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的鳞片被一片片啄去,血肉分离的痛苦足以让人疼晕,可甲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按照原定的路线平稳地保护着松树。
“马上就要到了,老伙计,你还可以吗?”
“当然,我以前也是部落的战士。”
可步伐却逐渐变慢。
一只秃鹫看准时机俯冲,坚硬的喙轻松钳住松鼠后腿带离地面,它咬断腿甩给另外的秃鹫。
动作十分熟练,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空中肢解。
“松树!”
“族长!”
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兽人大喊,即使已经加入了新部落,可叫了十几年的习惯哪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改变的。
不要!不要!逃亡的路那么困难,我们都熬过来了,好不容易吃饱了肚子,怎么就……
倒在地上的兽人无声落泪,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毛松鼠辗转空中。
松绿闭上了眼,实在不敢面对这个结果,可是突然听到惊呼声。
“曜——”
他猛地睁开眼,对!还有白曜,我们还有希望!
黑狼一爪按住秃鹫,移开时已经变成肉泥:“不小心太用力了,喂,你们这两个老兽人快回去,我们都还在呢。”
他身形高大,狼爪锋利尖牙泛光,毛发湿漉,不时有血珠低落在地,那是成千上万只秃鹫存活过的唯一凭证。
白曜面色严肃,眼底还带着愠怒,像是看不懂事的幼崽。
可却给了兽人无限勇气和希望,是冬季的一把火,是极饿的一块肉,是他们白山部落的第一勇士!
松岩他们不辱使命,在最后时刻推来了巨石,洞口四分之三都被严实挡住,大大减轻了兽人的压力。
白曜扛着老兽人和竹子一起回山洞,路上十分顺利,没有一只秃鹫敢靠近他。
“它们不肯离开。”松绿一边处理兽人伤口,一边担忧地说。
“目前我们还可以撑一下,但没有食物……”
“羊啊……我的羊啊……”
“您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断腿吧。”
白曜的耳朵听不进一个字,他颤抖地伸手,却在即将接触时放下。
他太虚弱了,原本应是浅粉的嘴唇发紫,呼吸短促迫切,眼睛紧闭,毛发脏乱,腹部的伤口从后腰横斜到前胯,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白曜顾不得其他,打开仅剩的氧气喷罐。
脑心钻疼,鼓膜随着心跳震动,恐惧从每一个细胞蔓延。
许久莫暖才气息平稳,他闭上干涸的眼睛,再次睁开,入眼的是伤痕遍体的族人。
他让豹圆控制喷罐,自己则取来亮石摆在周围。
同时遮掩身形取出空间里刚买的止血喷雾,给每个受伤的兽人都喷了一下。
“这是巫医的制作的止血药气,绝不可以告诉其他部落,不然巫就会被抢走。”即使知道族人的忠诚,但只有把所有人的利益都涉及进来,白曜才放心。
“我们都是白山部落的兽人,是向兽神起誓过的,誓言高于一切生命。”松树的哭嚎心疼停止,前所未有的严肃。
巫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肯帮兽人治疗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如果背叛巫或者偷学秘术,不需要他说,部落就会先用最残酷的刑罚处置他。
白曜点头,顺着缝隙往外看,秃鹫依旧一刻不停地攻击,巨石边缘已经有了些许裂痕。
“不能拖下去了。”他拿出松树部落供奉的硫磺,堆肥坑收集的硝以及木炭。
“我去集体山洞做炸药,你们护好洞口。”
白曜深深看了一眼莫暖,语气柔和几分:“我们都会没事的。”
集体山洞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兽人精心储存的肉干散落在地,獾果最喜欢的小白兔也没了脑袋。
秃鹫肆意吞食,甚至挑剔地只吃最好最嫩的肉。
白曜发出狼啸,惊得它们四处翻飞,可一个都离不开,全部命丧狼爪,他身上的血迹更多了。
随意抹在秃鹫尸体上,根据32,202,36的质量配比分别取少量磨碎,时间太急没办法提取,他只能凭直觉增减。
用树叶小心包裹,露出苎麻线头。
秃鹫不敢落下的一个原因是部落前的篝火,也幸亏还有火,不然没等他们回来,族人已经凉透了。
白曜点燃树枝,充当火种。
苎麻的燃烧速度中等,他耐心等待着。
一秒、两秒……
盘旋的秃鹫终于抓到黑狼的破绽,发出嘲哳难听的鸣叫,蓄势迸发,像一颗颗子弹一样直冲他而来。
很近了!马上就可以撕咬这个可恶的兽人!秃鹫发出胜利的庆祝,速度越发快。
“白曜——快躲开!”山洞里的兽人为他死死捏着一口气。
突然,激烈巨大的响声在空中传来,他们的嘴巴张大到可以生吞下一只牛!
“吒——”秃鹫大叫,迎面的几只早已变成烧焦的肉块,火舌吞噬着一切靠近的东西,天空火光一片,他们翻滚、挣扎,就像先前玩弄的猎物一般,呈现诡异而又血腥的舞蹈。
鸟类为了飞行,通常会保持自己的羽毛干燥,秃鹫为了这次的进攻做好了准备,更是在沙里洗了又洗。
给火的蔓延提供无限助力。
白曜后退一步,冷眼看着骨架掉落。
即使是这样,它们依旧不肯离去,好似部落有什么具有致命吸引力的东西。
“曜!我也要玩!”犬时捂着失去眼球的右眼眶,避免不小心碰到再出血。
“唧唧,我先来!”松风也不逞多让,两个又开始争夺起来。
白曜把材料妥帖包好,扛着仅剩的肉干翻进山洞,摇摇头:“只有一点点硝石粉末了,不够再做一个,而且它们现在分散开,即使用炸弹也伤不了几个。”
“而且——”他面色冷峻,“要下雨了。”
下雨秃鹫不能飞行,但会躲藏在树林里伺机而动。
敌暗我明的局势更加不利。
同时兽人的行动也会大大受阻,若是雨季就此开始,他们会被活活饿死,成为恶鸟的美食。
“秃鹫的行为很奇怪。”豹战紧紧抱着自己的伴侣和熟睡的幼崽,拒绝进食。
兽人可以坚持三天不吃,但亚兽和幼崽不行,少一顿就会身体发虚。
“猴石叔他们……”牛云说不下去了,即使有山洞也应付得辛苦,他们……他们两爪个兽人该怎么办?
一瞬间只剩下秃鹫撞击石块的声音。
“咚——咚——咚——”
规律而令人胆寒,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不用担心……咳咳……”象大扶着石壁坐起,她左手怪异地扭曲,眉眼依旧果敢利索,“秃鹫要遇到他们得经过部落,这个数量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如果是同一批,那他们也差不多到了水蛇部落领地附近。”
“蛇量不会允许秃鹫进入,也不会见死不救。”
牛云安下心,舔舐自己的伤口。
她因为力气小无法狩猎被部落遗弃,是猴石捡到她的,而且一直把她当自己崽子对待,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白曜坐在莫暖身边,细细检查他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了,但豁口过大,必须进行缝线,既是为了预防感染,也是为了快速恢复。
而且其他兽人的伤口也需要缝合。
羊肠、骨针、消炎药这些都有,唯独缺最重要的酒精消毒,而且这个环境也不支持。
“……等等!有脚步声!戒备!”白曜瞬间移来木桩挡住莫暖,自己窜出山洞变作兽形。
“不对,是猴石叔!”牛云不顾伤口站起来,被松绿敲了脑袋。
“好好呆着。”
部落前方一批兽人快速前进,领头的猴石更是在树上飞起:“曜!部落怎么样?”
距离较远,而且黑压压一片,即使是熟悉的声音,白曜也不敢松懈:“没有兽人去世,你们呢?”
“我们在部落南方被秃鹫攻击,一路逃跑,好在兽神保佑,遇到了巡逻的蛇兽人。”猴石没有喘一口气,立即加入白曜一起抵御恶鸟。
“我们不敢停留,是蛇水族长提议送我们回来,路上听到巨响,兽人们都担心死了。”
白曜没有过多解释炸药的事,只向蛇兽人点头:“多谢,你们快回去吧,陆地对你们而言太过危险。”
巨大的黑蛇瞳孔竖起,发出“嘶嘶”的吐气声:“我们可不会多管闲事,你们部落败了,下一个就是水蛇部落,我们是在帮自己。”
“而且,要下雨了。”
随着他的话音结束,一滴雨水落在白曜眼睫,惊起微波,接着,毫无过渡大雨倾盆而下。
秃鹫也被这变数打乱了节奏,翅膀的重量让它们无法飞翔,接连落下。
“我们可不会怕,巫的伴侣?你们能保护好巫?”巨蛇发出一声嗤笑,扭动粗壮蛇身,语气高昂,尾巴上扬,这是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动作。
白曜眯起眼,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激起了战意:“那来比比谁杀的秃鹫多。”
“输的兽人呢?”
“能力范围内帮你一件事。”
蛇水摇摇头,话语依旧不屑:“我要巫住在水蛇部落。”
“那算了。”黑狼轻盈跃起,扑下一片秃鹫。
他面向云层里的太阳,神情倨傲。
“比起所谓可笑的大男子主义面子,显然尊重伴侣意愿更加重要。”
“他从来都不是我的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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