哥拼死把我拉上来的呢!”

“那也是他带你去的危险地方!”吴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跟我回家,以后不准再踏进这个院子半步!”

“婶,是我没看好她,”百里忧语气缓和了些,“您要怪就怪我,别吓着花儿。”

“我吓着她?”吴夫人被气笑了,“我看是你把她带野了!成天跟着你东奔西跑,学些爬墙上树的野本事,将来哪家公子能瞧得上?以后怎么嫁人?”

吴花急得跺脚,声音带着哭腔:“娘!我不嫁人!我就想跟忧哥在一块儿玩!”

“你还说!”吴夫人抬手就要打,被吴老爷一把拉住。

“行了,当着外人的面,别吓着孩子!”吴老爷沉声呵斥,转而看向百里忧,“小忧,我看你还是搬走吧,离我们花儿远些,这样对大家都好。”

百里忧握拳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吴老爷,语气平静:“吴叔,我知道您担心花儿,但我对她,从来只有兄妹之情,绝无半分逾矩之心。”

“兄妹之情?”吴夫人冷笑,“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眼睛又不好,成天不是戴面具就是蒙眼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当我们吴家是好攀的高枝?”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百里忧心上。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却没反驳。

燕归酌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微蹙。

“娘!你太过分了!”吴花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忧哥不是那样的人!是我自己愿意跟他玩的,跟他没关系!”

“你这孩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吴夫人又气又心疼,强行拉着她往外走,“跟我回家!今天说什么也得把你锁在房里,省得再乱跑!”

吴花哭喊着挣扎,却敌不过大人的力气,被硬生生拽出了院子。

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冲百里忧喊:“忧哥!我不会让他们赶你走的!”

院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哭闹声。

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百里忧和燕归酌。

百里忧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燕归酌捏着手里的桂花糕,纸包都被攥皱了:“他们……似乎不太待见你。”

“不是不待见,是怕我把花儿带野了,”百里忧拿起个肉包,狠狠咬了一大口,“从小到大就这样,见怪不怪了。”

他嚼着包子,含糊道:“吴叔就这么一个闺女,宝贝得紧,生怕被人欺负了去。”

燕归酌没再接话。

百里忧三两口吃完肉包,腮帮子鼓鼓的:“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燕归酌抬眸:“说什么?”

“比如……帮我反驳两句?”百里忧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自嘲,“毕竟现在你是我的随从,主子被人指着鼻子骂,你这随从脸上也无光吧?”

燕归酌沉默片刻:“有些话,旁人插不上嘴。”

百里忧嗤笑一声,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说得也是。”

两人一时无话。

百里忧忽然开口:“你说,我是不是真该搬走?”

燕归酌微微一怔:“你想搬?”

“不想,”百里忧嗤笑,“凭什么他们让我搬我就搬?这院子是我娘留下的,住了这么多年,凭什么给别人腾地方?”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硬气:“要走也该是他们拦着不让花儿来,我这儿可没打算挪窝。”

燕归酌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你若不想搬,便不搬。”

百里忧挑眉:“你这随从,倒是会顺主子的意。”

“不是顺意,”燕归酌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这院子本就是你的,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百里忧愣了愣,随即低笑一声:“难得你说句中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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