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霜露重,湿黏地缠上路边舔着毛的狸猫,小猫边舔边瞧着两侧河里不时泛起的涟漪。
霎那间,狸猫面漏凶相,视线直逼那若隐若现的河里鲫鱼,温时和谢无虞双双驾马驶过,马蹄溅起的泥水糊了狸猫一脸,可肇事者并无察觉。
“驾——”温时高声呼,不时手甩马鞭,腿夹马腹,驰骋在松软小路,耳边略过疾风,眼前划过劲草,她深深地呼吸,感受着此刻的清新。
谢无虞瞧着温时纵马狂奔,本欲缓行,不知不觉间也加了速度,齐头赶上。
“公子,您出生就在这个地方吗?”温时笑问。
“是,我外祖父母是这里人,从小我便在这儿长大。”谢无虞喉间溢出一声,顺势来到温时身侧。
“就是那对老夫妻吗?”温时想起那古怪的夫妻二人,进一步问。
谢无虞微楞∶“是,很难猜吗?”
“这倒不是,只是公子您与那对夫妻的性子倒不太一样,您看上去可好说话了,昨日白天我和同行朋友便来过这边,还没和二位搭话,便被拒之门外了。”温时诚实应。
男人笑了两声,出口解释道∶“这倒不是,我祖父母为人谨慎,怕是将二位当做怪人了吧。”,谢无虞又想到什么般,好奇问,“话说姑娘和沈少卿来此所为何事?”
温时思考片刻,对谢无虞道了实话。
“孩童失踪案?”
谢无虞语气的震惊不像假的,这该轮到温时惊住,“公子没听说过吗?”
“没有,对了,叫我谢无虞即可,公子听上去倒是别扭。”
早市街上,出笼的包子热气将这条街幻化得如仙境般,高声叫喊的包子铺老板热情迎客,豆浆油条小贩来来往往送着吃食,小孩子拿着纸做的风车呼啦啦往前跑,急得后面拿着碗的母亲一边跑一边笑骂。
刚一下马,温时就与摆着头往后瞧的小女孩撞个满怀,踉跄几步后被身侧的谢无虞稳稳扶住。
“多谢公子。”温时点头致谢,随后蹲下身扶着面前拿糖葫芦的女孩。
“姐姐对不起,灵儿不小心撞到姐姐了,灵儿的糖葫芦请姐姐吃。”
还没等温时说些什么,面前的小女孩倒是小嘴抹了蜜一般甜,见状,温时也不好说什么,而是牵着女孩走到路边安全的地方等着她的亲人。
“姐姐不吃,灵儿自己吃吧。”温时一瞬间声音都夹了起来,甜腻的很。
“不行的”,小女孩一幅很是为难的表情,小嘴鼓鼓囊囊,一脸正气“母亲说过做错事就要补偿的,灵儿撞到姐姐了自然是要赔姐姐的。”
“姐姐不要,哥哥拿着好不好?”见面前的仙女姐姐不接受,灵儿换了个送糖对象。
“好。”谢无虞蹲下接过小女孩手里的糖葫芦,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拿着糖去了别处。
恰逢此时灵儿的母亲寻到她,温时便没在意谢无虞去了哪里。
“给姑娘添麻烦了。”身着布衣的妇人就在不远处,只是腿脚慢耽误了时间,适才的场面她看到了全程,“灵儿莽撞,我给姑娘赔不是了。”
“无碍,只是小孩儿的糖葫芦被我朋友拿走了,还要劳烦夫人稍等片刻,我再买一个来。”温时面色攀上绯红。
还没等温时寻到铺子,谢无虞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个小狗图案的糖画从摊贩处回来。
果然,灵儿一瞧见这糖画,两眼直直放光。
谢无虞将糖葫芦和糖画递给温时,温时刚开始疑惑,后来明白过来,接过糖画递给小女孩。
得到母亲应允后,灵儿双手结果糖画,对着温时甜甜地笑道∶
“谢谢姐姐”,而后转身,“谢谢哥哥。”
“灵儿最喜欢小狗狗了,灵儿今日份的生辰最开心了。”
女孩歪头对着温时和谢无虞献上灿烂的笑。
“灵儿今日生辰啊?那哥哥姐姐祝灵儿生辰快乐。”
“谢谢哥哥姐姐。”
“多谢姑娘公子,灵儿给二位添麻烦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母女走后,温时瞧着手里的糖葫芦犯了难,她不爱吃甜食,可又不能再还给谢无虞,只好撕开包装欲放进嘴里。
“姑娘不爱吃也不用勉强,谢某本意是拿糖葫芦交换糖画的,谁知老板不允,便只好又买了糖画。”谢无虞发觉温时似乎不爱吃糖葫芦,主动出言解释。
“这样啊。”温时点点头,重新覆上包装。
此时温时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瑟缩着的小孩,面目黢黑,瞧不出性别,但很明显看出小孩对温时手里的糖葫芦猛咽口水,温时索性将糖葫芦赠与那小孩。
小孩接过后怯生生道了谢便缩回角落小口小口品尝着。
“对了,我叫温时,一时着急,竟忘了向公子介绍自己。”
买早食路上,为免尴尬,温时主动搭话,两人就这样你一问我一答买了好些食物。
*
“芝麻糊,红豆莲子羹,小笼包,油条……”,裴清边数边吃,发出满意的喟叹,“温姑娘,多谢了。”
“我和谢公子一起买的,大家爱吃就好。”温时热意袭脸,有些尴尬。
裴清只顾吃,实际也没在乎温时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胡吃海塞。
“还没吃过谢无虞的早餐,今日一尝,果真美味佳肴。”
一顿早饭后,裴清对着谢无虞拍马屁。
“话又说回来,你怎会和温时一起去早市?”裴清着实好奇。
谢无虞一五一十讲了经过,期间想到什么,“裴清,老家云村的孩童失踪案你听过没有?”
“孩童失踪?好像有这回事,你怎么对这感兴趣了?”裴清记得几年前这村子就有孩子失踪了,陆陆续续偶有间断。
“没什么?我感觉那二人是为此事而来。”
“什么?你说温时和沈昭越?沈昭越查就算了,那温时也要牵连进来?”裴清语气激动,颇不像平时的处事风格。
“我还没问,你似乎对那温时姑娘很是熟悉,怎的没听你提过?”谢无虞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废话,提过你也不认识啊,裴清也只敢在心里这样想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裴清试图蒙混过关。
听到这样的回答,谢无虞倒也能接受,毕竟裴清是个怎样的人他倒是清楚。
“不行,我们得帮他们。”裴清还是担心温时,试图拉拢武力输出——谢无虞。
“没兴趣。”谢无虞喝了口茶水,表示自己并不想牵涉进去。
查案自有专人去办,他们去有何用?
直到晌午,温时和沈昭越才迎着烈日回来。
“失踪这么多孩子,凶手肯定有用,莫不是割腰子取胆换取钱两?”温时一想到缅北割腰子就心生怖意。
失踪的孩子有男有女,岁数各异,表面看不像是有交集的,每个家庭情况都不一致,贫富兼有,倒是不清楚是否仇杀。
香辣鸡丝,爆炒小蘑菇,葱花煎蛋,搭配上浓郁的骨汤,远远便闻见香味。
可温时却觉索然无味,案件至今仍无动静,她不禁开始焦虑。
“嗯?谢公子,您的祖父母呢?”等了半晌,也不见那对夫妻来,温时转头对着厨房里忙活的谢无虞问道,走到他身边时顺手端住了谢无虞递来的烧鹅。
“劳烦姑娘端到厅内。”谢无虞洗了把手端起最后一道菜,“他们今日有事,去了邻村。”
“哦,这样啊。”温时没再问。
午后,几人坐在庭院内唠嗑,不知不觉间提到邻村。
原来隔壁五里村今日有人娶媳妇,谢无虞的祖父母爱看热闹,早早就去占位置蹭喜气去了。
“今日娶妻?”沈昭越颇有微词。
“如何?”裴清下意识反驳沈昭越。
沈昭越表情严肃,“今日按农历来讲不宜嫁娶,属于阴月阴日,怎么会选择这个日子?”
此话一出,温时和裴清脸色顿时苍白,二人同步露出骇意。
“不如前去瞧瞧。”谢无虞提议。
“不。”“不去。”温时和裴清异口同声,双双摇头。
“这么诡异的事情去看什么啊?还不如在这里好好调查呢。”温时断然拒绝。
“那好,我们二人同去,你们且在这里便好。”沈昭越也不强求,不过他隐约觉得这事并不简单。
阴风乍起,午后的日光都抹去几分热度,温时更觉诡异,不过还是不愿松口。
“要是真配阴婚,那女子不愿意的话,若是魂魄四处游逛,你们可得为其指路啊。”谢无虞一语惊人,顿时让二人的心不再动摇。
一路上,谢无虞和沈昭越在前探路,温时和裴清在后面相互扶持,路边的青蛙叫都能吓得他们一蹦三尺高。
走得越远,敲锣打鼓的声音越近,温时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和裴清的似乎交汇成交响乐。
“话说白日也会配阴婚吗?”温时发出疑问。
“五里村婚嫁并不严格遵守习俗来,倒是有些随意。”
咔吱一声,温时顿觉眼前一黑,她吓得不敢再动,浑身冷汗直冒,再看裴清,倒是沉稳了些——
直接晕了去。
“沈大人救我,我看不到了。”
此话一出,前面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晕着的裴清倒是猛地睁开眼,“只是纸钱罢了,别怕。”
“哦哦。”温时右手抚着胸口,左手往前搭给裴清借力站起。
须臾,
“你说这是什么?”
温时直接松开左手,拿掉扑在脸上的东西,定睛一瞧,就连腿肚子都在发抖。
“真是配阴婚?”
被甩掉的裴清左瞧右看没说什么,眼神凝聚在那两张纸钱上。
*
“快跑,那女人疯了,那小孩才多大啊?”
四人刚入村,便看见一个匆匆忙忙逃离的男子,大概有五十多岁,边跑边嘟哝着什么。
“大叔,前面发生何事?”沈昭越扯住那跑得飞快,双腿累得瘫软的男人。
“那女人配阴婚,大白天在家放了好多小孩,我远远瞧了一眼,那场面着实吓人的紧,我劝你们别再去了。”大叔扭身回头,好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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