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第 226 章-13

从此,叶无诀正式开始了修行之路。

他在叶宅的身份悄然改变,不再是以仆役的姿态自居,而是成了——仙主身边的友人。

蔓蔓也悄悄为他换了间卧房,离乐亦温的住处很近。

第一年,他一边研习法术,一边坚持练字,直到笔下的字迹与乐亦温的原作分毫不差,宛如复刻。

第二年,乐亦温开始传授他琴棋书画,从指法韵律,到笔墨意境,倾囊相授。

第三年,他已能将法术与技艺相融,抚琴时弦音自带结界,挥毫时墨迹可化符文。

第四年,乐亦温将月栖剑交予他,从握剑的基本桩法到挥剑的呼吸吐纳,一招一式亲自示范。

第五年,他的剑招已褪去生涩,剑风过处能断木石,剑尖轻点可凝结界,终于将剑术与法术融成一体。

而叶无诀,也从一个十五岁的青涩少年,长成了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

脸上的疤痕虽未褪去,却在岁月与灵力的滋养下,添了几分凌厉的风骨。

这五年里,林昭再也没来过叶宅。

听说他在谷缘宫闭关苦修,似是想凭实力赢得乐亦温的青睐。

叶无诀对此毫不在意。

他每日除了修行,便是伴在乐亦温左右。

乐亦温也很少再独自坐在书房,对着画像发呆。

更多的时候,他会坐在廊下,看着叶无诀练剑、写字、抚琴,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仲逸偶尔来访,看着两人相处的模样,总会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夏日炎炎,乐亦温就爱待在院中的葡萄架下乘凉。

叶无诀刚收了剑势,转身就见竹椅上的人已经睡熟了。

他悄悄走到竹椅旁,刚想替人把滑落的外袍拢好,头顶忽然“啪嗒”一声轻响——一颗熟透的葡萄直直坠下,不偏不倚砸在乐亦温的额角。

“唔……”乐亦温猛地惊醒,揉着额角睁眼,恰好对上叶无诀凑近的身影,当即没好气地瞪过去,“胡闹什么?没事砸我作甚?”

叶无诀眨眨眼:“冤枉。是它自己跳下来的,与我无关。”

他捡起那颗葡萄,递到乐亦温眼前:“你瞧,熟得快炸开了,许是见你睡得香,想给你醒醒神。”

乐亦温这才瞧见他手里的葡萄,脸上的怒意淡了些:“胡说八道。定是你练剑动静太大,震落了果子,还敢赖给葡萄。”

叶无诀也不辩解,顺手将葡萄剥了皮,递到他唇边:“尝尝?甜的。就当是它赔罪了。”

乐亦温睨他一眼,却还是张口咬了下去,含糊道:“算……算它识相。”

叶无诀看着他嘴角沾着一点汁水,下意识抬手替他拭去。

指尖触到唇角的一瞬,两人都顿了顿。

乐亦温喉结微滚,偏过头轻咳一声:“天热,葡萄该摘了。”

叶无诀默默收回手,耳尖悄悄泛起薄红,低低应了声:“嗯。”

他直起身,抬手就摘下一串葡萄。

乐亦温站起身,仰头望着他摘葡萄的模样,忍不住轻嗤一声:“才几年功夫,怎么就蹿这么高了?先前明明还是个瘦不拉几的矮冬瓜,站在我面前还得仰着头说话。”

叶无诀手上动作一顿,转身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仙主……不喜欢我这么高?”

乐亦温双手抱臂:“高有什么好?现在跟你说话,我还得仰着脖子,酸得慌。”

叶无诀闻言,微微屈膝,直到与对方平视。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那我这样陪仙主说话……”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公子,厨房炖了绿豆汤,天热喝着正好解暑。”

乐亦温转眸看去,见蔓蔓端着托盘走来。

“刚炖好晾到温凉了,还加了些冰糖,快过来尝尝吧。”蔓蔓把托盘搁在石桌上。

乐亦温率先走过去坐下,端起一碗舀了一勺。

他瞥了眼站在原地没动的叶无诀,抬了抬下巴:“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喝。”

叶无诀这才走过去坐下,拿起碗小口喝着。

乐亦温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手上。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常年练剑、握笔,指腹带着薄薄的茧子,比五年前那双布满伤痕、粗糙不堪的手好看太多了。

“练剑辛苦,”乐亦温忽然开口,语气淡得像随口一提,“明日起,每日加一碗牛乳。”

叶无诀抬头看他:“仙主不是觉得我太高了吗?”

乐亦温喝着绿豆汤,含糊道:“高些好,以后摘葡萄不用我搬梯子了。”

叶无诀低头笑了:“那我多喝些牛乳,争取长到葡萄架那么高。”

乐亦温“嗤”了声,嘴上不饶人:“别光长个不长脑,剑法要是懈怠了,喝再多牛乳也没用。”

到了晚上,没那么热了,两人就在院中对练。

蔓蔓坐在廊下,一边剥着葡萄慢慢吃,一边认真看着那两人。

“叮”的一声脆响,双剑相抵。

叶无诀借力后翻,稳稳落在丈外,额角沁出细汗,眼底却亮得惊人:“仙主剑招还是这般难破。”

乐亦温收剑而立:“你的剑招太急躁,过刚则易折。”

他手腕轻转,长剑化作一根玉簪:“收势时留三分力,方能收发自如。”

叶无诀上前一步,垂眸看着手中的月栖剑:“可我想快些变强。”

“为何急?”乐亦温将玉簪插回发间,语气淡然,“怕我反悔,收回栀子玉?”

叶无诀指尖微紧:“怕自己不够强,护不住仙主。”

这话出口,两人都静了静。

乐亦温忽然轻笑一声:“我活了几百年,还不需要一个毛头小子护着。”

叶无诀抬头看他,眼里满是认真:“可我想护着你。”

不是“需要不需要”,是“我想”。

乐亦温睫毛轻轻颤了颤,转身往卧房走:“夜深了,露水重,早点歇息。”

叶无诀望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月栖剑——他知道,仙主又在回避了。

这五年,仙主待他越发温和,会在他练剑后递上凉茶,会在他练字时静静陪伴。

可每当话语触及真心,这人总会像现在这样,用一道清冷的背影,在两人之间筑起无形的高墙。

他当然清楚,仙主心里的那道坎有多深,两百年的执念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但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这道高墙慢慢消融,等那份执念渐渐淡去,等仙主真正转过身,看到身后的自己。

蔓蔓走了过来:“无诀,再过几日,便是公子隔五年外出游历的日子了。”

叶无诀心头一沉。

游历?

是啊,他差点忘了——那支撑着仙主两百年执念的、奔赴万里寻找转世的漫长旅程。

“他……要去多久?”叶无诀声音发哑。

“半年,”蔓蔓回道,“每次都是半年。”

叶无诀沉默了。

半年。

足够他将剑法再精进一层,足够葡萄藤再结满一茬果实,也足够……让仙主在漫漫长路上,对那个“叶公子”的执念又深一分。

他忽然抬头:“我能跟他一起去吗?”

“这……我不好说,往年都是我陪公子同去,”蔓蔓想了想,劝道,“你去问问公子吧?他待你本就不同,或许会带你去的。”

不同?

可这份“不同”,终究拦不住他为那个“叶公子”踏上旅程。

叶无诀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涩意:“我去求他。”

乐亦温刚回房,正解开外袍系带,就听见敲门声。

“仙主。”

乐亦温指尖一顿,扬声道:“进来。”

叶无诀推门而入时,正见对方将外袍搭在屏风上,墨发直落腰后,少了白日里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难得的松弛。

“有事?”乐亦温转身看他。

“仙主,”叶无诀喉结微动,“我听说你要去游历了。”

乐亦温在床边坐下:“嗯,后天动身。”

叶无诀本想问“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可看着对方平静的侧脸,那句请求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了另一个问句:“仙主……为何一定要去?”

乐亦温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去找人。”

“找那个……叶公子?”叶无诀的声音有些发紧。

乐亦温没有否认:“我答应过他,会等他回来。”

“可已经两百年了,”叶无诀忍不住上前一步,“蔓蔓姐说他灵根仙骨尽失,连能不能转世都尚未可知,您这样……值得吗?”

乐亦温垂下眼睑:“对我而言,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应不应该。”

叶无诀的心猛地一沉。

应不应该?

原来在这人心里,寻找那个人早已不是执念,而是刻入骨髓的责任,是无需权衡的宿命。

他喉间发紧,艰涩地开口:“仙主,您难道就没想过……放下吗?

乐亦温声音平淡:“有些事,放不下。”

“是因为他用命换了您的命?”叶无诀步步紧逼,“还是因为……您觉得欠了他,就必须用余生的等待来偿还?”

乐亦温微微蹙眉:“无诀,这不是你该问的。”

“我偏要问!”叶无诀目光灼灼,“我想知道,那个已经消失两百年的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您困在回忆里不肯走出来?能让您连眼前的日子都不肯好好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仙主,他已经走了两百年了,可您还活着啊。您难道要让剩下的日子,都耗在一场没有尽头的等待里吗?放过他,也放过您自己吧。”

乐亦温沉默了很久,久到叶无诀以为他不会回答,才缓缓抬眸:“他不是消失了,是暂时离开。我们说好的,他会回来的。”

“可两百年了!”叶无诀攥紧拳头,“哪有离开两百年不回头的约定?仙主,您醒醒吧,那是他哄您的!是您自己不肯从这场梦里走出来!”

乐亦温脸色白了几分,声音带着一丝脆弱:“他不会哄我的……从来不会。”

叶无诀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仙主,您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他永远回不来了呢?您要这样等一辈子吗?”

乐亦温别过脸,咬着唇,一字一顿:“对,等一辈子。”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叶无诀心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又偏执的人,忽然感到彻骨的无力。

他缓缓后退半步,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我知道了。”

乐亦温抬眸看他,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无诀……”

走到门口时,叶无诀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低声道:“仙主放心,您不在的这半年,我会守好叶宅,等您……回来。”

话音落时,木门轻掩,将一室烛火与两人的沉默,彻底隔在了门内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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