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便是五年,时开的名号在除妖界渐渐传开。
他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修为一路飙升到乙级巅峰,距离甲级只差临门一脚。
就连师门里最严苛的长老,提起他时,都忍不住赞叹:“时开这孩子,真是百年难遇的天纵之才!”
随着名气渐长,除妖界渐渐多了些热议。
有人说他运气太好,总能撞上适合突破的任务。
也有人说他根基不稳,强行冲级早晚会出岔子。
但更多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期待——时开今年才十九岁,若是能顺利晋入甲级,以他的天赋和冲劲再往下走。
难道……他真的能打破纪录,成为除妖界有史以来,第一位天级除妖师?
没过多久,时开晋甲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听说他一人斩杀了甲级三阶的巨蟒妖。
那妖物不仅吐息能腐骨,鳞片更是坚硬如铁,此前已有三位甲级除妖师折在它手里,连尸体都没能完整带回。
消息传来时,整个除妖界都炸了。
师门为他举办了晋甲大典,阵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盛大。
各地除妖师闻讯赶来,有人是为了道贺,也有人是想亲眼见见这位“百年奇才”。
大典结束后,时开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独自前往了紫藤山。
如今终于晋甲,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位“紫藤妖”了。
山下的小镇比五年前更热闹,祈福的百姓排着长队,山神庙的香火也更旺了。
他沿着熟悉的山道往上走,路过挂心愿木牌的紫藤枝时,脚步顿了顿。
当年他写的那块木牌,竟还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字迹虽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
他抬手摸了摸木牌,刚要继续往前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五年了,终于舍得来了?”
时开猛地回头,就见那人站在不远处的紫藤树下。
“无次!”他脱口而出,“你……一直在这儿?”
无次容貌没变,气质依旧清雅慵懒。
他缓步上前:“嗯,一直在这儿。”
“我……”时开有些局促,“我晋甲级了,想告诉你一声。”
无次挑眉,把手里的桂花糕递去:“我听说了。不错,比我预想中快些。”
时开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还是当年的味道。
他抬头看向无次,鼓起勇气问:“这五年,你……还好吗?”
“挺好的,”无次带他进庙,“山里没什么变化,就是去年百姓又把山神庙翻新了一遍,比以前更气派了。”
两人沿着庙后的青石小径,往竹屋走,就像五年前那样。
时开忍不住问:“你一直待在这里,不觉得闷吗?”
“还好,”无次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笑意,“偶尔会听山下百姓说你的事,倒也不算无聊。”
时开耳尖微红,加快脚步走到前面,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到了竹屋,无次泡了杯热茶递去:“我听山下人说,你为了斩那巨蟒妖,在山洞里困了三天三夜?”
时开干咳一声:“也没那么夸张,就是那妖的鳞片太硬,我得找它的弱点,耗得久了点。”
无次浅抿一口茶:“往后不必总这么拼命,修为再高,也得顾着自己。”
时开心头一暖,喉结动了动,想说「我是要当天级除妖师的人,哪能怕吃苦」。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些近况。
从山下小镇的点心铺,到师门里调皮的小师弟。
时开越说越自在,连当初被灌药、穿婚服的窘迫事,都笑着说了出来。
无次听得认真,偶尔点头附和,指尖的紫藤花转了一圈又一圈。
时开笑着摇头:“当年我还怕你是吃人的大妖,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无次眉眼弯起:“哦?那现在不怕了?”
“怕什么?”时开抬眼,“我如今也是甲级除妖师,真要动手,未必输你。”
无次微微挑眉,没接话。
时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来,当年我还骂你是‘死变态’,现在想想,真是太莽撞了。”
“没关系,”无次故意逗他,“我还记着你哭着喊‘放了我’的样子。”
“我那不是哭!”时开立刻反驳,“就是……就是药效上来了,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无次笑着点头,顺势转移话题:“你这次来,打算待多久?”
时开愣了一下:“我、我想……在山上多待几天。”
说完,又怕对方觉得麻烦,补充:“我不会打扰你,就看看树,逛逛山。”
“不麻烦,”无次站起身,语气自然,“你应该也饿了吧?我去做饭?”
时开傻眼,满脸意外:“你还会做饭啊?”
无次沉吟片刻,轻声回道:“这些年,慢慢学了些。”
时开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他学做饭,会不会是因为我?」
可话到嘴边,又觉唐突,怕自己会错了意,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无次煮了粥,还炒了两个小菜。
时开吃得香,连喝了两碗粥,才摸了摸肚子:“比师门的饭好吃多了。”
无次收拾碗筷时,他想帮忙,却被按住了手:“你坐着,我来就行。”
时开只好缩回手,坐在桌边。
竹屋里的灯很暖,映着无次的侧影,竟让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比斩妖除魔、晋升等级更让人安心。
夜里,时开躺在里屋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晋甲大典上、众人惊叹的目光,一会儿是斩巨蟒妖时、刺骨的寒意。
可最后,画面总会定格在那个温和的眉眼上。
他摸了摸胸口,心跳比斩甲级大妖时还要快些。
明明五年前初见时,他还把对方当成“死变态”,哭着喊要报仇。
可现在……怎么就觉得,和这只甲级大妖待在一起,比在师门里还要自在?
“我可是除妖师啊……”时开小声嘀咕,又猛地捂住嘴。
除妖师的职责是斩妖除魔,他却对一只妖心动。
这要是被师门长辈知道,怕是要把他逐出师门,废了他的修为。
可道理他都懂,心里的情愫却压不住——他不得不承认,他应该是喜欢无次的。
说不清缘由,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好像从初见的那一刻起,注定心动。
往后几天,时开跟着无次走遍了紫藤山。
清晨在山上看日出,正午坐院里吃点心,傍晚沿山道慢慢走。
时开话多,从斩妖的趣事,说到师门的糗事。
无次总是听得认真,偶尔插一两句,总能精准戳中他的笑点。
这天晚上,两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时开忽然开口:“无次,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无次转头看他:“为什么要离开?”
“外面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啊,”时开望着远处的山影,认真说道,“我总觉得,你不该一直困在这座山里。”
无次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了很多很多年了。”
时开猛地抬头,撞进对方含笑的眼睛里。
那里面清晰映着自己的影子,比星星还要亮。
他张了张嘴,想问「那个人是不是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怕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奢望,怕问出口后,连现在这样的相处都维持不住。
无次没再往下说,只是重新看向星空。
离开的前一晚,竹屋里静悄悄的。
时开正收拾着东西,转身时,见无次靠在临窗的藤椅上睡着了。
月光落在他脸上,褪去了平日里的清雅疏离,多了几分柔和。
时开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试探着叫了声:“无次?”
藤椅上的人没应声,呼吸均匀,像是睡得很沉。
时开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心尖突然发颤——反正明天就要走了,错过这次,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他纠结了许久,终是没忍住,微微俯身,将自己的唇轻轻贴了上去。
不过一瞬,他就猛地退开,指尖触到自己的唇瓣,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脸色爆红。
他不敢多待,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出了竹屋。
屋内,藤椅上的人缓缓睁眼,望着那个慌乱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
这时,一只小松鼠跳到窗边:“大人!大人!他刚刚亲你了!他是不是喜欢你呀?他是不是能留在这儿陪你了?”
无次重新闭上眼,声音温柔:“快了。”
时开一路跑出竹屋,直到躲进紫藤林里,才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他竟然真的亲了无次,亲了那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紫藤妖。
“完了完了,要被讨厌了……”时开蹲在地上,抓了抓头发,又羞又慌。
明天就要走了,本想安安静静告别,怎么就一时冲动做了这种事?
万一无次刚刚在装睡,会不会觉得他轻薄?会不会以后都不让他再来紫藤山了?
心里虽这么想,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又像怕被人看见,连忙用手捂住。
他在林子里转了半个时辰,直到夜风渐凉,才磨磨蹭蹭回竹屋。
远远看见竹屋的灯还亮着,他心里又紧了紧,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偷偷往里看——无次还靠在藤椅上,像是还在睡。
时开松了口气,轻手轻脚推开门,尽量不发出声响。
刚走到里屋门口,身后清润的声音响起:“外面凉,怎么去了这么久?”
时开身子一僵,像被施了定身术,半天没敢回头。
“我、我就是去看看山里的夜景……”他硬着头皮找借口,声音很小。
无次没拆穿他,只轻声说:“夜里露重,别着凉了。桌上温了粥,要是饿了就吃点。”
时开偷偷回头瞥了一眼,见无次依旧靠在藤椅上,眼神平和,看不出异样,才稍稍放下心。
他胡乱应了声,走到桌边,端起粥碗,却没什么胃口,只小口小口地抿着。
第二日天还没亮,时开独自下了山,没惊动屋里的人。
回去后,他比以前更拼了。
他知道,要想堂堂正正站在无次身边,就必须变强。
强到能打破“除妖师与妖势不两立”的铁律,强到能让整个除妖界,都无人敢置喙他们的关系。
此后三年,时开的名字成了除妖界的“传奇符号”。
他接的任务,全是旁人避之不及的硬茬。
每次任务结束,身上总带着伤,没歇几天,转身又扎进下一场恶战里。
师门长老劝他放缓脚步,担心他根基受损。
他只笑着摇头:“趁年轻,多攒点底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底气”,是为了能在某一天,带着足够的力量回到紫藤山,把藏了八年的心意,堂堂正正说给那人听。
直到那一天,一枚晋天的“除妖令”,送到了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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