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你的占有欲
“织田作想要女朋友吗？”
下午在家里的阳台上一起喝酒时，太宰像是不经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交叉着两手抵在下颌，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织田作之助，完全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啊，暂时没有。”认真思考片刻后，红发男人严谨地回答，停顿一下，他道，“说起来，太宰也有22岁了吧？没有女伴吗？”
“啊——完全、没有哦！”太宰笑嘻嘻的，似乎非常困扰地皱起脸，“邀请了好多——好多小姐一起去殉情，可是没有一个答应呢！被彻底拒绝了啦！大——酥败呀！”
“是不喜欢殉情吗？下次试试约小姐们去吃咖喱怎么样？”
“好主意！就去织田作常去的那家店吧！能够被织田作夸奖，一定是全世界最棒的咖喱店！”
“店长上周做出了蟹肉咖喱煲，晚上一起去吧。”
“蟹肉！是织田作提议的吗？是吧是吧？我们现在就去吧！”
红发男人默不作声地站起身，顺手握住黑发友人伸出的手，一用力，将其一把拉了起来。
友人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像一只黑羽鸢眸的鸟儿，轻灵得不可思议，可爱得无与伦比。
怎么会有女孩拒绝得了他呢？红发男人困惑地想，毕竟是这么可爱的一只鸟。
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一丝庆幸潜藏在心底。
红发的友人走在身边，静静聆听着他的东拉西扯，时而给出独具特色的回应，像是一条宽广的河流，宁静得不可思议，温柔得无与伦比。
看来照片里那个和织田作站在一起笑得很恶心的女人只是一个意外了。太宰漫不经心地想，却又生出一股恼怒来。
居然没有女人看中织田作？她们瞎了吗？织田作完全值得用一个王国——不，一块大陆——不，一个世界——
不不不，织田作是无价的！
不过，只有我才有织田作。
他喜滋滋地想。
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一丝不满足潜藏在心底。
织田作之助也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当太宰治带着他推开侦探社大门时，乱步少见地没有在外办案，而是坐在他的椅子里吃着零食看报纸。
望见织田作之助的那一瞬间，侦探翠绿色的眼眸因为吃惊睁大了，脱口而出道:“是你！”
红发男人略一思忖，就想起了决斗前劝阻过他的青年，点头道:“啊，谢谢你。”
虽然没有听从劝告，但毕竟是好意，应该郑重道谢才是。
“织田作居然认识乱步先生吗？”太宰治有些惊讶，翠绿眼眸的名侦探“啧”了一声，不客气地道:“喂，太宰，你做好准备了吧？这可是个大麻烦。”
太宰治微微笑起来，抓紧了织田作之助的手，意有所指地道:“乱步先生会帮我的吧？”
侦探和他对视片刻，突然往后一仰，小孩子发脾气似地胡乱踢着桌子:“啊啊！名侦探生气了！太宰你真是个混蛋啊！没有补偿的话，休想名侦探答应你！”
“带你去福原家的甜品店，奶茶很好喝，蛋糕也很赞，推荐店长拿手的焦糖布丁和戚风蛋糕。”一直沉默的红发男人突然走了出来，没有理睬太宰治的诧异，来到乱步面前半蹲下身，凝视着翠绿色眼眸认真地道。
“不够！”名侦探沉默了一会，吐出两个字。
“陪你去菊地家的茶餐馆。他家的茶点非常好吃，允许外带。”
“不够！”名侦探弯起嘴角，双手交叉在后脑，越过红发男人看见门口沉下脸的太宰治，恶劣地笑着。
“每天给你带中华街王记点心铺的点心，早上八点半开门，十点关门，限量销售。”
名侦探呼呼地笑着，两手拍着桌子，大喊“不够不够不够！”
太宰治终于忍不住了，气冲冲地伸手去拉织田作之助:“织田作！”
名侦探高兴地摇着手指，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织田，记住了哦？只要名侦探大人提出要求，你绝对——绝对——不准拒绝！”
“不行！”太宰治大喊道，“不可以！织田作那么忙！他还要——”
还要陪我！
“名侦探就——要——”乱步快笑得喘不过气了，太宰知道他现在看起来像是被抢走了唯一的宝贝的小孩吗？简直要哭出来了哦太宰。
乱步愉快地道:“反正太宰你有搭档了吧，织田正好和我搭，社长一定会同意的。”
“太宰的搭档是我。”安闲地看着他们两个针锋相对的红发男人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沉着开口，语气却是格外坚定。
他笔直地看向乱步，眼神是洞悉一切的锐利和毫不退缩的坚持:“我来照顾太宰。”
他身后的太宰治已经僵住了，羞怯和欢喜使他的脸颊烧成一片绯红，让苍白的肌肤染上几许艳色。他的眼眸亮得惊人，紧紧盯着平静得一如往常的友人，啊，那是破产的守财奴注视着从天而降的珍宝的眼神——
乱步“啧”了声，不高兴地鼓起脸颊:“什么啊，你这家伙！”他说，“你的占有欲还挺强的嘛！”
红发男人茫然地道:“是吗？”他站起身，对乱步道，“我答应乱步先生的要求，乱步先生就会帮助太宰，是这样吧？”
乱步重新高兴起来了，说:“是啊。”他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太宰治，呜啊，真是了不得的眼神呢，“名侦探大人答应的事，绝不会反悔！乱步大人会好好帮助太宰的！”
因为乱步的证明，加之织田作之助与福泽谕吉的一段渊源，红发男人加入侦探社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回家的路上，太宰一直致力于说乱步的坏话，但都是些小朋友斗气般的语句，反而让红发友人轻笑不已。
“织田作！”太宰几步走在前面，转过身面向友人，手插在风衣兜里倒退着走路，小孩般鼓起脸颊，“我和乱步先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真的好可爱。
红发男人不假思索地道:“太宰。”
“一直都是我吗？”
“一直都是太宰。”
“永远都是？”
“嗯，永远都是太宰。”
太宰不说话了，一辆车驶近，织田作之助抓住太宰的手臂将他拉到身边，此后便一直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走。
过了一会，太宰才颤抖着声音假装若无其事说:“织田作这么说，我会当真的。”
“是真的。”红发男人说道。
啊，如果在这一刻死掉就好了。太宰感受着肩膀上有力的手，那姑且可以算作一个拥抱。死去的话，就不用去面对以后可能会有的改变，不用经历失去的痛苦和绝望了吧？死在友人的怀抱里，死在温暖的承诺里，死在心满意足幸福得浑身轻飘飘的这一刻——
“太宰，中华街的虾蟹馆开门了，一起去吃吧？”
友人转过脸，灰蓝的眼眸里是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光，像夏日晴空下的海洋，几乎要将他溺毙。
“听说是经营了四十年的老店。”
——吃过螃蟹再死吧，毕竟织田作这么期待。
“好啊！我要吃二十个！”
“肚子会痛的。”
“呜哇！织田作，你是魔鬼吗？”
“应该不是，我确定我是人类。”
“噗呼呼～织田作你真是全世界最有意思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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